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星空蓝》潇湘夜白

7、相亲7

　　那样炙热的目光，那样近乎明示的话语。
　　撩拨着余则灵内心里最为敏感的那一根弦。

　　心弦铮铮，情动涔涔。
　　却不免怀疑。
　　他是否在透过她，看着谁？

　　“你们这待遇岂止是不错，简直上天了好嘛！”
　　她强迫自己忽视掉那丝悸动的感觉。
　　故作爽朗地干笑两声。
　　“现在的打工人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直接继续说道：“是生病啊！”
　　“因为，根本去不起医院。”

　　高海森微眯了眼，盯着余则灵看了一会儿。
　　半晌。
　　很给面子地附和：“嗯，大概吧。”

　　“你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余则灵摆摆手。
　　丝毫不敢与之对视。

　　沉默了大约两个呼吸。

　　还是高海森先开了口。
　　“说起义务兵。”
　　“不仅仅是大一的新生，包括大二、大三甚至是应届毕业生在内，在服完两年的义务兵役后，可以免除大学四年的学费。”

　　见聊回了寻常的话题。
　　余则灵明显放松了许多。
　　她努力装作平常地说：“这样一来，岂不是比特困生补助之类的还要好？”

　　“理论上是这样。”
　　高海森摸了摸鼻子。
　　“不过，在入伍之前是需要军检的。”
　　“军检的要求相对严格，得各项指标都过了及格线，才能获得入伍的资格。”

　　余则灵啊了一声，讷讷道：“果然，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贯彻到底了呀。”

　　高海森耸耸肩。
　　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而且，根据地方上政策的不同，走各个社区的征兵名额退役回来的，福利待遇比走学校名额的会更好一些。”

　　先到站台的何山，见他俩还不急不慢地边走边聊，叹息一声，率先去找车厢了。

　　余则灵眼角余光瞟到了何山的背影。
　　又偷偷收回视线。
　　只道：“还真是涨姿势了啊。”

　　高海森显然也看见了何山。
　　但他还是坚持把余则灵送到她的车厢，眼见她进去了，才一路小跑地回了何山之前进的那个车厢里。

　　－

　　落座后。
　　余则灵把小书包反背在身前，拉开拉链，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一些小零食和小面包，甚至，还有一瓶纯牛奶。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晚餐。

　　她一包接一包地吃得起劲。
　　忽而想。
　　是不是该分一点给高海森他们？

　　脑海中蓦然闪过高海森炽热的眼神和露骨的暗示。
　　心跳突然就漏了一个节拍。

　　她甩甩头。
　　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

　　高海森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有的人呐，还真是见色忘友哦！”
　　何山大大咧咧地坐着。
　　“你看看你，刚才和余则灵说话那样子。”

　　“怎么了？”
　　高海森拿出手机，打开余则灵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还怎么了？”
　　何山坐直了些。
　　目光却是在偷瞟高海森的手机屏幕。
　　“你不觉得你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吗？”

　　“不觉得。”
　　高海森把手机扣在扶手上。
　　面无表情地看向何山。
　　“你饿不饿？”

　　“饿啊！”
　　何山眼睛一亮。
　　“早就听说过火车餐的各种传言，可惜啊，一直都没有机会亲身试上一试。”
　　“要不……？”

　　高海森：“你请。”

　　何山：“我请就我请。”

　　高海森：“买三份。”

　　何山：“你这么能吃？”

　　高海森：“还有余则灵的。”

　　何山：“……你小子，可劲儿薅我羊毛是吧？”

　　“不然呢？”高海森笑着再次举起手机，“毕竟，机会难得。”

　　何山一副受了窝囊气的样子。
　　食指虚空朝着高海森点啊点。
　　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去餐车买盒饭去了。

　　－

　　叮铃儿叮咚。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

　　余则灵两手都沾满了零食的碎屑，根本腾不出手来。
　　索性就不搭理了。

　　叮铃儿叮咚。
　　又来一条消息。

　　她只得叹息一声。
　　认命地拿湿纸巾把手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
　　这才拿起手机。

　　高海森：【在干嘛？】
　　高海森：【一起吃饭吗？】

　　她嘴里还咀嚼着最后一口牛肉干。
　　手指却飞快地开始打字：【不了。我自己带了一些吃的，可以当作晚餐来吃】

　　拇指悬在发送键上。
　　头顶却传来了高海森的声音。

　　高海森：“余则灵，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吓得她手指一抖。
　　消息就发送了出去。

　　叮铃儿叮咚。
　　高海森的手机响了。

　　眼看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衣服口袋。
　　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撤回了消息。

　　高海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面色不善地抬眸。
　　“你撤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

　　“没、没什么啊。”
　　余则灵干笑两声。
　　“我就是，手滑了。”
　　“那什么，不是说要一起吃饭吗？”

