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未竟》喜崇

48、第 48 章

　　酒过不知道几巡，部门的大家都喝得差不多，赵萌萌感觉肚子涨涨的，便起身去厕所，没想到里头有人，只好绕过后门出去，她记得院子里还有个卫生间。

　　后门出去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走廊，上头修了遮盖的瓦檐。顺路走去厕所，出来的时候，她站在檐廊下，雨珠一串串落下如晶莹的链。

　　站在后院里吹了会儿风，酒醒了大半。廊下挂着的油灯被夜风吹得晃悠了几下，灯光照亮的后门铁门处，有个男人在朝她招手。

　　赵萌萌一时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揉了把眼定睛看去，还真有个男的，身量高大，扒着铁门栏杆，一身西装被雨淋得湿透，正着急地喊她。

　　“小姐，你好，小姐，能过来下吗？”

　　赵萌萌狐疑地走过去，顺手拿起放在厕所门口的伞，走近了才看见，这男人衣角裤沿、皮鞋亮面上都布满了泥泞，脸上戴着的眼镜也歪歪斜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不好意思，我手机掉进下水道了，能借用下你的手机吗？”

　　他说着还示意赵萌萌看铁门外头一处排水口，下面隐约有闪烁的亮光，还有铃声传上来。

　　“可以是可以，”赵萌萌打量他一下，说：“但是能先告诉我，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吗？”

　　这里虽然是京郊别墅区，但是地处较偏僻，住户零星，从这头看出去，亮灯的也没几户人家。一个男人大半夜误入进来，还看着像是摔了一跤，多少有点可疑。

　　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那个,今天我遇上点事儿,心情不大好,有点失魂落魄,坐地铁。”他微微低下头往侧边偏了偏，嗫嚅着说：“地铁坐反了……”

　　“然后，反正心情也不好，明儿也不用上班，就干脆在这附近散散步。”

　　明天不上班？赵萌萌这下懂了，这多半是被裁员了吧。

　　同为打工人，赵萌萌不禁心下恻然，掏出手机说:“你要打给谁，报个号码吧。”男人报了一串号码，赵萌萌本打算如果接通的话就把手机给他，结果竟没有人接。

　　男人再次挠了挠头，看着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摆手道，“算了，我去找根树枝，看看能不能把手机掏出来吧。麻烦你了，这下着雨呢，你快进去吧。”

　　赵萌萌见他衣衫浸透，眼镜边缘还有细小的裂缝，心下更加不忍，干脆拉开铁门，将手里的伞递过去说：“你打着吧。”

　　男人羞赧地笑了下，接过伞道谢，这时赵萌萌手机响起来，是聂远舟来了消息，问她怎么还不回去，是不是拉肚子。

　　赵萌萌随手回了句“马上”，再抬头发现那男人跪在地上，一手撑伞，另一手很是艰难地拿着根长条状的黑乎乎的东西在往下水道的口子里掏，整个身子还是在雨里，多少有点可怜巴巴。

　　她叹了口气，想着帮人帮到底，便走过去弯腰拿伞，刚直起身要给他撑伞。

　　而原本几乎是趴在地上、伸手掏东西的男人，就在此时一个猛然乍起！

　　赵萌萌还没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一股粗暴的大力控制住，嘴巴处捂上来一团湿滑的手帕，那腥臭刺激的味道差点没直接把她熏晕过去。

　　不只是手帕还是臭抹布的东西紧接着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但她好歹保持了清醒，胳膊肘下意识往后撞去，但没想到对方似乎还是个练家子，在她意动的那一刻已经迅速出手，往她胳膊上一按，不知按到了哪个地方，赵萌萌只感到一阵剧烈的酸麻痛胀，眼前差点儿一黑。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开过来一辆车，急促的刹车溅起地面一片水花，有不少甚至直接测溅到了赵萌萌眼睛里，让她在这一瞬间下意识闭紧了眼。

　　下一刻，她已经被粗暴地塞进了车里，整个人都仰倒进座位。后脑勺狠狠撞到梆硬的座垫，还伴随一股体味和劣质皮套混合的恶心味道。

　　而后是腿脚被人一把推进来，赵萌萌感到之前受伤的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车门关上，车厢陷入一片黑暗，她嘴里的那片臭抹布让嘴角又僵又麻，开头那个西装男人往窗外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把破碎的眼镜甩了出去，随即关上窗户，又拿了粗麻绳捆缚住她的双手。

