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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匆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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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术持直起身:“我又不嫁人,穿什么红衣。”
祁响道:“你可以嫁我啊,反正我那么喜欢你。”
这话说得轻佻,姬术持深吸几口气,半响没憋出话来,他在世间走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
第二天,姬术持穿了一身红衣出来,众人眼前一亮,段淮章撞了下卫砚的肩:“这小子终于放下了?”
祁响心知他之后又要换成白衣,看得目不转睛。姬术持没看她,感受到那道视线不自在地转过身,望向段淮章:“看什么?”
段淮章挤眉弄眼:“挺能装啊。”
姬术持是有意躲着这个惹眼的姑娘的,可偏偏她把喜欢挂在嘴上,即便每日和君若忙得要死,踩着夕阳余晖回到自在泉时,还是离得好远就招手,撩拨人的话无意识就说出来,让人躲闪不及。
一次祁响走路时还在思考如何改进云水阵法,忽略了一旁走过的姬术持。那日他们集会时祁响察觉到一旁总是望向她的眼神,祁响直直看向姬术持,姬术持抬起酒杯喝了口水,自己先心虚了:“你看我干什么?”
祁响眼睛一弯:“从我进来你就一直看这边,就是想说这个?”
姬术持被戳穿,一口气没下来,一散会就麻利起身走了。
找他实在容易得很,自在泉从没有什么梅林,祁响一眼望见美不胜收的大红一片,就知道某人醉倒了。她蹲在倚靠在梅树下的姬术持旁边,伸手小心碰了碰他的散发,他却两眼忽然睁开,一双带着醉意水光潋滟的眼眸装满她的影子,微微朝她靠近了些。
祁响指尖缩了下,她带着半哄的语气:“跟着我念。”
姬术持一动不动看着她。
祁响笑着:“我喜欢你。”
姬术持没说话,半响后带了些颤声和痛苦:“我爱你。”
姬术持又道:“你能不能认真些?”
祁响被吓了一跳,没等她开口,姬术持已经两眼一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祁响因他的动作吓得微向后仰,抬起头时,头顶一片梅花自枝头飘落,吻在她的灵纹上。
她恍恍惚惚回去时,有人拉着她:“我刚刚看见,卫将军拿着你送给他的红衣呢。”
祁响没应声,这话她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都被方才姬术持的话占满,但这人的一拉,让她醒了神,转身往梅林跑。片刻后,她望着空空如也的青草地失了神。
等她第二日找到姬术持想要和他说清楚时,姬术持已经恢复原来躲她的样子,仿佛那个四目相对的下午只是祁响做的一个梦。
祁响本想找机会同姬术持说清楚,没料到走进来一个人。
祁穆将咬牙,怎么哪都有李向隅。
这时的李向隅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蛰伏在明月山,代表乔瑾来给自在泉送了一封信。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
其他人自然满心以为乔瑾不满自在泉抢生意来宣战。祁响对君若道:“不能吧?不是说乔瑾自从和夫人成亲后,人也宽和了许多吗?”
祁穆将也曾对乔瑾这段时期有所耳闻,据说他的妻子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普通女孩,曾给他送了一碗粥,只是世人大多不信,依乔瑾那样暴戾的性子,送他几条命还差不多。
君若对这个人并无好感,但她不喜背后议论,放下酒杯事不关己地没说话。
只有段淮章和姬术持走到卫砚旁边,不知上面写了什么,三人打开信一看,脸色一个比一个黑,姬术持当场甩袖而去。
祁响跟在他身后连声安慰,姬术持猛地停住,回头道:“别跟着我!”
祁响停下脚步,还想说什么,姬术持却握紧拳:“巧言令色,表里不一。”
明显这是因为乔瑾波及到了祁响。祁穆将越发看李向隅不顺眼,他整这一出要是把他爹妈整散了,他祁大少还怎么问世?
而姬术持这句话让祁穆将听着也想打爆他的狗头,正巧有几个弟子经过,生怕战火波及自己,脚步匆匆离开这场争执。
祁响脸色白了白,回去后越想越气。
祁穆将从不委屈自己的性格就是从祁响这来的,她捧着本圣贤书看了半响,气息越来越急促,拿了个麻袋气势汹汹推开门,直奔姬术持所在。
姬术持恰好也正朝她走来,刚开口说了个“对”字,就被祁响一鞭子抽来,用麻袋套住,狠狠踹了几脚。
“你凭什么那样说我!从此我就当那个受了重伤还要保护百姓的姬术持已经死了!”
君若经过时目不斜视,祁响把姬术持扔在原地,跟上君若脚步:“我这次怕是麻烦大了。”
君若问:“你能有什么麻烦?”
祁响捡起石子打了个水漂:“你刚刚不都看见了。”
君若把碧灵花给她:“他们不是说我向来眼高于顶,所以我什么都没看见。”
祁响绕到君若身前,倾身看了看:“天上下红雨了?我们白玉公主也说笑话了。”
君若伸手抵开她:“别闹了,今天晚上还要出去。”
姬术持活着与否暂且不论,段淮章研究姬术持那张地图需要一种奇草,只在子时可见,当晚她们很久才回来,祁响刚回来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打开门,姬术持立在门外,看到她时抬起头。
祁响咽了下口水,正寻思这关系户不会来找她寻仇的吧?谁知姬术持撩袍就跪下了,把祁响吓得半死,难道是要碰瓷?
