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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前往桓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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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殿下说: 此行时日有些长,都城里有什么需要交代的趁着这几日交代好,东西不需要多带,路上买便是。”红玉掰扯的手指,复述着。
纡罂漫不经心地点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想着应当是没有什么要带的。
“这是元宵的那枚铜币吗?”红玉歪着头,问道。
纡罂拿起桌子上的红线,将铜币的空洞穿过红绳,编织着。
她点点头,说:“是的,串绳子上不容易丢些。”她抿唇说着。
红玉悄悄看了她一眼,笑得开心,若是殿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纡罂将编织好的红绳吊在指尖,她没有细问红玉在笑什么,那枚铜币在空中轻晃着,她的视线也随着铜币的左右晃动而流转。
她盯了一会儿,缓缓地将指尖的长绳叠折起来,放入了荷包里。
“姑娘不戴着吗?保平安呢。”红玉看着她。
“戴着也容易丢。”纡罂轻声说着,说完笑着看了红玉一眼,转过了身。
红玉点点头。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细细的轻喊。
“红玉啊,桓南那边暖些还是冷些?我不知道带些什么衣物了。” 纡罂问。
红玉闻声小跑进去,说: “原本是要暖些的,可今年那处大寒,姑娘还是穿的厚实些。”
她忙完之后便想起了慕阳,她应当是不去桓南的,也不知道她朝花祁下药没有,前几日见花祁倒也没瞧出什么来。
“姑娘去哪啊?”红玉看着纡罂走出院子,踮着脚大声问道。
纡罂抬手挥了挥,只留给她个背影,道:“我去趟公主府。”
她想了想,慕阳好像是唯一一个在宫外有府邸的皇女,倒也说不出个好与不好。
纡罂是翻墙进去的,她想不到其他进去的法子了。
她寻着路,翻了几面墙后,落地的瞬间便瞧着了院子里放置的纱床。
纱床对面是一位俊俏伶人,不疾不徐地弹着古筝,时不时的便抬头朝着纱床里的人望两眼。
纱床里的人侧躺着面向伶人,面前还摆放着一盘紫葡萄,时不时的给自己喂一颗,惬意得很。
纡罂扯了扯嘴角,走近几步,顺手掀开那纱帘,一个转身躺到了另一边。
她道:“你这日子过得可是相当快活啊?怪不得花祁不愿跟你呢。”说着还不自禁的翻个白眼。
慕阳被身边的动静惊了一下,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她将面前的那盘葡萄向后一递,话也没说,头也没回。
纡罂接过那葡萄,尝了一颗,嗯,挺甜。
“可下药了?” 她问。
慕阳点点头,又想起她或许看不见,才应声道:“下了。”
纡罂瞪大了双眼,惊道:“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都干得出来。”她很难不被惊到啊,这段时间花祁可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啊。
慕阳回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道:“这法子可是你提的。”
“咳咳咳...” 她被含着的葡萄汁水呛住了。
好半天才缓过来,道:“我就随口一提,谁知道你真下。可得逞了?”
慕阳没回答。
嗯,看样子是没得逞。
花祁这都被下了药还能忍住,此乃神人!不愧是原槐安的好暗卫。
“我要去趟桓南。”纡罂终于开始聊起正事。
慕阳微微起身,遣走了伶人,琴声戛然而止。
她回头问道: “你去作甚?”
“去逛逛,反正闲来无事,这都城待腻了。”
“桓南是蹚浑水,不去为好。”慕阳说着。
纡罂问道: “为何?”
“弯绕太多,关系着原槐安夺位之争,若你真想去玩玩,切莫被卷入进去。”慕阳认真看着她。
纡罂淡笑一声,剥了颗葡萄,道:“看来你也知道原槐安的身份。我就是为了他来的都城。”
慕阳皱着眉,将葡萄挪开,道:“他就是青空一直要你护的人?”
纡罂看了眼被挪走的葡萄,啧了一声,慢慢回道:“是啊。”
慕阳就那么看着她,半天才开口,说:“阿罂,此行艰难...”
“可这是必经之路。我只有走完这条路,才算真正自由。”她抿唇低头。
慕阳沉默了半天,才无奈道: “万事活命要紧。”
纡罂笑着答:“好。”
慕阳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去了屋内,好半天不见人影。
纡罂等的果盘都快见底了,渐渐开始不耐烦,才见她缓缓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张叠着的宣纸,将放入了纡罂的荷包里。
她见着荷包里还有一张叠着的纸和一枚铜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纡罂随意说道:“没什么,你放的是什么纸?”
“这是我前段时间得到的消息,你到了桓南再看。”慕阳说着。
“现在不能看?”这是个什么消息,非得等到桓南。
“能。”
“那是为什么?”
“话本里说,消息知道太早的人,死得快。”她平静的开口。
“而且以你如今的角色来说,你就像是迟早要为原槐安而死的甲乙丙丁,死得更快。”
纡罂被说服了。
“那你不是比我早知道吗?”纡罂问道。
“我本就非局内人,我可不参与。”慕阳轻嗤道。
纡罂抬手微翘指尖,轻轻勾着慕阳的下巴,又道:“是吗?那你这花满楼用来做甚?”
