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灭天主复活以后》丝乌安酸

9、黑暗中的等待

　　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莲漪来到屋外，却发现自己进不去，想来是丹木设下了结界。
　　“难道已经睡下了？”她喃喃道，抬头看了看日头，离全部下山还有一段距离，她又想到这里的位置特殊，也许相应的时间，已经到了其它仙域天黑的时候。
　　她试了几次，发现进不去，只好敲了敲门。
　　这家伙一向睡得又香又沉，该不会听不见吧。
　　她犹豫半晌，脑中闪过之前的一个约定，皱着眉头念起了暗号：“离乡异土一般般。”
　　一片沉寂，莲漪脸色凝重起来，会不会出事了？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回应的声音，“庭草欺生光不好。”
　　门砰地打开，丹木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去那么久，以为你把我扔下了。”
　　啊……嘶。
　　几个路过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要不，先进去说吧。”
　　丹木回过神，把她松开，“抱歉。”
　　进屋之后，莲漪才发现原来房间里这么暗了，“你一直等着？”
　　“嗯。”
　　莲漪拉椅子的手顿了顿，“身体不舒服，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还做了饭？”
　　丹木从刚才起目光一直不敢看她，“没什么，只是想做点什么。”
　　所以，他默默地做好了饭，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等了她很久？
　　他刚才，应该很害怕吧？
　　莲漪叹了一声，把药丢给他，“喝了，对身体有好处。”
　　丹木听话地皱着眉喝了，喝完了药，清澈的眼神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去睡觉！”
　　“那你……”
　　啊……嘶。
　　她这是在干什么，给自己找了个好大儿吧，睡觉还要哄的。
　　“我不会……离开你身边。”她干笑一声，推他去了床上。
　　等丹木睡着后，她郁闷地来到窗边，几度要离开，又叹了声气回来了。
　　来到床边，看向熟睡中的人。与之前舒适的体态不同，他现在睡觉轻轻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什么，两臂抱住身体，即便在结界里，也像是很寒冷。
　　怎么说呢？
　　他突如其来的爱慕、依赖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
　　直到现在，她并没产生让他离开身边的想法，与之相对的，她也没再产生将他嗜血噬肉的想法。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此生不会再轻易爱上任何一个人。
　　这位刚成年的、善良又淳朴的男孩，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世间最虚假的幻境就是爱情，它有多容易令人沉醉，就有多容易破碎、且后遗症如此之强，也许一生都无法治愈。
　　窗外有鸟叫声。
　　她手指一弹，窗扉打开，一只灵音鸟飞到眼前。
　　片刻后，莲漪听完灵音鸟带来的消息，陷入沉思。她苏醒的事，天族并不会贸然出手，毕竟当年即便到最后，也只是李景山在众仙派围困她时临阵倒戈，使天将齐翰带去的天兵有机可乘，她才会被封印，实际上，以她当年灵灭宫的势力，天族已经几次三番请她出任第三位长老，但她都拒绝了。
　　但据灵音鸟所言，天族将在七日后大张旗鼓的召开仙界大会，请仙境内七十二宗派共商大事。
　　第二天早上莲漪醒来时，看到丹木一脸担忧地在等她，而门外即便隔着结界，也能听到喧闹的人声。
　　不会吧，被人找上门了？
　　……那东西谁也不知道会这么坏了，这找谁说理去！
　　莲漪使了个眼色，“从窗户出去。”
　　“可是窗外是悬崖……”
　　话音未落，莲漪已经带着他飞了出去。
　　莲漪带着他沿着仙山向外飞，一路上风景秀丽，格外引人，这是她自从苏醒后最轻松舒适的时刻。
　　她在空中哈哈大笑，恨不得向全天下告知，我灵灭天主又回来了！
　　事实上，法力恢复后，莲漪的感觉有些复杂，神族的生机蓬勃而强大，使她此时的功力远盛于封印之前，她甚至能够猜想，此时此刻，即使天族都无法再有人与她抗衡。
　　接下来，找回偃月后，她要复活当年的灵灭大军，重建灵灭宫的辉煌。
　　但与此同时，她的内心时而会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悲凉，那是留在体内的神族力量带来的。
　　人皇当年强大如斯，却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那种苍凉如此深厚，以至于她时不时受到一种鼓动。