尼玛读书人就是惹不起啊,整人的方式都这么豁得出去。
“抱歉,昨日是我不好。”
姬术持抬起头望着祁响:“我喜欢你,祁响,我们成亲吧。”
祁响愣了下,摸着他乌黑的嘴角:“谁打的你,我没动你的脸啊?”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段淮章听说时好几次当面嘲讽姬术持,两人成亲后,这件事在段淮章这都还没翻篇。
时光变得美好时,时间总是跑得飞快。五个人各忙各的,但每次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段羽和祁穆将出生后,祁响和姬术持整日满世界跑,把祁穆将也托给段淮章养。
在为数不多的自己出场的回忆里,祁穆将看着那个幼年时整日被段羽骂还去招惹她的自己,真觉得自己挺欠揍的。
祁穆将十二岁时,祁响在自在泉门口看到一个长得漂亮的少年,她走过去问他来干什么。
关十里抬起头,恭敬行礼,说到自己来意时才眼中一冷:“来找一个人。”
祁穆将看着他此时正经的模样,难怪初始时祁响被他骗过去。
等关十里因自己没认出他,每次故意找茬时,祁穆将本以为祁响从来对他们这些胡闹不感兴趣,谁知她回过头就和姬术持笑:“终于有人能治咱家那小魔头了。”
祁响甚至还见证了他们俩打架,当时她刚和君若回来,走路都有些疲惫,抬头一看远处有祁穆将打架的身影,当即就不累了,甚至找了棵视角最佳的树,坐在上面边喝酒边点评:“这招式不错。”
“阿将你这出腿也太损了,那能往那打吗?这也太丢我的脸了。”
“行吧,难怪那么打,小关这小子也挺阴的。”
之后祁穆将和关十里整日惹事时,祁响就再也不叫小关了,每次骂祁穆将时,都要带上关十里。
祁穆将十八岁时,发生了一件对世人无足轻重的小事——乔瑾的夫人去世。但这件小事却影响很大,乔瑾又一次变得疯狂,屠杀了一百多人,并愈加放纵手下徒众欺压普通人,百姓怨声载道。
卫砚几人聚在一起,制定了彻底向明月山宣战的计划。
姬术持一言不发,段淮章也有些低落,但仅此而已,大战一触即发。
只是还没等正式宣战,关十里已经背着祁穆将回来了。这时的祁穆将乖巧地很,准确的说,已经快死了。他身上被扎了十几个窟窿,面无血色,两手垂在身前。
祁响也是第一次见关十里这么慌张,他满脸惊慌失措:“快救救阿将,祁师傅……”
到底是青春被长辈护着的少年人,任他们再怎么嚣张无度,再怎么风华正茂,就连关十里这种后来亲手了结祁穆将也面不改色的狠角色,在第一次面对死亡时也慌了神。
祁响接过祁穆将,狠心派人拦住快要发疯的关十里。
段淮章一看,当即取了一个铁铃铛过来。
祁响夫妇拦住他:“淮章,你要干什么?”
段淮章道:“阿将被蚩奴伤及魂魄,须得以魂补魂。”
“用我的。”
“用我的。”
“用我的。”
祁响、君若和姬术持齐声道。
段淮章此时没有平日的随意,沉重道:“都得用,不然就真是以命换命了。”
祁穆将这才知道他以为是药草治好,实际是段淮章用铁铃铛硬生生从他们四人身上剥下的一缕魂来补上的。
等四人的一缕魂都补到祁穆将身上,仍是没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祁响红着眼拉住段淮章:“把我的魂全换给阿将。”
这时卫砚百忙之中赶过来,也剥了一缕魂出来,祁穆将躺在床上,手指动了动,众人才放下心来。
迟来的痛感让这几个平日受伤都面不改色的人脸色一白,和身体上的痛不一样,魂魄受损像钝刀子割肉,游走全身,几乎能把人逼疯。段淮章坐在椅子上冷汗连连,却长舒一口气:“还好我正好在研究摄魂铃,本来想着能从蚩奴身上捉回来被吃的魂魄,哪知道先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祁穆将心中一痛,此时的众人哪里能想到,这个段淮章研究了许久的东西,被李向隅拿去,反而变成了几乎让灵界覆灭的邪器。
等祁穆将没事,众人才放下心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从关十里口中听到祁穆将是战斗中遭到明月山弟子暗算时,众人彻底对乔瑾愤怒了,不管那暗算祁穆将的弟子是不是乔瑾授意,这笔账多多少少还是要算在他头上的。
自在泉彻底和乔瑾撕破脸,说来可笑,自在泉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却因正面和乔瑾宣战而出名。
段淮章还写了一篇文章,他痛斥乔瑾残暴不仁,他文辞和他为人截然不同,言辞犀利,骂人不带脏字,据说读了能排解郁气,疏肝养颜,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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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