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不自由

54、你多大我都宠着你

　　“没印象了。”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清也突然提起父母，“你想告诉我什么？”

　　清也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不是故意卖关子，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仔细想了想，他从自己入镜那天开始说，慢慢地介绍了周柏言和小雅。

　　“后来你就出生了。”

　　“所以，我爸爸是上一代铸鉴师，妈妈是镀镜人，你被他们收养了。”周写宁快速总结了清也的话，“他们很小就在镜内了？”

　　“嗯，老师和小雅姐姐的天赋都很明显，所以很早就入镜了。”清也补充道。

　　周写宁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在公司听墙角时，他们会对自己爸爸的身份做那样的猜测，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怎么出现过。

　　“怪不得爷爷从来不会提他们。”周写宁杵着头，若有所思，“那后来呢？”

　　“你两岁那年被老爷子接到外面，七岁才重新入镜。”清也把车停下，“每个假期老师就会把你带进来，这你都已经知道了。”

　　“嗯。”周写宁点点头，好像在清也的描述中，他已经拼凑起了前十三年的记忆，但还有最重要的，谁都没有再提过的，“那……”

　　“到了。”清也知道再聊下去就要说到九年前的事了，“剩下的晚上回家再说，好吗？”

　　周写宁没说什么，他其实也不明白清也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些。

　　跟着清也下车，第一个要回访的是前两天刚出事的重力系异人，突发异能失控时，周围的房屋和人都飘到了半空。

　　“抱歉啊，镀镜长。”把二人迎进门，他就立刻表达了歉意。

　　“这怎么能怪你。”清也安抚着他“别担心，好好配合镀镜人的巡查，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哎，明白，我只是……”老实的异人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我就是怕给大家添麻烦，你们已经够忙的了。”

　　“我们职责所在，别担心。”清也按住他微微抖动的手，开了个玩笑，“给我发工资的就在旁边呢。”

　　“这位是？”

　　周写宁连忙看向对他投来目光的异人，“他开玩笑的。”想了想又礼貌地说，“你好，我叫周写宁。”

　　“我知道你！”异人突然激动起来，转头看看清也，变得语无伦次，最后只能恭敬地称一声，“家主。”

　　周写宁一惊，他不知道因为之前那次活动自己的名号已经很响了，也不知道在清也有意无意的透露下，自己这个继任家主的身份也越传越开。

　　“快别这么叫我。”赶紧阻止他，普通异人其实只需要叫一声“先生”就可以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和家里人见面了。”异人叹气，然后讲述了自己的境况，以及他的亲人是怎么在周写宁的活动下得到来看自己的机会。

　　离开异人的家，周写宁难以置信地问清也，“申请出镜的条件很苛刻吗？”

　　“不能说苛刻。”清也非常无奈，“异人出镜是需要镀镜人陪同的，精神系隐人很少，能成为镀镜人的就更少了。”

　　周写宁明白了，即使递交了申请，还是需要按先后顺序来安排。

　　清也第三次在异人面前提自己的时候，周写宁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故意的吗？”

　　“是啊。”清也摸摸他的脸，“他们都认识你。”

　　“镜门关闭太久，他们都快不信任家族了。”清也语气变得无奈，转而又说，“你做得很好。”

　　周写宁其实并不是为了在异人中间积累多高的知名度，他只是单纯想要为异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还不够。”他看向车窗外，“眼前的危机还没有解决。”

　　清也知道周写宁的担心不比任何人少，思考了一下，他重新发动车，“带你去见见吴老先生。”

　　清也把车停到一栋别墅前，“吴老先生是老师之前一任铸鉴师，后来铸鉴师职位空悬，也是他代为管理。”

　　周写宁点点头，和他一起进屋，没想到老人开门后看见周写宁非常激动。

　　“是小宁？”他握住周写宁的手，然后又突然生起气来，“我去找你爷爷，他都不让你见我。”

　　“您经常去找我爷爷吗？”周写宁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气呼呼的老头，跟着一起去沙发上坐下。

　　“是啊，我带队的时候经常去你家，后来偶尔去一趟，你爷爷也不让我再见你了……”吴老先生回忆起往事，突然顿了一下问清也，“小宁知道……”

　　“他知道。”清也坐在周写宁旁边，对老人点点头，“他刚刚才知道老师和小雅姐姐的身份。”

　　“柏言啊，是我的学生。”老人用温柔的眼神重新看向周写宁，“我还是他和小雅的证婚人呢。”

　　周写宁笑了笑，“那我小时候应该也见过您吧，可惜我都忘了。”

　　老人一顿，眼角瞟到清也微微摇了摇头，心下了然，“没关系，不要紧。”

　　老人又聊了很多周柏言和小雅的事，最后还是清也开口，才止住了他的话头，“吴老先生，我们该走了。”

　　“哎，好。”老人站起身送他们，又悄悄问清也，“周问川是什么意思？”

　　清也知道他指的是周柏言和小雅“车祸”的事，于是也低声回复，“老爷子同意我说。”

　　“那小宁的记忆……”

　　“我来想办法。”

　　清也替周写宁拉开车门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和吴老对话的兴奋中，“没想到我爸妈居然还是青梅竹马。”

