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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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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桢看着面前还穿着甲胄的高挺男子，漠然一笑。
“你哪位啊？”
或许是真怕京中使者就如此被杀掉，几个做惯了老好人的长官这才小跑到湖边，边劝说那人放下长剑，边安抚白光桢的情绪。
毕竟若白光桢回京后跑到圣上面前告他们一状，那这么多年的官也白当了，以后连退休金都没有。
被拉开的白大人没好气的擦着泥泞的鞋子，这双鞋是姐姐出门前专门买给他的，第一次穿就被弄得这么脏...
他边想着边向始作俑者投去怨恨的目光。
被高官和花团锦簇的那人身材修长挺拔，穿着厚重的盔甲也不觉得笨重，乌黑的秀发高高竖起，脸上还带了张奇怪的面具，面具并不好看，似乎只是为了遮盖面庞而为。
被点到的那人微微侧过身，露出的那双眼尽显阴戾。
他又没搭理白光桢，先跑去了闻家夫妻身边。长史这才出来打圆场，腰板都比刚刚挺得直了些，似乎有这位在，他们就都不用担心了。
“他就是，您刚刚在找的那位啊。”长史笑着指了指那人，“闻家小儿子，闻小将军。”
“闻祀夜。”
京中有传言，边关有一骁勇铁面将军，他的名号能止外敌入侵。
白光桢在京城也听说过这人的故事：本是被圣上放弃的偏远地方突然安定下来，突厥人似乎被大伤了元气，从一年前到现在都未曾再有过入侵的举动。他和父亲一打听，这才知道是边关出了位少年将军，一举守卫了整个岭南。
圣上闻言大喜，想要召见他进京赏赐，但那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一点都不给圣上面子，最后圣上龙颜震怒，剥夺了他的所有军工奖赏，并更加削减了那边的军队配给。
“就是他啊。”白光桢擦好鞋子，将长剑收回刀鞘，饶有兴趣地向闻祀夜身边走去。
“站住。”那人头也不抬地说，一手搀着母亲，一手扶着父亲，“离我远点。”
“这么不友好？怪不得圣人削你军功。”白光桢轻笑一声，却也老实的站在了原地，“诶诶，别扶了...啊，老头你带走，夫人我要带走。”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闻祀夜那双通红的眼又恶狠狠的剜向了他。
白光桢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反正眼神又杀不死人。他看向刚刚被闻祀夜的马创飞老远，才缓缓爬回来的苏岁明，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男子。
“苏兄，轮到你大显神通了。”
苏岁明猛烈的咳嗽着，刚刚被那么一创，五脏六腑都被创的挪了位置，肋骨处又疼得很...
“你来控制闻祀夜，我来带走闻夫人。”白光桢对自己的分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完看向还愣着一动不动的苏岁明，“愣着干嘛？干活啊！还想不想升职加薪了？”
苏岁明被气的牙痒痒，“你，咳咳咳，你废什么话，咳咳，凭什么我控制那家伙...”
“能者多劳嘛。”
“...”
闻祀夜一回来，家里似乎有了顶梁柱的支持，闻大人靠着儿子，缓缓睁开眼，双眼通红的拍了拍闻祀夜的手背。
闻祀夜没言语，只是眉心更高的耸起，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住，黑着脸扫向一白一绿两名花鸟使。
“两位大人，你们请回吧。”闻天泽勉强的撑起身子，擦了擦眼泪，“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儿子是边关有名的将军，他能调动边关所有的将士，您几位带来的侍卫...我们是商人家，不想做伤人的事情，所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吧。”
“简直是胡闹！”苏岁明被这一家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眼瞅着家丁侍女以及岭南的几位官员全部站到了闻家人身边，他干脆自己拿起了绳子，横冲直撞的挤到了闻夫人身边。
“呵，我还就不信了，本官朝廷命官，还能被你一个边关野蛮小子给吓破胆...额...额...额啊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忿然间，簇拥在一起的侍女们传出骇人的尖叫，如四散的蝴蝶般落到了闻夫人身后，偶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伸出脑袋看看面前的血腥场景。
白光桢默默向左边挪了两步，下一秒，自己刚刚站着的位置便飞过来一截残肢，截面完整光滑，血珠还没来得及掉落，微微绻缩的短小手指中还拿着麻绳一根...
