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陷入了纳克索斯情节》盐袋不爬山

14、第 14 章

　　半兽化的高挑少年情绪还不太稳定，哭到伤心之处还哽咽着抽泣了两下，但唯独没变的是紧紧那双怀抱着姚谙的手。
　　手很稳，好像无论什么那人从什么地方跌下来，他稳稳接住他。

　　“林璟，什么都没发生，别担心，我没事。”

　　姚谙侧着身几乎可以说是窝在林璟怀里，林璟抱的很紧，他甚至挣扎了一下，才从禁锢中扯了一只手出来。
　　然后，捏了捏林璟的耳垂。

　　这是他小时候母亲常做的动作，后来每每紧张时，母亲不在身边，他也习惯性的自己揉揉耳朵，算是一种安慰。

　　但林璟明显是还没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被人一碰，反而把头埋得更深，几乎贴在了姚谙的颈窝上，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现在没有其他人在。
　　姚谙倒是不太在意被小的时候的自己抱着。
　　但是现在还有正事。

　　于是，姚谙暗中给南晴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搂上了林璟的头。
　　女医生回了个明白的手势，在林璟还在失神的时候迅速靠近，在他颈后打了一针。
　　针尖刺破皮肤的那刻，那人扇了扇翅膀想要挣扎，但是因为抱着姚谙，头还被人搂着，于是又克制着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一针推下去，好看的翅膀很快消失，连带着先前长出来的羽毛退进皮肤内也不见踪影。
　　姚谙顺势从他怀里退出来，轻盈的落地，然后站在林璟身后稳住他的身形。

　　“你......你没事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璟感觉自己的心跳依旧不太正常，在刚刚半兽化的时候，他好像很恍惚但在某些方面又比以往都要清醒。
　　“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应激反应。”姚谙垂着眼，看到了那人低垂的脑袋，他顺势揉了一把，“倒是你，现在有什么别的感觉么？”
　　林璟轻轻把姚谙拉到自己怀里，把脑袋靠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就是突然觉得好像能理解很多事情。”
　　他说的笼统，在座的除了姚谙没人听明白他的意思。

　　“好，等会你需要测一下各项指标，现在要干正事了。”

　　姚谙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开，林璟无声的抗争了一会，最终，在姚谙的目光直视下还是渐渐松手。

　　墙角的那个枯草色头发的少年，脸色白的像纸一样，被南晴灌了两管营养液才将将恢复意识。
　　“说说吧，谁派来的？”澹酒吊儿郎当的拉开凳子在他面前坐下，手上随意地摆弄着一款银色的打火机。
　　“没谁......”

　　“叮—”
　　打火机被打开，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支烟叼在嘴上正要去点。
　　一只素白的手直接从旁边伸出来，一把将烟抽走，然后狠狠的给了澹酒一个爆栗。
　　“还有小孩在，你抽什么烟？”
　　是南晴。

　　一在凳子上的人揉了一把脑袋，委屈巴巴开口“南哥，在外面就给个面子嘛。”
　　但换来的是那人狠狠的一记眼刀，于是他又讪讪闭嘴。

　　姚谙适时从后面过来，走到少年身前站定。
　　“名字。”
　　“八岐。”
　　“职业。”
　　“......嗯，算是杀手？”

　　林璟怔怔的看着那人的背影，觉得这段对话有点熟悉。

　　“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

　　“咚—”
　　那根熟悉的长针狠狠钉在八岐面前，让那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本就不大的声音更小。

　　“来打探你们的消息，”八岐快哭了，“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就被拽下来了。”

　　其实他说的很对，他才刚刚要爬到通风口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拽了下来，然后就几乎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虐待。

　　“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么中二？”澹酒在后面幽幽开口，“八岐大蛇是么？起名的人挺有意思的，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呗。”

　　面前的小黄毛蔫巴巴的把自己重新缩在墙角，好像不打算继续言语。

　　“小孩，如果你不打算继续说的话，我不介意采取其他措施。”姚谙看着小黄毛的头顶，这个小孩应该也就跟林璟差不多大，长的很漂亮，但不算高，而且偏瘦。应该不是正常人家环境养出来的小孩。
　　他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
　　“估计他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以再犹豫一下。”

　　话音未落，虚掩的门被人敲响。
　　“老板。”
　　是泽允，他依旧低垂着眼，面上带着一个白色的医用口罩。
　　“泽承呢？”南晴朝他身后看了看，没看见人。
　　“睡着了，他白天看了一天路，累到了。”泽允淡淡的回答，朝着姚谙走过去。

　　“嘿，你看什么呢？”澹酒看前方也帮不到忙，于是凑到林璟旁边，却发现他正静静地盯着泽允看。
　　“我……好像突然感觉泽允身上的感觉有的时候和姚谙有点像。”林璟已经从刚刚暴走的状态中恢复，但是那种莫名多出来的“洞察力”并没有消失，确实变得更加敏感。

　　“嗯？”
　　澹酒默不作声的把泽允的身形用身体挡住，然后像是还不在意的在他面前挥挥手，物理打散那人的观察。
　　“看傻了吧。”他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捏了一把汗。

　　姚谙把瞒住林璟的任务交给他们几个的时候，是不是忽略了自己小时候到底有多敏感。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俩哪里像了？撑死能说都是腹黑挂的，但是我和你说泽允其实很好相处，虽然最开始我也有点怕他……”他一边说一边偷瞄着林璟的反应。
　　少年的瞳色好像变得更黑，带着点沉甸甸的厚重，此刻从泽允身上转移，定定的盯着他......