“还挺聪明。”慕阳不屑地挪开脸。
“没良心。”纡罂憋嘴。
说到这,纡罂点了点下巴,大言不惭道:“女帝也不错嘛,若你成了帝,万千男宠,啧,记得分我一个。”
“行,太子府那个分你了。”慕阳大逆不道的附和着。
纡罂挑眉坏笑着:“哦?花祁?倒也可以,花祁身体好。”
听闻此话,慕阳的嘴角一下子垮到石板上。
“那我就把原槐安杀了。”她垂眸,勾着嘴角。
“你哪是要他死,你是要我死。”纡罂翻了翻白眼。
她是真没质疑慕阳的话,这小妮子虽比她年小两岁,可一惯是疯得很。
“行了,来日再见,我回去了。”她又道。
直到回府她也当真没有打开荷包,她深深觉得慕阳说的是有道理的。
原槐安这几日好像忙得很,早不见人,晚也不见归,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桓南的事。
桓南大寒,今年必定是要闹灾的,可如今那皇帝偏生要为了那楼兰女修筑宫殿,劳民伤财。
她记得这位楼兰女,是慕阳送进宫的。
所以慕阳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置身事外,她无意参战于夺位之争,却恨皇帝入骨。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慕阳和原槐安其实目的是一样的。
纡罂微勾嘴角。
“姑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待殿下回来,就可以启程了。” 红玉道。
“你们殿下最近好像挺忙。”
红玉点点头。
“好像是在忙修筑宫殿的事,大臣们都躁动得很,殿下得先安抚好他们,才好安心南下。”
话完,院外传来一阵声响,纡罂侧身而望,道:“你家殿下回来了,我去瞧瞧。”
纡罂慢慢悠悠走到隔壁,却见那人带了位书生,迎面而来。
纡罂歪了歪头,无声问道:“哪位?”
原槐安抬了抬眼皮,朝她走近道:“走吧。”
三人一同去了书房。
“这是林钰。”原槐安道。
纡罂点了点头。那位崇老先生的学生。
林钰弯腰行礼,尊敬道:“见过纡姑娘。”
纡罂随手一挥道:“我非京中人,不必行这些礼节。”
说完她随意的找了个椅子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扭着手绢。
原槐安坐在上位,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一下又一下,却不见他开口,好半天的沉寂。
好半响他才道:“你与卫临安可相熟?”
林钰是第二次见到这位太子殿下,他有些慌张,说:“从前在桓南时,与他是同窗,与都城其他人相比是要相熟些...也没有太熟...呵呵...”
“说说他在桓南的事。”原槐安仿佛没瞧见他的慌张,自顾自地磨了墨,拿出纸笔写着什么。
林钰轻呼口气,缓缓道来: “临安是被家里寻回的那年入的学堂,那年他八岁,与我一般大。才见他时,他便阴翳得很,无人敢靠近他。许是因为流浪在外多年,受了苦。
后来他被夫子惩罚,一日未进食,饿得有些发昏,我忍不下心,去厨房偷了两个馒头给他。自那时起,他才渐渐的与我接触。
我时常为崇先生办事,少了些闲暇时间,所以相熟,也只是在学堂而已,我不是很了解学堂外的临安。”
他说完悄悄瞟了一眼原槐安,犹豫了一阵,又补充到:“殿下,临安...是个好人,他这些年逐渐开朗,能够融入都城,不容易。”
原槐安停了笔,抬眼一瞥,难得的轻笑一声,只是话里仍旧带着冷意,道:“这偌大个将军府替他撑腰,还怕孤朝他做些什么?”
林钰自知多话,垂下眼,不敢回答。心里倒也没有像之前一般慌张。
纡罂望着这两人,也不说话,就安静待着。她知道原槐安在底下人面前都是一惯的凛冽。若非自己与他相遇情景不同,多半也是要挨住这几分冷的。
她也不会不知趣的去刻意打破什么。
更或者说,这样的原槐安,才是原本的原槐安,恍惚间她琢磨实了那一抹念头。
他生来就该是帝王。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没注意,当她再回过神时,只见原槐安朝林钰递了一封书信。
他道:“将这封书信交于崇老先生,亲手交到他手里。”
林钰接过信,行礼告退。
“我们本就要南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差人送信?”纡罂问道。
“他不与我们同行,是要快些到桓南的。”原槐安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着什么,突然,他走到了目光所及之处。
他轻轻抬手,拿出书柜上的一卷羊皮纸。抬手间,略微宽松的衣袖微微下滑,露出了一截小臂,玉洁白皙。
纡罂疑惑:“信中内容可否透露?”
这下子原槐安倒是意外了,这人何时如此守礼了。
纡罂读懂了他的神情,啧了一声,道:“事关长辈,自是不与寻常一般。”
原槐安轻勾嘴角,胸腔不自禁的笑哼一声,道:“信中无重要内容,只是随意问问崇老先生身体近况以及是否了解桓南时候的卫临安。”
“如此执着于卫临安,是怀疑他?”纡罂看着他问。
原槐安将手中的羊皮纸摊开放置在书桌上,道:“怀疑倒是称不上,他敢同孤透底,那就证明了他的诚意。不过,得帮他做些什么。”
说完不等纡罂回答,又道:“我们此行要路过江南,这是江南的图纸,你可以看看,想去什么地方?”
纡罂瞥了一眼图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说:“路上看,先说说卫临安。”
原槐安双手一挥,顺势坐在椅子上,撑着脸颊,似笑非笑盯着她,道:“再好好想想,若孤日后反了,卫大将军可会视若无睹?”
纡罂眉间化出忧绪,问道:“可会?”
反问得好,省的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