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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母园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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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除了这只烫卷发的魂，其他十四人的魂都没有看到。”七爷啧了声。
“有问题。”薛梓临温言道。
“没错，有问题。快点放我们去人界，我有预感，拖下去会有更多无主魂魄出现。”七爷沉声道。
“的确如你所言。薛梓临，你跟江霄稍后就出发前往这处太母园区，任务目标是将失踪的十四条魂拘拿归来。”课长说道。
特地重点关照了江霄，课长看着他说道:”第一次魂使任务，不要紧张，听从薛梓临的安排。”
江霄咬着下唇，略带着点紧张地点了头。
“喂，等等!我呢?”七爷甚是不爽。
“你什么你，乖乖留在灵管局哪儿也别想去。”课长冷冷道。
“凭甚么?”
“就凭你上次私自离局，在太母园区是抓到一个女魂归来，但也让整群人目睹你显形，”课长大怒，”还记得我们灵管局的宗旨是什么吗?”
七爷下颚微抬仰角十五度，三分放荡不羁，五分杰傲不驯。
“就是非必要不要打扰阳间人类的生活!害我还要派其他魂使去替你擦屁股!”
无端目睹这场争执，江霄有些慌乱，但一旁的薛梓临却是悠哉观望，嘴角还带了点愉快的看戏微笑。
课长道:”留在局里好好审讯带回来的这只鬼，我感觉从它身上还可以挖点信息出来。”
“啧，要是搞不定，我随时来帮你。”七爷朝薛梓临喊话。
薛梓临已经抬脚往外走，江霄连忙想跟上，却突然发现他动不了，脚就像生了根似地被黏在地板表面。
怎么回事?!情急下他慌乱挥舞双臂，超点失去平衡往下扑倒。
课长一个喷笑出声。”唷唷，小朋友，你中了我的招。”
不知何时，前些时候自动焚尽的契约纸本又出现在他指尖。
“没注意到契约第二页还有个小小附加条款，立约人无条件被束缚三分钟。”
随着课长一弹手指，江霄双脚的自主支配又再次回来。
“从你死亡起，签下的任何文件都能支配你的魂体，无论署名处是否是你本名，慎重啊。”
课长笑着点点头，江霄视线不禁注意到那动作频率竟是与桌上那只喝水鸟木偶点动的频率相同，喝水鸟旁的木纹相框里放置的那张照片里，与课长有着相同笑容跟神似五官的平头小男孩，也咧开了嘴。
课长露的这一手让江霄心有余悸。离开办公室后他偷偷问薛梓临，自己还有太多不懂，会不会拖对方后腿呢。
对于江霄的担忧，薛梓临颇为轻松，表示这手是课长招聘每个新人时必定上演的固定戏码，只要把那本魂使工作第一天新人手册看完，也就已经懂个九成。
“……风有点大。”
夜风吹拂，刮动着两人衣角翻飞。
“没事，魂使不会怕冷。”薛梓临笑瞇演说道，他全身是成套的New Balance灰色棉质运动服，搭配黑色棒球帽跟球鞋，另一旁的江霄则是冲锋衣与牛仔裤，两人都是休闲搭配。
来之前，江霄曾问过，为何同为魂使，七爷就是西装笔挺，薛梓临则是穿得像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虽然目测年纪也差不多就是。
对此，薛梓临给予的回答是，魂使并没有服装要求，各自按偏好穿着喜欢的就可以了。江霄问说，那为什么不是像某些电玩里穿着古装，手拿哭丧棒呢，薛梓临回答没有这回事，阴曹地府也是与时俱进的。
“可我怎么还是觉得有点冷……”江霄都感觉自己牙齿有些打冷颤了。
“心理作用。”
出发前，江霄曾经好奇问过，现在他这个魂体的状态还需要进食吗?