　　林璟的兽化基因不是鸟类么？压迫感为什么还这么强？
　　他飞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能对自己基因压制的动物。

　　澹酒的眼睛飞速的转了一下，身体没动，脑子里已经走出了数十步。

　　如果不是基因的话，那就说明“林璟”其实在觉醒之前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特殊能力？但非天敌之间的压迫......算是病态吧？
　　那种病态就相当于，老鼠本应怕猫，但是通过一定外界的刺激或者简单的干扰，老鼠开始奋起反抗甚至有了要吃掉猫的想法。

　　一个猜想在他脑海里成型。

　　那么当时西德尼那样打压“林璟”进实验室是为了什么？
　　澹酒觉得自己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这时。

　　“林璟。”

　　姚谙的声音在房间角落里传过来，被几个人围着，声音不太真切，但是澹酒感觉凝在自己身上的那种“野兽”一样的目光“唰—”一下移开。

　　“你跟南晴去他们屋子去做检查，我处理完过去找你。”

　　那姚谙呢？
　　以他的敏锐程度。
　　他猜到了多少。

　　澹酒咬了一下嘴里的肉，用痛感强迫自己冷静。但他依旧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心酸。如果十七岁就已经到这种程度，那是从多大开始培养......

　　“澹酒，过来帮忙。”
　　那人的声音再一次闷闷地响起。
　　明明声音没什么变化，但是就是被某只狐狸自动加厚了一层小可怜滤镜。

　　“嗯，来了。”
　　声音中带的“怜爱”让姚谙不自觉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对上了那双比先前林璟更加“可怜巴巴”的眼睛。
　　姚谙额头上没完全消散的青筋狠狠一抽。

　　房间的角落里。
　　八岐依旧把头埋在角落里，弓着背，不愿面对。
　　剩下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悠哉。

　　澹酒叼着烟，恢复了平常那样游戏天地的纨绔样。姚谙依旧坐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半阖眸像是在闭目养神。泽允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沉默着。

　　泽允比他们都矮一点，身材比姚谙还要瘦削，带着口罩低垂着头，右眉峰上的两颗小痣在惨白的脸上格外明显，像是在白纸上滴下了两滴墨。
　　他的眼里写着点类似悲悯的东西，平平淡淡，无波无澜，但是如果有人偶然和他对视，会生出一种莫名难过的情绪。

　　“小孩，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我不能跟你保证我们在你的立场看来一定是好人，但是还是走一走程序，劝你回头是岸。”
　　澹酒咬着烟，于是苦口婆心的劝。
　　“我脾气还算好，那两位就是两个变态，要不你先招了吧，好受一点。”

　　泽允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澹酒笑笑，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靠着墙壁的人眸子已经变成了有些深的金黄色，眼先和眼前缘密被上了白色刚毛状羽，各羽均具黑色端斑。

　　“你看你看，他已经急了！”澹酒用脚轻轻踢了踢墙角那只“缩头乌龟”，“哥们，等他爪子和翅膀长出来我就拦不住了！！！”

　　八岐悄悄抬头，看到泽允的变化后浑身一抖，然后颤着身体开始哭。
　　小小一团加上棕黄的配色以及“经久不衰”的泪水。
　　像个存满了水的小海绵。
　　还挤不干的那种。

　　“我真不知道，就是有个人派我来看看你们有多少人，然后让我听一下交谈中能不能透露出信息。我没见过他，他是从组织直接来找到我的。”

　　“什么组织？”
　　是泽允。

　　他的脸突然凑近，眼睛一瞬不瞬的的盯着那只委屈小蛇，然后把口罩拉下来，舔了舔唇。

　　八岐的内心尖叫，脸色变得惨白惨白。
　　“呜—。”
　　“哥，我求你了。离我远点！please。草。啊。&-*#\！$”
　　......

　　“行了，别吓他了。”姚谙终于在一旁睁眼，将两个恶趣味的员工叫回来，然后自己走过去，蹲在那人面前。

　　“你只需要告诉我，联系你们组织的人是不是这个声音。”他低垂着眼，“我知道你听到了你们老板和那个人的对话。”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老款式的录音笔，按下。
　　一个比姚谙的音色很像，但声音稍冷淡，且更稚嫩的男声传出来。

　　“实验体141号已清除。”
　　“下午将进行基因敲除及抗性基因测试，请各位准备。”

　　声音一出泽允和澹酒都微皱了一下眉，不是很懂姚谙的做法。

　　因为。
　　这分明就是姚谙在实验室就职那几年的嗓音。
　　声音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语调起伏，也没有情绪。
　　但缩在角落里的人却将头猛的抬起。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