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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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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上的居民对于海洋的恐惧与生俱来，人们只有在船只上才能堪堪踏上探索这片蔚蓝色“大陆”的第一步。对于冒险者来说，在海上探索未知不比驰骋沙海安全多少，但前者无常的天气要显得更加致命，更不要说谁都不知道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到底有没有、有多少怪物正在悄悄地尾随着自己的船只。
不过就与探寻沙漠终能获得稀有矿藏从而在拍卖场暴富一样，大海就像是一个取之不竭的，危险的蓝色宝库。据说东方有一位贤者曾有过一句令大陆所有渔民都认同的名言：风浪越大，鱼越贵。而秉持着这一“独轮车变马车”的拼搏原则，大陆上的冒险者工会组建了专门对接来自海洋委托的分会。圣·玛利亚号上就有一位来自与冒险者工会的海洋冒险者向导，不过和那种见惯了风浪的稳重老水手不同，他现在正在向那些来自于圣都第一次迈向远洋的人讲着深海鬼故事……
“我认识的一个鱼人兄弟就是和我这么说的……”船舱里，这位名叫凯伦的冒险者此时表情非常严肃，他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向着周围围着自己的人们说道：“那位传说中的利维坦（海洋半神）——利斯贝尔的子嗣喜欢悄悄地跟在目标船只的正下方，在等待船上的人终于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来一个突然袭击！”
“嘶……”周围的人好像都被他给唬住了，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曾经亲眼见过的。”好像是看到自己想要的氛围已经烘托到位了，凯伦先是示意这些围着自己的听众安静下来，随后又煞有其事地向着船舱边上的窗户谨慎地看了一眼，仿佛他口中的怪物此刻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跟在玛利亚号的后面一般。在众人紧张而又疑惑的眼神中，他才慢悠悠地用方才的那种语气说道：“那是三年前的一天，我刚加入冒险者工会没有多久便接到了一个出海的委托，委托人是一名神秘的商人，为的是让我们帮忙去寻找并确认一个疑似有库玛矿的岛屿。”
这个世界的矿石多会因为元素之力的影响而或多或少改变自己的形状，比如一把被铸造出来的普通铁剑，在多次被法师用火元素魔法附魔之后便会渐渐积攒下不少的元素之力，成为一把所谓的“火焰剑”，在持有者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便可以使其内部的火元素重新活跃而完成附魔。而这样做的结果便是这把剑从此以后便不能再被灌输其他的元素之力，否则便会发生因为故障而导致持有者被伤害的事情发生。
比如将火焰剑附魔上水元素，就可能会导致剑在使用的过程中发生崩裂甚至直接在手上炸开。而使用库马矿所制成的魔法道具则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无论使用何种元素附魔法术都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影响，所以这种神奇的矿石自被发现的那一天开始，它便成为了非常受武器商人和法师们所追捧的高级铸造材料。
“好天气持续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我们都认为这是神明的保佑。元素之灵非常平稳，在随船同伴的法师的操作之下，我们的船队向着目的地稳步前行。”凯伦说道这里喝了一口朗姆酒，随后他说道：“我记得是第八天的黄昏时刻，天空非常晴朗，我们当时完全没有防备的心思，所有人都在准备着晚上的宴会，全然不知深藏在水面下威胁。”
凯伦这个时候止住了话头，他的双目有些出神，好像想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好像就这样凝滞住了一样。周围所有人见他突然不出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终于有人忍受不住气氛的尴尬，伸手拍了拍凯伦的肩膀。
“啊……哦，抱歉，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凯伦终于回过神来，他朝着周围看着自己的这一圈人笑了笑，随后却拿着自己的酒瓶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褶皱之后，说道：“非常抱歉先生们，接下来的事情我决定等到了陆地上再说，失陪了。”
“oi，这什么个意思？”
“哦拜托，气氛都被你烘托到这里了……”
“这段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凯伦并没有管后面众人的反应，他只是攥紧了手中的酒瓶，并大步走出了船舱。海风非常的柔和，凯伦却很熟悉这种感觉，并且打心里有些厌恶这种平稳感，他并不想对身后船舱中的同伴们继续分享自己的精力。
“你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他们都很期待下面的情节。”
凯伦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去，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有人在甲板上，却看到了也还算意料之中的人——法沙。对方的深黑色长斗篷在周围有些昏暗地火光之下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
“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想说的东西，护卫先生。”凯伦就这样面朝着法沙往后靠在了船舷的护栏上，他脸上带着微笑，显得非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法沙对于凯伦对于自己的态度有些许疑惑。
