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年》是大鱼啊

15、第十五章

　　海市，恒清影视公司大楼顶层，宋岩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低头沉思。他在想着刚才景璐给他打电话汇报宋昙的治疗。

　　“不太理想”，“病情加重”的字眼，顺着冰冷的电话线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宋岩耳中，他下意识握紧手机，连指尖缺血发白微微颤抖都没注意到。最后他听到景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开口。

　　宋岩的呼吸也跟着停住了，等他呼吸不畅快要窒息的时候，就听到景璐缓缓开口：“宋先生，冒昧问一下，您是否知道秦维西？”

　　秦维西？宋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一名歌手，人气很高，昙昙……是他的粉丝。”那边景璐唔了一声，接过宋岩的话：“这次治疗，秦维西这这个名字出现了十七次，而且每一次说到秦维西，宋昙的情绪就会趋于稳定。”

　　宋岩紧张地低声应了一下，这难道是好消息？他卸下手上的力气，换了只手接电话。“所以，昙昙的病情是可控的？”

　　“我不这么认为。”景璐思考了一下，“治疗的目的是让病人能够直面恐惧，战胜恐惧。可是宋昙现在的做法，是在逃避。以生活中或者幻想中的美好来掩饰她内心的焦躁，这种效果在短时间是正效应，但从长远来看，恐怕宋昙会陷入另一个深渊中。”

　　挂断电话，宋岩紧蹙的眉一直没有舒展，他知道秦维西对宋昙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偶像，她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接触秦维西，而秦维西也不会像她在幻境中所想的那样帮她。若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对她现在的病情百害而无一利。宋岩拿起座机，给刘敬打去一个电话，一分钟后，刘敬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老板，您找我？”

　　宋岩：“你去查一下秦维西，关于他的所有，我都要知道。”

　　刘敬点头应了声好，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了宋岩，宋岩接过，打开了看了一眼，双眉皱得更严重了。

　　“这十年，一直有两股势力在寻找小姐的踪迹。其中一个消停了八年，最近却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另一个，一直断断续续，没有什么大动作。”刘敬顿了顿，随后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是秦家的人。他们一直再查十年前苏城大剧院小提琴演奏会的演奏者是谁。”

　　“哪个秦家？”

　　“京市秦家，秦维西。”

　　宋岩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他揉了揉眉心，十年前事故发生后，他花了很多时间很多金钱抹去了一切关于宋昙的消息，包括她之前登台演奏的信息。所有所有，抹得一干二净。他还没找到十年前绑架案的真正凶手，他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了保护宋昙，他只有这一种办法。

　　本来，他也只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事故，是他的私生饭因为嫉妒绑架宋昙，造成悲剧。可是后来，他知道有人在背后一直打听宋昙的消息，他才留了心眼，才知道这起事故没那么简单。只不过宋昙在私人医院躺了两年，那波人以为宋昙已经死了，便没再继续下去。

　　原本，他是想让宋昙在瑞士待一辈子的，可是宋昙却提出要回国。宋昙要回国，他是断断拒绝不了，所以在她回国之前，他又做了很多准备，他把当年牵扯进案子中的人一并赶出了苏城。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消停了八年的那股势力竟然又出现了。

　　他有些疲倦的开口：“帮我约一下秦维西，至于这个，”宋岩伸出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文件夹，“他们要是敢来，我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苏城。”威胁的语气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刘敬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容貌俊秀，气质卓然，看上去温润如玉，颇有大学老师的风范，但他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恒清影视从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发展成如今规模壮大的影视公司，都源自于这个男人铁血无情的手腕。

　　刘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回了句好，“那秦维西的资料？”

　　“节后给我。”

　　苏城，景家别墅

　　景向南看宋昙跑到角落点燃烟花已经过去十分钟，迟迟没见到烟花燃起，因为隔得远，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跑过去找宋昙的时候，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举仙女棒，在慢慢靠近宋昙。他心中警铃大震，脚下步伐加快，很快便跑到了宋昙身边。

　　“昙昙……”景向南话还没说出口，抬头看到了院子外的秦维西，他手上的仙女棒已经接近尾声，正隔着围墙的栏杆，与宋昙相望。景向南瞬间闭上嘴，揉了揉因快速奔跑而缺氧的鼻腔，悻悻笑了声。

　　宋昙没有注意到景向南，眼中只有秦维西，在看到他手中的仙女棒燃放殆尽，失望的张了张嘴，秦维西像是知道宋昙心中所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箱子，从栏杆的间隙递给了宋昙，宋昙接过一看，满箱子都是仙女棒。

