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门》不自由

3、我不是人？

　　为了等睡懒觉的周写宁，第二天将近上午十点他们才出发回C市。

　　在后座和一大堆东西挤在一起，他非常无奈，沈家好歹也是世家，实力不比周家差，怎么回趟娘家要带这么多东西。

　　沈培是沈纪的私生女，沈纪为人荒淫无道，所以她从小被她叔叔沈慎，也就是沈家实际掌权人，带在身边长大。

　　沈培到周家后也雷打不动每月都回沈家探望，但沈纪那边已经好几年没来往了。

　　而且就算来往，俩老头，买这毛呢西装是什么意思。周写宁看着这些实在有些年轻化的品牌男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眼睡觉。

　　S市到C市坐高铁可能很快，但开车实在费了些时间，送到公寓时已经下午五六点。

　　沈培下车把李妈准备的吃食拿出来说道，“小宁啊婶婶不送你上去了，你自己收拾下，我们得赶紧走了。”

　　说罢没再过多停留，周晚也只嘱咐了一句，“有事电话。”

　　周写宁随意地吃了点饭，在高速上半睡不醒得颠簸一天，这会儿洗完澡躺床上却没了睡意，随便熬一熬，就又做梦了。

　　诶，这不是上次那个……

　　又是失眠，又是这一条长长的路，又是这一道门，周写宁疑惑自己怎么能连着梦到同一个地方。

　　虽然想不通，但还是推开那扇门，谁还能控制做什么梦了。

　　周写宁在昏暗的屋子里转悠起来，不免开始期待上次那个帅哥还会不会出现，这次能不能看到脸。

　　怀揣着小心思的他在屋子里走走停停，不多一会儿果然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电影胶带，但是内容又不同了，他索性盘腿而坐，仔细看起这些内容。

　　“嗯，还是有学校。”

　　“诶这不是沈家的公司吗？”

　　周写宁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画面，突然那道清冷的声音就出现了，吓了他一跳。

　　“你是谁？”

　　“你，你问我吗？”

　　“嗯。你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啊，做着梦呢，推开门就进来了。”

　　听出这人声音里的质问，周写宁突然就不开心了，又不是他自己想进来的。

　　凶什么凶？他没好气地想。

　　那个声音似是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隐人？”

　　哈？什么？别是在骂我吧，“什么隐人？”

　　这下那个声音彻底不说话了，但这屋子看不见人，周写宁有点生气地朝天大喊，“你怎么话说一半啊？”

　　“沈家管理真的太松了，怎么会留一个精神系隐人随意游荡，就算……那也不应该。”

　　这似乎不是对自己说的，周写宁脾气都要上来了，但他也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别人不爱说就不说，追问太多显得自己上赶着。

　　暗自生着气，又听那人说，“你是精神系隐人，应该离我很近，而且精神力不稳。”

　　“你在我的意识里，我的想法你都会听到，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隐人……这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会去解决。”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安抚，周写宁暴躁的情绪立马得到缓解。

　　“我这梦做的还挺有意思。”被安抚后突然就乐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那人又正色道，“这不是梦。”

　　“好好好，不是梦，那你跟我说说呗，反正现在闲着没事。”周写宁见他挺认真，想逗他玩。

　　本是盘腿而坐，这下换了个姿势，用下巴压着膝盖，整理了一下思路，“你刚说我是隐人，哪个隐，隐人是什么人？”

　　“隐人就是带有天赋基因的人，隐藏的隐。”

　　可能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工作疏忽，他说得很慢，透露着认真，原先质问的语气也变得温柔，周写宁倒是很吃这一套。

　　“那精神系是什么，我有什么天赋。”被他的解释所吸引，哪个中二少年不曾幻想过自己是超人，有这机会肯定得要一个拿得出手的技能，比如冲击波之类的。

　　“你应该从小就有情绪感知的能力，比如极强的共情力，或者能很轻易就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即使这人只是从你身边路过。”

　　本来只是抱着玩笑的心态，但听见这人这么说，周写宁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的确，自己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而且，“嗯，我好像，特别能知道小动物们在想什么，我挺招那些流浪猫狗喜欢的。”

　　略去了自己失忆的事情，无法附和那句“从小”，只说了自己能听懂小动物的心思。

　　“那就没错了。”那人看周写宁认同了自己隐人的身份后，便不再开口多解释什么。

　　“那上次你说的异能失控又是什么？”回忆起上次梦境，周写宁挑出一个陌生词汇问。

　　“上次？你也在？”对面的人非常惊讶，“怪不得……原来是你。”

　　听到这，周写宁再也没法把这当作普通的梦境了，别人做梦也会这样和梦里的人一问一答吗，还能连着上次做的梦来个连续剧吗？

　　坐直了身子，从记忆里找出一些关键点，赶忙问，“上次说什么控制不住，说宿舍烧起来了，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这真的不是做梦，那会是什么，上次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次是异人突发异能失控。”

　　“异人，就是异能具像化后的隐人，有很多派系，每个派系的异人能掌握的异能都不太相同。”

　　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小烈是火系异人，原本是出去看父母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说，“我会马上让人去找你，你需要听他们的话。”

　　“等等，你说的那个小烈，他怎么了？”周写宁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忙打断。

　　“他死了。”虽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结果说出口，二人还是陷入沉默。

　　“那，我也会死吗？”他喃喃道，好像逐渐按照对方的设定走下去了，完全忘了自己不久之前还把这些当作梦境。

　　“异能失控只是偶然事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能被控制住的。”对方是个很善于安慰别人的人，语气里像注入了镇定剂。

　　周写宁本来都放下一半心了，又听他说，“但是精神系和其他派别都不同，你要小心。”

　　半悬的心又被拎了起来，“什么意思！”

　　那人却不再开口，只说，“没什么，很快就会有人去找你，他们会向你解释清楚，也可能会带你走。”

　　心乱如麻，周写宁一下接受太多信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对应，什么叫带我走？我会失控吗？会把我关起来吗？

　　半晌之后，突然很想问问能不能在现实中见见他，他看上去也是个很可靠的人，如果自己和他呆在一起，应该会安全一点吧。

　　“那你，是在C大附近吗？”

　　他想起屋子里这些电影胶片，如果自己真的在这人的意识里面，那是不是说明这人就在自己附近？那去找他不是很方便？

　　“C大……可能是，附近是有一所大学。”那人好像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忆，语气里还有残留的紧绷和失落，不再多说话，只是淡淡地附和着。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他轻笑着说，“我能听到你的想法。”

　　糟，忘了这里是人家的意识，刚刚那些寻求安全感的，类似雏鸟情结的想法被听到了？

　　这也太丢人了！周写宁懊恼，像是被人戳穿伪装似的，低头不肯再多说话。

　　“会有人去找你，你可以相信他们，这里不是我管辖范围内，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我不在镜外走动。”

　　长长地说完一句以后，他又说，“你该回去了。”

　　“境外又是什么，你要出国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靠不靠谱啊！”周写宁急了，语速也越来越快。

　　“我是镀镜长，我用异能保护异人。”

　　“那是镜门，是异人生存的地方，也可能是你的归宿。”那道清冷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你该走了……”

　　眼前开始模糊，“别，诶，等等，我去哪啊，你又去哪啊，不是，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啊！我怎么找你啊！”

　　他开始胡言乱语，恨恨地想，突然给我这么多信息，也不怕我消化不良，我现在没安全感啊！

　　“清也……”

　　周写宁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