一般来讲，越是身份高贵，亦或是见多识广的人，对自己的身份越讳莫如深，这一点在圣城更是明显。而凯伦作为一名老练的冒险者，却没有像寻常人那样对自己避之不及。
应该是看出来了法沙的疑惑，凯伦摆了摆手，说道：“冒险者对你的身份并没有那么敏感，毕竟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
法沙了然，显然对方将教廷的话视为夸张的传说了。但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法沙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于是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毕竟我是怪物这种事情是教廷的高层亲口说的，诸国的首脑也都默认了，就连我自己也……”他没有说完，只是在静静地等着凯伦的回答。
“好吧……”凯伦不置可否，“或许是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黑色的夜空，随后向法沙问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猎魔人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伟大拉维的故事？”
“海洋半神的子嗣？”法沙在记忆中寻找到了有关凯伦口中所提到名字的含义，他答道：“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据说和深潜在海洋中的半神们不同，被称为‘拉维’的子嗣们更像是强大的野兽。”
“是的。”凯伦先是对法沙的话表达了肯定，随后他又说到：“但并不完全准确，‘拉维’可能只是不会说话罢了。”
“愿闻其详。”法沙对于这番言论起了很大的兴趣。
“我们的船队在航行的第八天午夜遇袭了，那时的宴会正值最为火热的时刻，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我们并没有发现周围正在缓慢向着狂暴转变的水元素。”凯伦喝了一口酒，说道：“我们的船发出了哀嚎，甲板上传来的震动让我们误以为触礁了，但船长和法师们一致认为我们停驻在近海不可能有礁石的存在，直到足底部的船舱开始漏水，而跑去抢修的水手们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们才意识到出事了。”
凯伦皱起了眉头，他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事，那海水的冰冷感再一次攀附在他的身上，那令人灵魂震颤的低吼让他整个人在此刻仿佛坠入了冰库中一般。
“不同寻常的失重感终于让我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整艘船好像颠簸在风暴之中一样。船身从头到尾都在发出木材断裂的‘噼啪’声响，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我们的船底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触腕从底部扎了上来，带着利齿的吸盘就和火炮的炮口一样大，疯狂地从人们的躯体上撕扯着血肉。普通的武器对它丝毫不起作用，队伍中的法师也被第一时间拽进了深海，我们的全灭只是时间问题。”
“但我们活下来了……”凯伦画风一转。
“为什么？”法沙不解，“野兽对于已捕获的猎物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我们也不太清楚，我当时离它的血盆大口只咫尺之遥，那里传来的腐臭味就如同地狱之门在我面前打开了一般。”凯伦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地说着当时自己的经历，“伴随着那只拉维的嚎声，我们的船突然就被扔了出去。船体砸碎在了海岸之上，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岛一般的巨兽就这样消失在海平面之下。不过到后来我才从一位人鱼朋友那里知道那一天海底出了异变，他和我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拉维同时出现在深海之城。”
听到海底的异变，法沙不由得心中一动，于是他开口问道：“我能知道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差不多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凯伦即答道：“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年大陆上的事情都不太好。诸国的领导人都在更换，就连工会的也一样，哦对了，法师公会的会长就是在那一年失踪的。”
法沙没有说话，他心中了然，原来五年前出事的地方不止南大陆一个地方。他心中有了些计较，如果就连深海之城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某种异变的话，那么北大陆说不准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五年前的大地裂变让南方诸国见识到了一种完全不同于北方的敌人——来自深渊的恶魔。就像法沙在港城的监牢中所见的那样，恶魔无法直接降临在这个世界，必须通过某种媒介来使自己的力量跨越这个世界的限制，从而君临大地。所以在五年前爬上深渊的恶魔们基本上都是就地取材，呈人形的很少，基本上都是野兽的形态，甚至还有植物。
恶魔的力量能扭曲现实，他们引导着人们的负面情绪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死亡的人的灵魂得不到安息，他们会被恶魔收割、吞噬，永远不得安宁。而吞噬了灵魂的恶魔又将变得更加强大。
那是法沙失去控制，从而让所有人目睹自己真实面目的一天——作为一个嗜血的、不属于光明神眷顾的怪物，不分敌我地攻击着所有人。
那也是阿伦斯被真正称为“弥赛亚”的一天，他带着光明神的圣光退散了来自深渊的污秽，安抚了暴走在战场中央的怪物，国王们一同向他下跪，奉他为救世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