　　赵萌萌在疼痛与混乱中抽空想到，吗的，聂远舟都发信息关心她了，那会儿怎么就不能多打几个字，让他知道一下自己这边的动向呢……

　　***

　　灯光暖融的别墅大厅里，聂远舟频频看手机，眉头不由都微蹙起来。

　　距离收到赵萌萌的回信已经又过去了十来分钟，这就是再便秘，也该回来了吧？他有点儿坐不住了，正想起身去找人，另一头许梦岚站起来说：“我去吧，正好也想跟她说点事儿。”

　　聂远舟想到什么，又坐下了。

　　对面的青草笑眯眯看着这边，一把按住吴昊大腿，阻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这一屋子人，除了事件主角之外，只有她和左东知道，促使许梦岚最终去作证的原因。

　　要不是聂远舟在谭莲花下定决心离婚之后，又告诉许梦岚说就算没有赵萌萌发现的这件事，陈冲也马上就要倒台，还指不定今晚这个庆祝派对开不开得起来呢。

　　据左东说，他们那头还掌握了陈冲偷窃公司机密交给对家公司的证据，以及一系列他利用职位之便在社会上获取非法利润的证据，有了这些，陈冲一定是出不来了。

　　也就是说，许梦岚应该能猜到聂远舟身份不简单。

　　但聂远舟也不担心她会告密，许梦岚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于是他安心地坐了回去，总之赵萌萌在厕所，他突兀去敲门，总是不太好。要是她不在厕所，最多也就是在后院里赏赏夜雨，别墅里这么多人，大家也就一墙之隔，能出什么事儿呢。

　　但他刚这么想完，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唰一声被人拉开，许梦岚脸色煞白，站在门口，身后混合着深春夜里的风雨。

　　她整个人脑袋发懵，刚才那一幕不断在眼前重演。

　　深重的夜幕里，她看见一个人被粗暴地扔进车辆后座，脚上那双银白色的红底细高跟，是赵萌萌常穿的那一双吉米周。

　　***

　　车辆越开，代表城市的各类声音越遥远，透过黑漆漆的防窥车窗，赵萌萌意识到，这是要把她带出市区了。

　　她双手被捆得死紧，起初试图浅浅挣扎，随即便意识到，捆绑的手法很专业，靠她空手是不可能挣开的。

　　她静静躺在座椅上，尽量把腿蜷缩起来，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闭上了眼睛。

　　开车的人抱怨道：“搞这么久，老子差点儿被保安发现了。”

　　西装男此时的声音已经全然没有了开始的惊惶和小心翼翼，只剩下狠戾的不耐烦。

　　“少他妈给老子废话，有本事你去绑人？”他说着，似乎心里有气，还恨恨地一巴掌扇在赵萌萌臀部，“这小娘们儿还挺警惕的，说要借手机，开始还不愿意，亏得我能随机应变。”

　　火辣辣的疼痛。赵萌萌没忍住，唰一下睁开眼睛，死死瞪住他。

　　“哟，”西装男见状，反倒乐了，“看着倒还有点儿脾气，艹起来肯定更带劲儿。”

　　这突如其来的污言秽语让赵萌萌心下大惊，她扭动身子，发出唔唔的声音。

　　兴许是已经驶离市区很远，西装男心下稍安，哼笑着一把抽出了赵萌萌嘴里的东西。

　　借着车外面微弱的灯光，她发现这玩意儿是双脏兮兮的臭袜子。

　　艹……她快气死，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迅速在心里默念几遍冷静，她动动嘴角，下巴压低，躺在座椅上，从下往上可怜巴巴看向西装男。

　　“哥，能说说为什么绑我吗？”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表情显得无辜：“你们是不是绑错人啦，我就一普通打工的，家里更是没几个钱……”

　　说着，她也知道其实不可能。谁绑错人，能绑到这京郊的别墅区来，肯定是提前得知了消息，早就计划好在外头蹲着呢。

　　不过她还是得说，能多套出点儿信息，知道对方的目的了，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西装男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松开脖子上歪歪扭扭的领带，没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取出来，难道不是想谈谈？

　　正想着，西装男一脚踹在前座驾驶椅背上，破口大骂：“他娘的，让你拿个抹布，你他娘拿双臭袜子！这让我待会儿怎么下得去嘴？”

　　他骂完，手里将取下来的湿漉漉的领带绕成一团，俯身过来就要往赵萌萌嘴里塞。

　　赵萌萌心里一个咯噔，不是，这怎么听着还不像单纯的绑架啊？怎么感觉是要强.奸？

　　她头发顿时发麻，双腿疯狂往后蜷缩，一边大声叫道：“等等等等等等！”

　　西装男不为所动，继续俯身过来，眼见着就要把那团布又塞到她嘴里，赵萌萌心里一横，趁着他低头过来的时候，将头往前狠狠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