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傻子变霸总了》不是胡杨

56、第 56 章

　　他烂嘴角那两天覃准吩咐阿姨做饭都做清淡些。郭红也在，覃准就把阿姨叫来了。别说康嵘没那个命，连郭红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命了。她不自在的问覃准：“能不能别叫人…伺候。”她斟酌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词，难受啊！又不是地主，还衣来伸手 饭来张口的啊。

　　康嵘想笑，他妈就是操心劳碌命，还能憋两天才提，实在是给覃准面子。上次来也没见她这样。

　　覃准私心不愿意康嵘干家务，洗衣做饭那些，请阿姨怎么了？他照常付阿姨工资，不过是份正常工作。不请阿姨，难道吃他做的难吃的饭吗？

　　他没说什么，只是放了阿姨的假。阿姨一走，晚饭便没了着落。郭红利索的说包饺子，康嵘放下手中的活，跟她进厨房了。康嵘会下厨都是她教的，叫着打下手。以前康嵘也懒，在郭红跟前勤快些，一到自己住，就火也不开，什么都懒得弄。覃准来了他才慢慢张罗。

　　郭红揉面，说：“这厨房真大。”

　　覃准进来，站康嵘旁边，康嵘正躲肉馅，哐哐响。胳膊肘往覃准那儿拐拐，叫他站远点，别等下碰到了。“明儿给您也装一个。”这话是康嵘说的，挖苦她用的，“大厨房，天天做饭，半夜想了都能起来烧碗牛肉面。”

　　“嘿？我惹你了？”郭红剜他一眼。

　　“把蒜剥了。”康嵘一扭头对覃准开口，说：“剥完丢蒜臼，别瞎放。”

　　覃准老大不乐意，蒜挺冲的，等会儿弄一手味。康嵘只准他身上出现清爽的味道，其他一概不许。

　　郭红又开始念叨，说小花园挺漂亮的，就是不实用啊，不如整个小菜园，这缺菜了还能下去摘几颗新鲜的。覃准接道：“明天弄。”

　　康嵘：“干什么！别听风就是雨的，她念叨的可多了，要个大胖孙子你也给她啊？”

　　嚯。郭红和覃准一齐看向康嵘，康嵘把案板剁的直响，半张侧脸都沾上刀光，一派凛然。郭红反应过来，拿瘦瘦的擀面杖敲他头。覃准边拦，边听郭红说：“你敢吓唬你老娘！兔崽子！”

　　覃准不会擀剂子，也不会包。他弄了两个，郭红嫌他笨手笨脚，叫他别添乱。他们母子倒是麻溜，很快饺子下锅，且等吃就是了。

　　康嵘直觉是覃准的钞能力奏效了，才让郭红态度没那么偏激。往锅里添水那会儿，覃准没在，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担心你。”康嵘还没说不用担心，她又说道：“但愿你们俩不是在给我做样子。”

　　康嵘怔住，她望他那一眼里有太多东西了。他只当她是要行使家长的权利，诸如要孩子听话，别丢脸，和争气。什么时候，她眼角的纹路已经深到康嵘才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康嵘只看到了康君行的不幸，然而不幸的家庭当中是没有一位成员能幸免的。她也是。他们都是。

　　康嵘怅然若失。

　　郭红把饺子端出去，他们三人在稍显宽敞的餐桌上吃饭。康嵘给覃准倒醋汁，一点没避着郭红，真像破罐破摔了。

　　“准准，”她还是这么叫他，“你爸妈呢？”她又开始想做他爸妈的思想工作了。

　　“死了。”

　　康嵘看见覃准面无表情的开口，那种淡然和麻木就像他回答的是‘吃了’。吃饭了吗？吃了。康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一个字也没提。

　　“都去世了？”郭红惊讶的问。

　　覃准抬头，磊落大方道：“是呀，葬一块儿了，我妈先死的，后来我爸跟她合葬了。”

　　康嵘手里的筷子有点拿不住，当啷一声响，落在地上。覃准瞥向他，清清冷冷的模样。

　　“哟，对不住。”郭红一拍大腿，说：“也没人给我吱个声，这叫什么事啊。那你也挺不容易的。”她火速把话题转移开，只是再吃饭桌上也显得索然无味了。覃准率先离席，康嵘看了她一眼，她摆摆手说：“走吧。”康嵘也跟着上楼了。

　　覃准在卫生间洗手，泡沫打了一层又一层。他弯着腰，盥洗室的镜子锐化他的面部线条，使他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康嵘倚着门框问他：“不是说在疗养院吗？”

　　他挺直背脊在毛巾前缓慢擦手，回道：“有什么区别？”

　　康嵘觉得他这会儿挺邪性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好好说话的架势，臭脾气。“当然有区别。”康嵘要不是看他心情不好都能反问一句‘你说呢’，一个生一个死，怎么就没有区别？

　　“哦？”覃准骤然逼近，说：“谁还记得他们！被人遗忘的人就是死人。”他无不冷漠的宣判他们的‘死刑’。

　　康嵘瞳孔轻颤，矮肩从他臂肘下逃离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吧。”

　　覃准登时像变了一个人，他急赤赤的抓康嵘的手，气势矮了一大截，用几近请求的语气说：“不要走。”康嵘扭头看到他潮红的眼睛，他的睫毛还没湿，挺翘的扇动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要不要不要。”

　　他有没有告诉过康嵘，他恨透了傻子，他做手术那段时间还在看心理医生，因为无法接受那是曾经的自己，而急于将傻子割裂开来。如果那不是他，那么康嵘爱的就是另一个人，康嵘会接受他的性格吗？他想把康嵘捏在手心里，占有欲是爱在时间空间里流窜后加注在物质上的一种膨胀。就像是一种瘾，他恨傻子让他对康嵘上瘾。

　　为什么要不经他的允许去吃那种甜到发齁的奶油蛋糕，还有黏牙的糖稀，他一点都不稀罕。过完五岁以后，他对这种东西压根儿没有念想。又为什么要不经他的允许就上床？康嵘勾的，就是康嵘勾的。

　　康嵘勾引傻子和他上床。

　　“你根本不疼我。”覃准听上去可怜极了，他说：“你对我就没有一点耐心吗？”

　　康嵘深吸一口气，即使他干燥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康嵘也还是摸上去。温热的指腹细细摩挲，忽的，康嵘手指变湿润。

　　“你喜欢我吗？”覃准睁着酸涩的眼睛问。他问过他好几次，喜欢吗？康嵘说喜欢他才会跟康嵘在一起。是康嵘先说喜欢的！覃准掉下一滴眼泪，一颗蕴藏着懊恼和愤恨的眼泪，叫他有骨气的掉下来。他根本没哭过，他只为母亲哭过。

　　康嵘无法从他脸上看到涟涟的泪水，他掉下一颗珍珠般的眼泪，都有够叫康嵘心软的了。康嵘吻他的眼睛，吮掉他的眼泪，他薄薄的眼皮疯了一样的在康嵘唇下颤动。康嵘心软的稀巴烂。抱住他，紧紧的，像暴雨来袭时挂着树叶的羸弱树枝，死死纠缠。

　　“喜欢。”康嵘嘴巴偎在他耳廓，平静道：“喜欢死了。”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一句调情的话，覃准凝视着康嵘，康嵘要做点什么来证明他阐述的是事实。他们像两座倾颓的废墟，倒在地上，融为一滩分不清彼此的残砖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