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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纷纷扬扬的细雨中,盛开的茶梅朵朵被吹落在地。一早天气阴沉的很,街上飘着淡淡一层晨间雾气,衬得世间混沌一层。

      白光桢斜靠在闻府门口的石狮子旁,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眼角缀着两滴眼泪。

      太早出来上班,他朝食都没来得及吃。

      昨晚上收到京中急信,说回京路上闹起了山贼,叫他尽早启程,晚上定要歇在正规客栈,要注意安全,切莫走危险之地,若是误了回京时辰也没关系...

      这信一看就是出自他爹之手,话多又密,絮絮叨叨的。

      脑海里突然浮现老爹那张粗犷的脸,明明是文官,却长了一副武将的脸...

      和另一位正好反过来。

      想到这儿,白光桢突兀的笑了下,吓得身边小厮急忙递上了刚买来的肉包,生怕这位公子爷一不高兴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些侍卫小厮无一不是这种想法,虽然他们是被调来保护白家公子的,但一路上那人与他们说笑谈天,没一点公子架子,就算来了岭南后被刁民扔西瓜都没生气...但就是这么亲切一人,昨天却直接扔掉了濒死的苏大人...

      小厮想到苏大人的死相,急忙摇了摇头,将那骇人的场面从脑海轰赶出去,但递包子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别怕。”白光桢头都没抬的叼住包子,大口大口咀嚼起来,“苏大人是被瘴气所害而亡,但你们身体健康,何惧之有?”

      小厮还是害怕,却唯唯诺诺的应着。

      远方雾中传来响亮的马蹄声,一点点由远及近的传来,白光桢吃完最后一口包子后拍了拍手,从石狮子身边站直了起来,踱步到闻府正门口,等着那匹高头大马慢慢停在面前。

      驾车的不是闻祀夜,而是闻天则。

      穿着繁复衣袍的闻大人缓缓将车停到了闻府门前,看到白光桢后急忙下车向他行礼,末了才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

      “闻小将军呢?”白光桢四处张望,却没见那人高挑的身影,黑白分明的眼这才看向闻天则,说道:“还想和他告个别呢。”

      “小儿昨夜接回侄女后便被紧急叫回了军中...不知是不是又有外族来犯。”闻天则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停的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没人给他打伞,雨水顺着他一夜间变得苍老不少的脸向下流淌。

      白光桢闻言点点头,他今天依旧一身白色衣袍,小厮亦步亦趋的跟随他身后,为他撑着伞,他身上并无半点泥渍水迹,依旧洁白如黑夜的月亮。

      “大人不介意我看一看闻姑娘吧?”白光桢说着,却没有真征求闻天则同意的意思,更不管他是不是妄图阻挠,纤细洁白的手指随意挑开车轿侧面的帷裳,直接看向了里面的姑娘。

      刹时,他像被夏日的闪电击中般,就连呼吸都停顿了半拍。

      只见车轿内端庄坐着一位身穿淡蓝色襦裙的女子,乌黑的头发梳得整齐,朱唇点着明亮的红色,洁白修长的脖颈如丝绸般柔软,尽头缀着一颗不明显的小痣,锁骨宛如一条优美的线条,清晰可见。许是因为晨间还存些许寒意,女子披着一条薄毯,微微蜷缩在马车最里面。

      女子的眼睛尤其的美,流光溢彩,碧波荡漾,鼻梁高挺,鼻尖高而翘,虽然脸上带了一层薄薄的素纱,但任谁看都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就好似全夏天的日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如此夺目,如此摄人心魂。

      白光桢放下了帷裳。

      “是下官唐突了。”他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微微弯腰向里面行了个礼。

      车轿里没有回答,闻天则赶紧凑到白光桢身旁,帮着答道:“白大人,您昨天也听说了,我侄女她不良于行...而且前些日子患了重感冒,这几天开不了口说话...”

      说着,他那双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这给圣人怕也是没法好好伺候,不然您还是...”

