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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怎么了?”
      “没什么,有东西来了,不小心弄的声音有些大。”

      站在林璟身后的人温声开口,依旧是冷静自持,不带一丝一毫情绪的声线。

      “吓到了?”
      “不会。”
      “先转过去,这边有点脏我收拾一下。”

      话虽这样说,但姚谙却没动,只是静静等着林璟接下来的动作。

      周围一片狼藉,林璟的视线被遮挡,于是只好向后撤了一步,结果不小心撞上了姚谙的胸膛。

      两人现在身量相同,但那人更瘦,被人从怀里撞到的时候,难以控制的踉跄了一下,手下意识撑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于是,房间内的景象变得清晰可见。

      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几乎毁了一半。

      天花板的通风口直接裂了一个大洞,刚刚吃饭用的实木桌子几乎碎成了齑粉,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地,刚刚还被人拿在手里把玩的纸牌也散在地上。

      然后是血。

      一条约有三米长,成年男子手臂粗壮的角蝮蛇被一个足有半米长、通体银白的长针狠狠钉在地上,有几块幸免于难的木块在他身下,被血染成了墨红色。
      长针入木三分,地上的血却不算多,这足以看出下手的人手法娴熟狠辣,力道和技巧都是一等一的水平。

      林璟将视线聚焦在那条蛇上。
      血腥味激得他有点反胃,他将指甲陷入掌心,用痛楚化解了胃里翻山倒海的感觉。

      巨大的土色角蝮蛇依旧疯狂的在地上扭动,张着嘴吐出信子,拼命呼吸,但执行者似乎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跌坐在沙发上的人只是漠然的盯着地面。就好像刚刚一瞬间内,他将刚在通风口探头准备攻击的角蝮蛇一脚踩在地上然后死死钉住,又转身捂住林璟的眼睛,只是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流程,所以已经可以熟练的不带一点情感。

      林璟突然明白,那人为什么要问他是否怕血了。

      “姚谙,做生意要求身手这么好么?”

      声音沉甸甸的,隐隐还有点无奈的味道。
      林璟试探着和沙发上的人对视,但那人只是垂着头,完全没有抬头的意思。
      看样子是不打算正面回答了。

      良久,那人轻轻吐出一句。
      “害怕么?”
      “……”

      空气的氛围近乎凝滞,血腥味逐渐加重。

      沙发上的人似乎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晃悠悠地起身,又轻飘飘开口。
      “打电话给澹酒,就说人来了。”声音有点颤。“接下来会更恶心一点,你站到那边,空气会稍微好些。”

      姚谙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但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兴奋的颤栗。
      这是过去遭遇所留下的条件反射。
      他轻吐出一口气,手在口袋了摸了一圈,碰到一个东西后,下意识看了一下身边明显还没回神的林璟。
      傻愣愣的,应该还是吓到了。
      他略思考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他能撑住。
      于是又将手缩回来,转而揉了揉眉心,看向地上的东西。

      “你不打算解除兽化么?”

      他的语气堪称温柔对地上的东西说,但手上却没停,拿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钳子,直接拽下了角蝮蛇的两颗毒牙。
      地上的蛇吃痛,上下点着头示意自己的妥协。

      姚谙脑补了一下一个人被长针从腹中穿过钉在地上的画面,一种更强烈的刺激叫嚣着从脊梁骨一路爬升。
      他又悄悄扫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林璟,再次深呼吸,不动声色的狠掐了自己一把。

      “我把你放开,你再变回来。”

      从侧面看去,这似乎是一个有些凌虐美感的画面。

      英俊削瘦的男人低垂着头似乎盯着地上的畜生,他正兴奋的微微颤栗,微长的头发略略遮住他的眉眼,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意,行为残忍的欣赏了一会周围的血色饰品,然后手握长针尾部,慢慢的把它从巨蛇身上抽出来。
      但如果有人在姚谙面前,那就一定可以看到,表面淡定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好受,他额上的青筋暴起,虚汗几乎已经顺着下巴滴下来,眼底充血,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白。

      忍一忍。
      姚谙深深吸了一口气。
      根据之前的数据,他能撑将近两分半。
      到时候澹酒他们过来,他就能溜出去打针平稳状态。

      只是。
      姚谙借着充血的眼睛悄悄看向刚刚挂断电话的人。

      。
      对视。
      他别过头。
      被看见了。

      小孩走远了。
      。
      为什么有点难受。

      一波更加强烈的波动直接冲击着他浑身的神经。姚谙把长针随手钉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地上的角蝮蛇已经化形成为一个纤弱的少年,捂着腹部倒在血泊里,头发是营养不良的黄色,但姚谙没心情理他,只确认了他不能死也不能动就把自己窝在了沙发里,半阖着眼,抵抗着体内来自失调激素带来剧烈反应。

      林璟走到门口开门,准备把澹酒他们迎进来。正回头打算看看姚谙的情况,结果粗略的在房间环视,却没找到那人的身影。

      强行忽略血腥味带来的不适,定睛去看。才发现自己找的人,正强撑着云淡风轻,将自己“舒服”的瘫在沙发上。
      如果能忽略那人身上被汗水浸透的白衬衫和随着低下头从而露出来的颈部上跳动的青筋的话,那人的淡定应该更加可信。

      “哥?”
      “......”
      “姚谙。”
      “……”
      “……”

      房间内一瞬间沉闷下来。

      “那个......”
      躺在地上的人捂着腹部的空洞,小心翼翼的发出声音。
      “能给我块纱布么?我快死了……”声音很好听但是有些沙哑,呼吸也很重,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
      站在房间中央的人朝声音方向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狠狠抖了一下。
      “呃,你们继续,我还能再活一会的.......”
      声音更小了,连带着刚刚微撑起来的身体都蔫巴巴的滑下来。

      凶什么嘛。
      被捅了个对穿要块纱布怎么了。
      :(

      一卷纱布被人扔过来,里面还卷着一支针剂。

      “肌肉注射,止血的。”

      温润的声音从沙发一侧响起,紧接着房间又陷入安静。
      地上的人伸手把药剂扒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缩在墙角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
      沙发上的人好像在开口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忽略了某位的话,此刻心里隐隐有些心虚,也继续缩着头当鹌鹑。

      福至心灵,林璟突然想起他们初见那日这位好像也有过同样的反应。
      他当时的做法......