铁面将军默然，利落的将匕首收回护甲中，动作快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侍卫们没人去管苏岁明，纷纷端起长剑，紧张又焦急地护卫在白光桢身侧，任由血流不止的苏岁明疼的在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闻小将军，你可知你现在是在犯罪？”白光桢面色不变，依旧镇静，端着淡然的笑，“私自诛杀朝廷命官...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没人能告到那人面前。”闻祀夜迈步走到最前面，微微低头，和白光桢对视，漂亮的眼中写满厌恶与恨，“我会将你们全部杀掉。”
侍卫们闻言全部变了脸色，手紧紧握住刀柄，随着闻祀夜的一步步靠近，他们也一步步后退着，直到退到白光桢的面前，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硬着头皮顶住那强大的压迫力。
白光桢一动没动，抱着胳膊叹口气。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啊...”他挠了挠头，抬头看向闻祀夜，似乎真的在为他苦恼一般，“如果我没有按时回去，我父亲可是会把你家全部抄掉的。”
“家产什么的不用多说，到时候你家爹娘，护卫侍女，昂贵的花瓶家具，甚至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小蝴蝶...”白光桢歪着脑袋，手指点了点下巴，“都会被扔到湖中，活活淹死。”
他好像听到了闻祀夜紧咬后槽牙的声音，那声音听得他更加心情愉悦。
“不仅如此，你爹刚刚说了吧，你在军队还算有威望...”他边说边一步步走向闻祀夜面前，在距离那人一步之遥处站定，微微昂起脸，看向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将军，“但如果因为你，害的他们全部丢了饭碗呢？”
被戳中心事的闻祀夜紧紧握住自己的剑柄，咬着唇看向面前那个仍笑嘻嘻的混蛋。
他本就因皇帝因他而削减边关物资而对自己的同僚们充满愧疚，幸亏自己手下的兄弟都知道他姐姐是怎么被害死的，所以并不怪罪他不进京面圣，但今年收成不好，好几人的家里还有老有小...
不能再因为他的原因，让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们受苦了。
更何况...闻祀夜边想，边不动声色地向身后看了眼。
静了片刻，徒然松下了肩膀，揉了揉自己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我知道了。”
闻祀夜今日第一次松开了双拳，解下了腰间的佩剑，直接扔到了白光桢的脚下，似用尽浑身力气。
“闻家还有一女，独居乡下。”他边说边继续卸下身上的刀剑，匕首，最后甚至脱下了厚重的盔甲，露出里面单薄的衣服。
白光桢这才看出，面前的男子并不魁梧，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闻祀夜双手背在身后，如此挺拔的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却是不情愿的神色。
“因不良于行而罕出家门。”说着，他再次与白光桢对视，眼中光芒一点点消逝，“明日一早，我便带她回来。”
湖面传来鹅叫两声，他似乎认命一般，向面前人弯下了腰，“到时，你带她走吧。”
白光桢看了看再次陷入绝望的闻夫人，沉吟片刻，末了冷笑一声：“还以为闻将军是多骁勇的人，左不过也是个最后推女人来当挡箭牌的家伙。”
他忽然想起无数个被当作利益既得物的女子，在那些大人物的宅邸中。她们是否都是这样，被不熟悉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拐卖到其他陌生男人的手里。
“无非不是和你多亲近的女人罢了。”他习惯性的挽起耳边碎发，又想去扶头上的簪子，手抬到一半突然顿住，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想起现在头上没有镶着宝石的发簪...
想起自己现在也是男人模样。
闻祀夜没反驳，冷冽的眼只看着她片刻，眼中闪烁着他看不懂的暮色。
“好了，不废话了。”说着，她随手捡起刚刚砍掉苏岁明胳膊的那把匕首，在掌中把玩片刻，又随手收进宽大的衣袖中。
“明日一早，我来接你家的闻姑娘。”
*
软轿上，白光桢微微阖眼，只觉得胸口处勒得难受，最近外出的任务不多，很少有这么长时间需要束起长发的时候了。
“白大人！苏大人还有口气，随行的御医来请示要不要医治...”
侍卫跑到轿子旁，焦急地对车上人低语。
那抹白色身影似乎没听到般，乌发遮住他姣好的容貌，那人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那把匕首，过了好一会儿才下达指示：
“苏大人玉体，承受不住岭南瘴气侵体，于抵达第一日晌午暴毙。”
他想起苏岁明那夜的丑陋模样，面色又暗下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