      “还是带走闻夫人吗?”白光桢扭头,如沐春风的笑着看向闻天则,“哎呀呀,您怎么一会儿一主意?”

      驼背的老者愕然的张了张嘴,徒然长叹口气。

      白光桢回过头,对着小厮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小厮点点头回答:“大人,全都收拾妥当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太阳从天边升起,将浑然一体的天地画出一条沟壑,照亮城外蜿蜒如小蛇般的山路。

      闻天则一直跟着队伍送到了城门口,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白衣少年郎微微回身,礼貌的拱了拱手,未言语一句的调转马头,带领着好不容易寻来的闻家女,踏着朝阳,走向了回京的征程。

      年迈的闻家当家咳嗽着下了马,几位送行的高官急忙簇拥到他的身旁,边感叹着终于送走了他们,边嘟囔着怎么闻小将军这么紧要关头还离了家...

      朝阳被踏碎,老者看着消失在天边的队伍,无言弯下腰,泪水滚落不停息。
      #

      山路崎岖,车马行进艰难,时间虽已快到傍晚,路程却比预想的要少走了大半。

      白光桢皱眉,抬头看了眼天边。

      远方有飞鸟低游,落在橘红色的晚霞之中。片片碎散的云坦然落在天边,隐藏着几颗微弱的星子。

      已经不能继续赶路了。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进了山,却并非深山之中,而是可以见到远方城镇的山间,这里有可供躲藏的山林,也有多条逃跑的路线,若是真遇到山贼,他们倒也有后路可走。

      但若进了深山之中,他们在明,山贼在暗,一举一动或许都会被山贼收入眼底。那时候就不好脱身了。

      这么想着,白光桢率先勒住了马,握起拳头高高举起,“今日先歇息在这里吧。”

      随行的吃完全足够他们在野外生存一夜,白光桢叫来侍卫和小厮们,分别吩咐了他们今夜的工作。

      侍卫每三人一班来进行夜晚看守,每班半个时辰,一共分成五班,白光桢独自负责半个时辰。

      小厮负责点火煮饭,他们备了些米和腌肉,另外还有些瓜果,足够这一行人饱食一顿了。

      分好工作,白光桢从系在马身上的挎包中摸索出一个小纸包,随即翻身下马,和身旁的小厮要了碗温奶,偷偷摸摸的将纸包中的粉末倒了进去,又随意的晃了晃。

      小厮看着白大人的动作,后背直冒冷汗。

      他也听说过有关白大人的传闻,据说他业绩不好的原因是将献给皇上的女子全都据为己有,现在后院充盈,各地美女数不胜数...

      看现在这架势,估计也是准备给车上那位闻家女下迷药,随即再...可这是皇上点名要的女人,若是出了半点差池...

      小厮咽了咽口水,白大人背景硬得很,会被砍头的只有他们这些下人。

      看着小厮抖成筛子的模样,白光桢揉了揉眉心,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不管那人是不是妄图乞求他一下。

      马车不愧是出自闻家,车的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所包裹,镶金嵌宝的窗沿倒映着夕阳金灿灿的余光。白光桢礼貌的敲了敲车窗,果不其然的没得到丝毫回应。

      他也不恼,被美女拒绝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于是他直接打开车门,迈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内部很宽敞,容纳四五人不成问题。里面座位被柔软的布料包裹,上面盖了层价格不菲的绸子,车里熏着淡淡的香味,带着一层薄荷的清香,白光桢只是闻了一下,便觉得十分提神醒脑。

      啊。原来是防备着他呢。

      他看向缩在马车角落,一脸警惕盯着他的闻家女,白光桢友好的笑了笑,没着急动作,只是将那碗温奶放在了中间的小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

      “路途遥远,时间紧急。今日我们赶不到城镇歇息了,还要委屈闻姑娘在马车里将就一晚。”他说着,表情愧疚,似乎真为委屈了闻家女而感到抱歉,“保险起见,还是需要闻姑娘喝了这碗奶。”