　　高海森露出狐疑的神色。
　　余则灵回以十万分真挚的眼神。
　　他这才作罢。
　　把手里的一份盒饭递给她，就近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打开另一盒开吃。

　　早已经吃得半饱的余则灵盯着这么一盒满满当当的盒饭。
　　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她能怎么办？
　　吃呗！

　　“盒饭不合胃口吗？”高海森吞下嘴里的食物问道。

　　“没有啊。”余则灵一脸茫然地抬头。

　　高海森：“那你怎么都吃出表情包来了？”

　　余则灵：“……有吗？”

　　高海森：“没有吗？”

　　余则灵：“……”

　　高海森：“？？？”

　　余则灵咬咬牙。
　　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主要是……是你太秀色可餐了，光是看着你，我就已经觉得饱了。”

　　“……”
　　高海森明显地愣了一下。
　　沉默地低下头。
　　继续吃了起来。
　　只是。
　　他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见高海森不再追问。
　　余则灵重重地舒出来一口气。
　　至于刚才她说了什么？
　　不重要。
　　今天已经都够丢人的了。
　　也不怕再多丢一次。

　　高海森很快就把盒饭吃了个见底。
　　反观余则灵的，乍一看仿佛都没有动过筷子。

　　他意有所感地问：“你是不是吃饱了？”

　　她赶紧点头：“对！”

　　他嗯了一声。
　　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盒饭。
　　闷头吃了起来。

　　余则灵：“！！！”
　　那份盒饭，那双筷子，是她吃过的！
　　他怎么……怎么就……

　　这种感觉很奇特。
　　就好像。
　　她明明缩在自己的安全壳里。
　　对方却不由分说，强势闯入。
　　而她。
　　竟然丝毫没有反感的情绪。

　　毕竟。
　　从现在的这个角度去看他的侧颜。
　　确如斧凿刀削般立体而精致。
　　毕竟。
　　他“嗯”的那一声透着浓浓的鼻音。
　　轻描淡写之间，分外撩动人心。

　　这谁能反感得起来？

　　高海森却好像待在另外的频道。
　　风卷残云地再次吃到见底，擦了嘴，又利落地把现场收拾干净。
　　“走了。”
　　他拿起收拾好的两个饭盒，起身就走。

　　“呃……拜拜。”
　　她目送他离开。
　　又看看自己旁边的座位。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幻觉。
　　而已。

　　－

　　“怎么回来了？”
　　何山诧异地看向坐回自己身边的人。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模样。
　　“不是，这么好的独处机会，你为什么不留在她那边？”

　　“哪有那么多问题。”
　　高海森后靠椅背，闷声回他。

　　“不是我有那么多问题，是你有问题啊，兄dei！”
　　感受到对方杀人的目光。
　　何山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
　　压低声音说：“我感觉，余则灵肯定喜欢你。”
　　“她看你那眼神，绝对骗不了人。”

　　高海森闭眼。
　　忍不住地翘起嘴角。
　　“嗯。”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何山：“？？？”
　　他都无语了。
　　“那你在这里装什么emo？”

　　高海森没有立刻搭话。
　　而是在嘴里鼓出一个包。
　　又“噗”地一声吐出气来。
　　“我只是在想。”
　　“她给我的感觉……像一只刚领养回来的猫。”
　　“明明想要亲近你，却又处处防备你。”

　　“啧啧啧。”
　　何山促狭地笑着。
　　“人妹子是狮子座，可不就是只大猫？”

　　“山哥，思想政治教育白学了？”
　　高海森直摇头。
　　“竟然还迷信起星座来了？”
　　“啧啧啧。”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何山：“……”

　　－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余则灵双手抱紧身前的包包，微微仰头靠上座椅，摇啊晃的就睡了过去。

　　这一次。
　　她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

　　迷迷糊糊之间。
　　她的身体似乎往后仰躺了一点儿。
　　瞬间就睡得舒服多了。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身边的高海森给叫醒的。

　　她的视线从模糊转到清晰。
　　只见，他单手扶着她前座的靠背，另手拿着手机在看着，密密麻麻满屏的文字，应该是书籍小说一类。

　　见余则灵终于转醒。
　　高海森似笑非笑地看她。
　　“都叫你八百回了，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还有十分钟到站。”

　　“昂。”
　　余则灵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身体瞬间石化。
　　她竟然流口水了！
　　又猛地抬头去看他。

　　只见高海森低下头。
　　促狭地笑着。
　　“没想到你睡觉不仅流口水，还磨牙。”

　　余则灵绝望地闭了闭眼，连带着怀里的包包都抱得紧了一些。
　　在心里默念。
　　也不怕再多丢这一次人。

　　“你是在害羞吗？脸这么红。”
　　高海森的目光仍停留在她的脸上。
　　不以为意。
　　“这有什么？我睡觉还打呼噜呢。”

　　余则灵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却仍然感激他的善意。
　　她咬咬牙，终于睁开了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他。
　　“你怎么会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