薛梓临答曰，不用，但可以吃啊。至于睡觉等其他人体自然活动也是一样道理，可以做，但其实不需要。
听完解释，江霄总觉得这令自己想到以前看过的那种修仙小说，主角辟谷之后不用吃饭睡觉，但想要的话还是可以；只是自己比起仙，应该称为鬼更接近吧。
两人────姑且称之为人────站在昏暗的夜色里，乡间小路里十几里才有一盏公路的街灯照明，私人地界边缘以木栅栏围起，缠有铁蒺藜网，门口竖着一块木牌:圣卡布园区。
蚊虫在江霄他们身边围绕，却没有叮咬的意思。
江霄正在思考间，一股线香的味道飘进鼻翼。
顺着线香的气味沿着栅栏走去，昏暗的昏黄灯光间，有个小学生年纪的男孩蹲在原地，双指间夹着根烟，点燃的线香味从烟头徐徐飘散开来。
“阿雪，你在等我们吗。”薛梓临笑着问道。
“来得真慢，等了半天老七都没个影儿。原来是派你们来。”男孩站起身，江霄注意到他浑身干净异常，一点儿也看不出等待数日的模样，想必也是位魂使。
“这是老七的搭档，阿雪。这是江霄，我新搭档。”薛梓临为彼此介绍了下。
“羡慕你有靠谱的搭档，老七就爱疯狂向前冲，我拉都拉不动。”男孩面容稚气，眉眼间可以看出是个未来的小帅哥胚子，但却永远被固定在这个年纪。
阿雪说道:”这教区的资料你们都看过了吧。什么灵修，根本就是打着静心坐禅的门道的□□。我跟老七前后穿梭巡视园区每处，只勾到一个魂，还是当事人刚死才遇到。”
我感觉这里有古怪，小心点。
阿雪说完，熟练地以食指轻敲弹掉烟灰。
薛梓临张口正欲回答，强烈光线忽从前方直射而至。
“什么人!在我们园区附近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江霄微瞇起眼望去，五六人手持齐人高草叉，群众中一个领头的中年男性喝斥道，手举露营用的强力照明灯朝他们照来。
“静心修一，万众归心!我们两个都是迷途的羔羊，愿回到教主的怀抱。”薛梓临喊道。
早在前往太母园区之前，薛梓临就替他们两人做好身分的安排。
设定里，薛梓临是深陷烦恼的忧郁文学青年，偶然接触到太母园区放置在公车站的小册子，一阅之下对徐起逸的思想大为倾心；于是他拉着同为尘世间迷途小羔羊的表弟江霄，说服他投奔太母，共同来加入这个世外桃源。
很明显，熟悉的口令成功卸下了教众的心防。
领头的中年男走上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薛梓临与江霄的穿著，判断出两人至少都有着小康的家境。
“进来吧。”男人说道。
中年男人边走边简单介绍，晚间九时起是园区固定的除草时间，在除草活动的过程会让信徒们也同时除去念心的杂念。
江霄两人被领到一间平房里。
简单的混拟土平房里，墙上挂着一些像是揉合了西洋天主教与佛教的意像，画风有些像古代佛教画像，画里人物又有着光环与翅膀，有种淡淡的诡异感漂浮。
无论是桌椅或是房内装饰都风格极为不统一，贡桌上摆放着瓜果，供奉着一张双手合十，表情慈悲的男人照片，江霄认出那是在灵管局里简报中出现过的教主。
接着江霄和薛梓临被分开带开问话，隔离前薛梓临以眼神提醒他要镇定。
负责询问江霄的不再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而是换了个面貌慈祥的老大姐。
大姐询问的问题貌似普通，她问江霄是否时常睡眠时多梦，又问他对天堂和地狱的见解，人生的梦想，最近生活是否顺遂等等，不着边际又看日毫无关联。
最后大姐突然猛地握住他的手，将他吓了一跳。
“孩子，你要得救了，你要得救了。”大姐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这个嘛，他倒是已经下地狱了，江霄心想。
待薛梓临那头的询问也结束后，两人被带到一间地板铺有棉被的大通铺。通铺里没有其他休息的人，看来这处是专门安置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信徒的，江霄不免松了口气。
两人的手机与皮夹都被收走了，虽然魂使基本上并不需要手机跟皮夹，但为了扮演一般活人，灵管局后勤组倒也安排了道具。
头次当鬼后，又头次卧底，江霄实在感觉不太适应，他悄悄贴近薛梓临，看到他背对自己侧卧着，一动不动，又有点担心人睡着，于是伸手轻拍他肩膀。
只见薛梓临迅速转回头，眼里全是清明。
江霄:”……”
大哥你这样看我，我有点害怕。
“他们问的那些问题是什么意思啊。”把那老大姐询问的内容对薛梓临说了后，江霄问道。
“问你是否失眠多梦，是判断你的精神紧张程度。问是否相信天堂地狱，则是对民俗迷信的判断。问梦想，则是为了日后引导你将加入这里与实现愿望做出连结，至于生活顺不顺利，通常会想要参加灵修的人毕竟生活是不顺的。种种问题都是为了要筛选出，容易被洗脑、接受暗示的人。”
听完薛梓临回答，江霄不禁咋舌，他原以为寻常的问题，背后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大通铺间并没有完全黑暗，小小的红色佛灯在神龛位闪烁，只是那儿供奉的并非神佛，而是教主的照片。
江霄脑中的思绪持续转动着。
在旧校舍死于朋友之手，出现在眼前的魂使，灵管局给了赚取重生的机会，进入□□卧底，短期内过于复杂的种种体验，在在快让他失去思考能力，只是被不停连发的状况半被动地推着走。
他仰躺着陷入沉默，就在半放空的浑沌快要接掌思维逻辑之时，直觉反馈的异样感促使他转头往窗口望去。
那扇半臂长的窄窗窗沿下方，一双瞪大的眼睛贪婪地，渴求地定定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