　　“是啊，我俩也是啊。”清也附和着，把他塞进车里。

　　我俩是什么，竹马竹马吗？周写宁好笑地想，于是又问清也，“去看看姜南吗？”然后突然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犹豫着开口，“改天吧，今天太晚了……”

　　“没关系。”清也启动油门，他怕之后周写宁都没有心情了，索性就今天，把所有人都见一遍。

　　两人来到姜南墓前时，周写宁几乎都要认不出这里，“这些花是？”

　　“见山很少回来了，他像从前的姜南那样，一直在外面游历。”清也牵过周写宁的手，看着面前扩大了不止三倍的花田，“但他每次收集到好看的花，都会带回来给姜南种上。”

　　“每个季节的花都有了，他说希望姜南每天都有好心情。”

　　周写宁看着姜南深藏在花丛中的墓碑，对清也说道，“上次你送我的花，是姜南同意过的吧。”

　　“当然了，她知道我要送给我男朋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清也笑着抬起二人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

　　周写宁也开起了玩笑，“南南，他下次要是不说他男朋友是谁，你就别给他了。”

　　“怎么还能有别人。”清也搂过他，心中似有所感，“我好像从小到大心里都只有你。”

　　“你好肉麻。”挣开清也的怀抱，抖了抖身体，嘴上却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谁先捅破的窗户纸。”还不是我！

　　“那是我不知道还能跟你有这样一层身份。”清也没有笑，很认真地说着，“你不在的这几年，我觉得你过得好就行，后来再遇见了，我想着你要是能再叫我一声哥哥就好了。”

　　“可是等我真的拥有你了，我就觉得我以前好傻。”清也重新抱住周写宁，“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然后和你在一起。”

　　周写宁彷徨，他对于清也的一腔深情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感觉做什么都单薄，做什么都匹配不了清也这些年的落寞和隐忍。

　　“清也。”往他的颈窝蹭了蹭，想缓解他的难过，“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以我喜欢你，没有哥哥的滤镜，这样想的话，你能开心一点吗？”

　　“我没有不开心。”清也摇摇头，“和你遇见后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再难过了。”

　　周写宁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臂，还是提了这段日子一直在想的事情，“我的记忆真的不能恢复了吗？我去医院试试呢？”

　　清也身形一顿，拉开和周写宁的距离，“我们先回家吧。”

　　周写宁感受到清也有些僵硬，看他一路上都皱着眉不说话，车速也飞快，不得不开口提醒，“你累了可以换我来开。”

　　“抱歉。”清也好像才回过神来，赶紧松了油门，又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周写宁的大腿安抚着，“是我出神了。”

　　“你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我们先回家，好吗？”

　　周写宁转过头，直觉告诉他清也要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不然不至于如此紧张。

　　等到家时，清也已经平静了，牵着周写宁的手坐到沙发上，蹲在他身前替他捏着腿，“累不累？”

　　“不累，你快起来。”周写宁把清也拉到沙发上坐下，“你怎么老把我当小孩呢。”

　　清也弯起嘴角，也没立刻坐下，去倒了杯水才坐到他身边，把他揽到胸前，“你小时候出去玩一天，回来就总是撒娇让我给你揉腿。”

　　周写宁笑了起来，捏起清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呲着牙问，“那你猜猜我今年多大了？”

　　“我都习惯了。”清也无奈地说，但也没有拂下他的手，“你多大我都宠着你。”

　　“咳……”周写宁清了清嗓子，按下自己微红的脸，“我们来说正事吧。”

　　“嗯。”清也让周写宁横过来躺在自己腿上，摸着他的脸，“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暂时没法查出背后的人，那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做出应对措施？”周写宁拿过清也的手，玩着他的手指。

　　“可是我们也没办法确定背后人的目的。”清也缓缓地说出自己的疑虑。

　　“作最坏的打算。”周写宁快速地说。

　　“我也想过。”清也卸了力气，往沙发上一躺，“但是牵扯面太广了，会引起恐慌。”

　　“那就先把方案做出来。”周写宁没有清也那么悲观，而且下午拜访了那么多异人，给了他很多的鼓励。

　　他坐起来对清也认真地说，“大家都这么信任我，我也不该辜负他们的期待。”

　　清也被周写宁的自信打动，“好。”

　　然后他们便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第一，确定失踪异人属于什么派系，反向推导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第二，确认老弱妇孺的安置问题，万一事件不可控，需要保障他们的安全；第三，暗中确定可用来抵抗暴乱的异人名单，这是最坏的一步，也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周写宁仔细看了两遍，“大方向应该没错了，我们再和爷爷确定下细节？”

　　“嗯。”清也拿过写满了字的纸，“第一点和第三点我都可以，但第二点，需要你跟老爷子商量，看看是他们送到哪里比较合适。”

　　周写宁沉默，其实地方他已经想好了，只是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同意。

　　“等我问过爷爷。”他想最终确定好再说，“好了，你该说说你的事了。”

　　清也闻言一怔，又开始了自己的“逃避”大法，“走吧我们去洗澡。”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周写宁觉得好笑，清也从来也没有这样不果决的时候。

　　“洗完澡告诉你。”清也拦腰抱起他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