　　甚至产生一种猜想。
　　也许神族并没有覆灭。他们还有后代活着。
　　那个婴儿也许活了下来……
　　可是正如当时女子所说，那个婴儿的神力非凡，如果活着，将给三界带来不可预测的动荡。
　　他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会在哪呢？
　　莲漪看着下方时明时暗的仙山，会在仙界吗？
　　转了一圈后，两人落在一处风景优美、鸟语花香的地方。
　　丹木神情舒畅地看着四周，“太美了。”
　　“比你的家乡怎么样？”
　　丹木笑道：“家乡故然好，但是外面有不一样的美景。”说着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莲漪揪了一把花草叶洒在他身上，“臭小子，少用那种眼神看我。”
　　丹木羞红了脸，别过头，不再说话，但是眼中难掩失落。
　　莲漪也有几分尴尬，她咳了声，走到湖边，望着湖底。
　　片刻后，巨大的法阵将湖水分开，露出摇曳茂盛的灵草。
　　丹木一眼认出，道：“孕灵草？”
　　“我原以为这里应该有天族看管，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些灵草是自发生长的，而且足足有十几公顷。”
　　对于这片孕灵草，莲漪本身没什么用，但是孕灵草中蓬勃的生机，是复活灵灭军重要的养料，她估算了下，利用这里三分之一的鲜活的灵草，就有希望让他们全部复活。
　　她当年之所以能够和天族分庭抗礼，就是因为有灵灭军团的存在，但是他们的力量只是自己的克隆，并没有独立的个体，因此在她被封印后，便全部覆灭了。
　　只不过，这些灵草，却不能随意处置，一旦引起仙山动荡，可能会造成生灵涂炭。
　　“小果子，这片灵草可有主人？”莲漪问道，她知道丹木能够与它们通灵。
　　“有。”丹木点点头，“它们至少生存了数千年，这期间一直有人看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丹木沉吟道：“它们说，主人很久没有出现了。”
　　莲漪皱眉沉思，“难道是闭关修炼，或者消失了？”
　　这时，丹木脸色微微一变，“啊，它们说，主人可能遇到危险了。”
　　莲漪更加坚信这里的灵草不是天族所有，但凡是天族在册的灵官，他们都有传信玉牌，先不说他们极少遇到麻烦，真有危险，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天族。
　　“它们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梅蝶仙人。”
　　“什么？”莲漪微微讶异，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
　　当年她在仙界小有名气的时候，因为长相根本不像普通的仙女，兼具妖族的妩媚和魔族的艳丽，因此常被拿来与仙界的女子比较，甚至有人制造了一个排行榜，而这个梅蝶仙人总是与她不相上下。
　　作为她的反面。
　　还有人专门统计过她们二人追随者的数量，巧合的是，也不相上下。
　　但是据她所知，这个梅蝶仙人很快便销声匿迹了，她一直以为对方嫁给了哪位天族，退隐了。
　　此时，她不禁有一种猜想，梅蝶仙人很可能一直都在隐退的状态，压根就不知道外界的传言，那些排行她更从未关注过。
　　想到这，她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这不就代表她输了？！亏她当年还常常会关注，还做了不少类似对方的脸的灵灭军，以示她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凌霄姑娘，你……认识她吗？”丹木迟疑地看着她道，陡然升起的杀气也吓了他一跳。
　　莲漪深吸了一口气，“认不认识的，首先是想办法找到她。”又问，“它们有线索吗？”
　　丹木沉吟道：“如果距离不太远，它们能够感应，但眼下已经完全失去了感应。”
　　莲漪想出一个主意，拔起一棵草，之所以只有一棵，是因为这种灵草的生长需要极适宜的土壤，而且本身十分娇气，尤其对陌生人十分畏惧，此刻那棵受惊的草正紧闭双眼尖叫，叶子攥成拳头，底下的根像小脚一样蹬来蹬去。
　　“别哭了。”她吼道。
　　结果灵草哭叫得更凶了。
　　丹木连忙过来，“交给我吧。”果然，灵草落在丹木的怀里，顿时止住了哭泣，还像挑衅一般瞪了莲漪一眼。
　　啊……嘶。
　　莲漪看了直想骂人，不过丹木笑道：“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呵护它吧，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它的主人。”
　　莲漪瞄了眼坐在他手心的小家伙，见它竟然还故意向丹木怀里蹭了蹭，怒了，冲它挥了挥拳头，“你最好一直醒着。”
　　说起感应，她抬头望向仙山的另一个方向，“也该去找回偃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