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点：你》Iiion

8、第7章 小小童年

　　【顾思义：不要忘了，明天一定要来我家啊！】

　　付焕施返回家洗漱好后，刚躺到床上打开手机准备小玩一会儿游戏，就看到顾思义三分钟前给他发来的消息。

　　【付焕施：知道了，你应该担心下你自己，记住早点起来。】

　　【顾思义：遵命，阿sir，保证不会再犯。】

　　后面还不忘配个“胖虎收到”的表情包。

　　付焕施和顾思义回完消息，他返回页面，抹掉微信界面上没有用的红圆圈。他看着聊天页面上始终处于置顶的熟悉头像，心绪微动，本想点进去给他发个消息。

　　可是付焕施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觉得自己根本是在做无用功，他可能都已经睡着了，再问他也是无济于事。

　　而且他也拒绝过。

　　今晚的付焕施与彭熹言刻意没有去触碰这个惹得他们二人都不愉快的话题，如果他再去贸然得询问他，肯定会让彭熹言再度感到厌烦的。

　　心情转瞬又变郁闷的付焕施悻悻地退出微信，想要转换心情的他打开手机里的图库，然后又输入隐私密码，轻车熟路地点进去私密相册里的回忆照片。这里无外乎都是儿时尚小的他和家人共同拍的全家福与日常照，其余下更多的还是关于他与彭熹言的亲密照片。

　　他一张一张地往下翻看着他与彭熹言那些从小到大被不慎抓拍下来的相片。

　　幼儿园还背着小书包的他们在湿地公园里一起玩泥巴搭堡垒的、假期闲在家里在沙地上过家家的、放学回家后在街边停下喂小猫崽的、阳台上吹着肥皂泡泡的……

　　只是仅看一眼，就能让他想起现在的脑海中仍历历在目而快乐满溢的童年时光。只是最后的一张照片恰好停留在了初三时期。自这张合照过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拍过任何合影。

　　付焕施也是从那时开始抗拒拍照的。

　　当他实在怀念时也只能通过抽屉里存放的初中毕业合照来观察他们从前与现在的变化。这是他与彭熹言唯一一次隔着那么多人。

　　付焕施遥遥相望，镜头一闪而过。

　　他有意去忽略掉那段无知懵懂的时期，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种药能让他选择遗忘全部，忘记那群人、那件事。对于选择逃避的付焕施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存在于过往时间的伤痕自现在还是残留着不能无视的深重印记，他想过虚度无为，想要忘却，被牢固刻印在脑海中的痛楚却偏不如他愿，让他时时刻刻都被迫地回想起，他无法摆脱这被鲜血淋漓的往事筑成的桎梏。

　　即使无人重新提起，付焕施也还是懦弱自馁得不敢去回忆这对他人来说而美妙充溢的时段。

　　那里埋藏着他无边的惧意。

　　即便无人知晓。

　　等到他再次回神时，付焕施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层虚汗，眼前散落的灯光被潜入眸底的黑影眩晕。付焕施狠摇头，想要把头脑中的废渣一通都给甩出来，好让自己从遥想中逃离。

　　他扒拉着相册持续往下翻去，低眉看到相册里其中的一张合影里，彭熹言还显稚嫩的玉面小脸上，突兀地被抹上了泥巴，只剩那双葡萄般乌亮的大眼睛憨拙得看向镜头。旁边的付焕施更不必多说，已经成为了落汤鸡的他坐在地上，哭丧着小脸控诉地瞪着镜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继续把泥巴往彭熹言白嫩圆润的脸上抹去。

　　这副搞怪引人发笑的画面对他来说记忆犹新，付焕施记得这是小学三年级放暑假期间，整日在家窝着看电视的付焕施被忍无可忍的付天一把从屋里捞了出来，强迫让他学骑自行车，还对他放话如果学不会就没收遥控器。付焕施听了是晴天霹雳。而从小天赋惊人，学任何东西都唯手熟尔的彭熹言其实早早地就学会了。

　　为了他的遥控器！他的电视机！他的动画片！付焕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彭熹言的身上。彭熹言耐不住初学者的软磨硬泡，就让付焕施蹬上了前不久彭瑾知刚给他买来的新车。

　　付焕施第一次踏上对他来说尚且还是很高大的车座有些神奇，尝试新鲜事的付焕施在彭熹言的帮助下终于可以平稳地握着车把手。彭熹言“小大人”似的在后面为付焕施扶着那摇晃不停的自行车小心地往前推着，付焕施也颇有自信地把控着车把觉得自己学会了，后面来来回回转了几次圈后，付焕施得意地要让彭熹言松开手准备在他面前逞下威风耍个技。彭熹言以为他成功了便听了他的话缓慢放开手，想让他单独骑一圈。结果一个不注意，就看见付焕施骑出去几米后因为刹不住车，直接跌进了前方的坭坑里。