      话锋一转,他刚刚浮在表皮的那层歉意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虚假的微笑。为了防止掠夺来的女子趁着夜色逃跑,花鸟使们必须让她们在入夜前喝下麻痹散,以来防止意外发生。

      闻家女眯起眼,皱了皱眉。显然是拒绝之态,她知道喝下那碗奶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无非是四肢瘫软,浑身无力,大脑混沌一片,只能任由面前人为所欲为。

      “闻姑娘放心,今夜下官会守在马车外,寸步不离。绝对确保无人会唐突了你。”

      这话说着他自己都不信。闻家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拒绝。

      见状,本就没什么耐心的白大人轻叹口气,洁白的手掌又拿起那碗已经微微泛凉的奶,渐渐逼近闻家女身边,脸上表情被马车内的阴影挡住,明灭不可见。

      闻家女被他逼到马车的最里面,背抵住马车冰凉的车壁,已是躲无可躲之态,一双漂亮的眼睛只好对白光桢怒目而视,但却起不到半点攻击之力,泛红的眼尾让人看了更觉得可怜。

      “我和闻姑娘约好,今夜会守护姑娘的安全。”

      话音刚落,白光桢徒然扯下闻家女的面纱,冰凉的手指强硬的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将那碗被下了迷药的奶一饮而尽。

      “唔...咳咳咳...”

      许是喝的速度太快太猛,闻家女被呛的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咳得直不起腰,没了面纱遮挡的修长脖颈更是微微泛出粉红色,上面随着不停的咳嗽,一个明显的突起上下翻滚着。

      怪不得需要面纱遮挡...

      白光桢见状心中一骇,抑制住眼中波涛翻滚,还伸出手给闻家女拍了拍背,却在刚碰到后背的瞬间被人愤怒的挥手打开。

      那人用毯子将自己牢牢裹起来,只露一张脸在外,满脸因咳嗽泛起的粉红色,本就泛红的眼尾更是湿漉起来,愤懑地瞪着白光桢。

      白光桢投降似的举了举手,又见闻家女嘴角还有些流出的奶迹,又不长血的伸手去擦拭,只是手指还没碰到那人精致的脸,便先被尖锐的牙齿一口咬住,半截手指都进了口中。

      “嘶。”

      闻家女咬的发狠,只能靠这样来发泄心中怒气。

      被咬住的白大人没着急收手,反而是一副安慰孩童的模样,任由那人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没说一句疼。

      被那白衣混蛋笑眯眯的看的浑身发毛,闻家女咬了咬后槽牙,本想干脆将他手指咬断,但却越发用不上力,只能不由自主地松开牙齿,瘫软在软榻上。

      “消气啦?”白光桢从怀中翻出袋蜜饯,是家里姑娘们专门嘱咐他带的口味,“这个给你一会儿吃,别不高兴了。”

      闻家女没力气搭理他,迷药的劲儿上头,她眼前已经开始发昏,却始终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面前人推的远一点,再远一点...

      修长的手指钩住了高高竖起的发,瀑布般的乌发瞬间散落满夜,极黑与极白的交衬下,白光桢那张面若好女的脸更是让人分不清男女来。

      见人彻底昏睡过去,白光桢微微拉开闻家女死死拉紧的毛毯,侧身将其放平在软榻上,一套动作恪守礼节,没有半点出格之举。

      *

      闻祀夜感觉自己全身被柔软的棉被包裹一般,温暖如在家乡的太阳下,父亲和母亲在亭中说笑,姐姐给他买了新的甲胄,庭院中的绣球花开的还是那么好看...

      他咬破舌尖,还想勉强保持理智,如果现在就被面前人发现身份,那闻家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人薄薄的唇一张一合的,在说些什么?他努力睁眼想要辨认,是已经认出他的身份?要将他就地正法?还是...

      “...睡吧。”

      前面说了些什么话,他一点都没听清,只听到伴随着叹息的最后两个字,那人的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眼上,手指柔软的宛如女子,指尖也不再冰凉,而是温暖如太阳

      为何...如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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