　　她满怀虔诚的捧出一根，点燃。

　　仙女棒被点燃的瞬间，发出呲呲呲的声音，蹦出的火光就像流星一样闪过，宋昙轻轻摇晃着，在黑夜中画出一道道光线。秦维西没有打扰宋昙，只是和景向南点头招呼，便又静静地看宋昙继续点了一根仙女棒。

　　两根仙女棒很快结束，在宋昙想接着点第三根的时候，景向南伸手拦住了她：“仙女棒能不能待会儿再玩，我们先放烟花。”宋昙的视线从仙女棒移到景向南握着的手，又移到景向南脸上，最后定格在秦维西身上。

　　“秦维西，你要不要一起？”景向南开口邀请，秦维西没拒绝，没过一会儿便从景家别墅侧门进来了。景向南招呼宋昙带秦维西去一旁赏烟花，自己则去点燃那个本该由宋昙燃放的烟花。引线点燃的瞬间，景向南拔腿往回跑，在他停下的那一刻，烟花从炮筒中升起，在夜空中炸成了一朵花。

　　秦维西抬头看烟花，宋昙抬头看着看烟花的秦维西。

　　他们两个站得很近，近到宋昙鼻尖都是秦维西身上的香水味。她痴痴的看着秦维西，像是要将他现在样子永远刻在脑海中。

　　目光热烈，秦维西自然没办法忽视。

　　演唱会结束之后，他就离开了苏城。其实他年前的工作都已经结束，本来可以继续待在苏城休假的，可是他定居于国外的外公外婆却突发奇想，想要回国过春节，于是在他爸妈的安排下，他将二老从国外接了回来。原本秦母是想直接把二老接回京市和他们一起住，可是二老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说想回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

　　那地方就是苏城。二老在苏城奋斗了一辈子，对这里感情特别深厚。所以秦维西马不停蹄得又回到苏城，安排人将他们长期无人居住的别墅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后，赶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将二老接了回来。

　　离春节还有21天，这期间，他只有一场慈善晚会需要参加，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他也打算留在苏城，一是为了陪二老一起过春节，二……则是为了宋昙。他不知道现在对于宋昙，是个怎样想法，他只是莫名的，想要靠近宋昙，了解宋昙。就像在格林德瓦的那一周，他分明只是路过，只是偶遇，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可他却怀着莫名的心意买了一束花找了个借口，送给了她。

　　离开时，秦维西以为下次再见是他再一次来瑞士的时候。可等他来年回到格林德瓦，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院中的花依旧过分美丽，还是那位慈祥的妇人，秦维西从她口中得知去年在院中树下躺在摇椅上午睡的人，于不久前回了国。

　　心中的失望在所难免，国内这么大，茫茫人海想要遇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就像之前，他动用了本家的势力，去找那个在大剧院拉小提琴的人一样，毫无线索，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明明记得，2012年6月12日，在他篮球赛的那天，苏城大剧院曾经举办过一次小提琴演奏会。可是每次调查结束，调查报告上写得总是，那天大剧院闭馆。

　　闭馆？怎么可能闭馆呢？他一开始不相信，可是时间久了，他也有些不确定了。他进入娱乐圈是带着目的的，他想在舞台上问出那天的事情，会不会有人和他一样，在那一天，邂逅过一场美妙的小提琴演奏会。只是每次站在舞台上，临开口时，他总会退缩。

　　他害怕得到一个和调查报告上一样的回答，这也许会让他这些年的坚持都付之一炬。所以每一年，在他突然想起时，都会再派人来苏城调查一番。

　　当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以至于后来，他还是来苏城买了房。

　　那个站在舞台上的少女，是秦维西青春时的一场梦，一个执念，他只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好让他这么多年看起来没那么像一个笑话。所以不管多久，他都会找下去。

　　那次从瑞士回来之后，他再也没去过格林德瓦。年复一年，他已经快忘记那次的邂逅，直到他在苏城再一次看到了宋昙。第一次在花店，秦维西只是觉得她有些熟悉，并没有深究，直到慢慢接触下来，直到他再次打开瑞士的照片，他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茫茫人海中，他再一次遇到了她，缘分妙不可言，他们竟然是邻居。只是现在的宋昙，和之前的比起来，状态要差很多。他不知道宋昙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是在回国后发生的还是之前。

　　他这次回来常住的目的，是为了离宋昙更近一点。

　　所以在看到宋昙放烟花时，他几乎没有迟疑，就叫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