      “姚谙,药在哪?”

      但面前的人已经有些昏厥。
      姚谙双手紧攥,死死的抑制即将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一张脸憋的通红,意识在游走的边缘。

      隐约的他听见了林璟带着些烦躁不安的声线。

      是了,他现在还是个小少爷来着。

      “姚谙!!!”
      “药呢?你之前在手腕打的药呢?”

      觉醒边缘的少年好像连脾气也变大了。声音拔的很高都有些破音,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摇晃着他的身体。

      但又好像。
      那才是他本来的性格,谁也不服,天生的天不怕地不怕。

      血腥味激得姚谙浑身肌肉都在叫嚣。
      现在已经两分半了。
      他觉得这次好像有些玩脱了。

      原本不注射是想克制,现在是真的没力气去拿口袋里的药剂了。

      如果叫林璟的话......

      姚谙甩了甩头强行打断思绪。
      小孩觉醒在即,应该避免一切风险发生的可能性,刚才不小心让他见到血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两个人年龄跨度太长,一时间他确实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多大开始不再怕血。

      如果刚才的血腥就已经对林璟造成影响,那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看到自己失控的样子。

      等南晴来吧。
      大不了自己再进一次手术室,反正次数多了,也就不怕疼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不答话,下次小孩还能不能继续信任他。
      姚谙闭着眼迷糊的在心里想着。

      下一刻。
      一股大力直接搬着他的下巴,让他强行抬头。
      他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姚谙!说话!”

      暴怒的声音中隐约带着哭腔。

      明明,被捏疼的是他。
      为什么林璟的眼睛湿漉漉的。

      姚谙愣愣的盯着那双眼睛失神,他觉得自己小时候理解不了别人感情的毛病好像又回来了。

      “姚谙!”

      那个人好像又长大了。
      至少这个角度看来,体型应该是比他大了。

      原本还算宽松的睡衣变成了修身款,勾勒出紧绷的肌肉。林璟一只手把姚谙从沙发上扯到怀里,另一只手在他身上的口袋里摸索着。有汗水从他额上滑落,但他没时间去擦。
      怀里的人看上去要死了。
      。
      意识到这一点后,眼泪不自觉的从他眼眶里逼出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
      经历了异世界穿越、莫名其妙的检查、周围暗藏的危机和潜在的动荡局面后,他无法想象姚谙如果真的消失他会产生什么样的感情。

      种种复杂情绪的冲击下。
      一瞬间。
      一双黑紫色的巨大翅膀在他身后展开,将两个人裹在一个小空间里。

      明明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昏暗,明明姚谙的眼底充血甚至有些红视。

      但姚谙就是觉得看的真真切切。
      像是穿过了很多年光阴终于看见了年少时错过的某一场风景。

      翅膀的翎羽折着紫蓝色光泽,线条流畅又优美,其中的力量感隔着羽翼也能清晰地透出来,是蓬勃不息的生命力和意气风发。

      少年瞳色墨黑,喉前也隐约生出些披针状的羽毛,明明是沉默的,但又偏偏让人觉得。
      是了。
      都写在那里了。

      原来。
      他的兽化应该这样漂亮么?

      姚谙迷茫的意识思索了一会。
      笑了。

      口袋里装着两枚一金一银的胶囊针剂。
      面前的人将它们拼命挤到他眼前。

      “哪个是?!”

      一种奇怪的求生欲在他脑海中爆发。
      于是他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

      “姚哥!”
      “谙谙!”
      就在澹酒和南晴从房门外冲进来的那刻。
      他们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房间和神色各异的几人。

      弱小的黄毛悄悄的往自己伤口里塞这纱布,正瑟缩着挤在墙角努力降低存在感。

      自家老板没什么力气的半阖眼歪在林璟怀里,好像在浅眠。

      白天“单纯”又安静的少年立在房间中央紧紧箍着他们老板,周身的威压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更为瞩目的是。
      他身后的那双巨大翅膀,环绕着半围着两个人。好像那人已经进入了应激状态,准备着随时暴起,抹杀一切侵略者。

      “小林,你们这是......吵架啦?”
      每到这时候,澹酒的作用尤为明显。他紧绷着肌肉轻声开口。
      面前的小孩已经几乎和他一样高,体型不算健壮,但隆起的肱二头肌上的线条鲜明硬朗。
      如果他要攻击……

      澹酒正在纠结。

      结果。

      “澹哥。”
      声音一出,原本紧绷的人哭腔再也压制不住,那双眼睛里盈盈的嗜着泪,都快委屈成蛋花眼了。
      “本来还在正常说话,一转眼就不理我了。”
      “我问他他骗我。”
      “姚谙明明要死了都不打针。”
      “我强行给他打完针之后他更不理我了。”
      “他欺负我。”

      澹酒、南晴:?咱们老板小时候这么跳脱么?
      姚谙:?咱俩谁欺负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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