　　昨夜的雨下得很大，到今天凌晨才堪堪停下，而村中的道路近期还在修整填补中，所以雨后遍地都是坑坑洼洼的，有大有小的分布在这条宽敞的泥石路上。付焕施有幸倒在了最大的那个泥坑里。

　　付焕施从泥坑里艰难地爬起来后，整个人完全是一个泥人模样。

　　彭熹言看到他这幅脏兮兮的模样，站在那里实在是绷不住笑，但是当他看付焕施呆愣地坐在坑里一动不动，还是不放心地赶忙跑过去扶起他。彭熹言左右来回地看，幸亏泥坑附近并没有什么尖锐的石头，付焕施倒在里面只是被铺了一身泥。刚才还担心的彭熹言发现他并没有受伤后，这才放肆地又开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付焕施听他吵闹聒噪的笑声，恼羞成怒地抓起一把泥就往他的脸上抹。

　　两个人倒在泥地里，谁也不服输得互相往对方的身上和脸上敷泥。

　　这一场景也被在旁边围观他们玩闹的付焕然偷乐着给抓拍了下来。

　　付焕施想起这段久远的回忆，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小时候的彭熹言多可爱，脸圆嘟嘟的，揉起来很软很糯，肉肉得。一笑起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弯成了月牙状，比天空挂起的月亮还要好看千万倍。

　　反比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一丝不苟的校服，平静柔和的嗓音，干净美好的笑容…

　　脑海里陡然间浮现出的面容身姿令付焕施心猛一咯噔，脸顿时红通通的，简直是熟透了的红苹果。付焕施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提着腿朝着空气狂踢乱蹬，被窝也被他蛄蛹着拧成了一团。

　　“假正经。”

　　付焕施小声嘟囔道，脸庞发热，烧红得持续不下。

　　付焕施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才将手机放在一边，躺下沉思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破碎模糊的面容在他脑际中回旋，似乎整个梦里都有着他迷茫的身影与残响的回声。

　　“叮铃铃，叮铃铃。”

　　闹钟猛然响了起来，正在做美梦的付焕施被刺耳躁人的闹铃声吵醒，被震醒的他捂着耳朵拼命地爬起来关掉了它，后又迷糊着双眼重新躺了回去，开始思考人类早晨起床的意义所在。

　　付焕施在床上小挣扎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才八点整，这才起身换上衣服去洗漱准备下楼。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林婉妍刚洗完碗筷出来，就看到付焕施打着哈欠下了楼，稀奇得以为儿子要进化。

　　“我一会儿要去找顾思义玩。”

　　付焕施无精打采地坐在餐椅上，看到桌上还有剩下的半碗咸菜。

　　“我还有饭吗？”

　　“锅里还剩一点。”

　　付焕施吃完早饭后，顺走桌上林婉妍刚煮出来还热气腾腾的鸡蛋。他走到客厅穿上鞋后，拿起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就准备出门。

　　“我出门了啊！”

　　“等一下。这次你可记得要早点回来，别又像上次一样玩到半夜十一二点才回家。”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婉妍转头就开始叮嘱他，对他的回家时间很是担忧。

　　“小心你爸又锁门把你丢在门外。”

　　身为“一家之主”的付天对付焕然和付焕施姐弟俩出门玩耍的时间把控得相当严格，说几点回家就要准时准点，必须做到遵守，否则后果很严重。

　　“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会把握住时间。”

　　付焕施想起就是因为他上次在顾思义家玩得太过尽兴根本没有注意时间，从他家出门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最后顾思义的哥哥不放心身为学生的他半夜打出租，坚持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付焕施和他哥哥在路口说完再见后，等到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这才发现，他老爸非但没有给他留门反而还把他锁在了门外，任凭他在外面怎么鬼哭狼嚎地求开门也不为所动。

　　“熬鹰”的付焕然在楼上即使戴着耳机，开大音量，也遭不住楼下她的蠢弟弟一阵狂喊和猛敲，为了不能扰民要邻里和谐的这一思想，只好下来开锁。

　　付天对付他们晚归的强硬手段致使付焕施现在一想起来就后怕。

　　他很确信，这次如果还是那么晚回家，他以后可就真得无家可归了。

　　付焕施刚走出巷外的拐角处，远远得就望见前方的尽头处，有一道很熟悉的修长身影正站在街口处，貌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付焕施心中预感，他认识这个人。

　　他不相信眼睛所见，可越往前走去，越发觉着那人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相对就能牵连着他的心口无法控制地狂跳不止。

　　付焕施催眠自己可能是睡得发昏，有点神志不清了。他揉着双眼，又眨巴着眼睛，才确认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他真得站在那里。

　　万般错乱纷杂的心绪瞬间百感交集涌上心头，胸腔似乎聚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烧灼着他的全身，刹那间使他体无完肤。连带着他的呼吸变得轻轻的，不甘轻易烦扰那人，几近消湮。

　　他站在原处愣了几秒，忐忑归于平静后，这才急促迈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

　　是彭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