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正是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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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诗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潮汐被卖了，以一百三十亿戒尼的天价被卖到了一块穷乡僻壤的小水洼里。
这里山穷水恶，没有半只飞鸟半条鱼，永不见天日，名为——枯枯戮山。
据（小蛇）说，枯枯戮山的黄泉大门是著名的旅游胜地。不推黄泉非好汉，推开黄泉大笨蛋。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各大旅行社每天受到最多咨询的，便是枯枯戮山的一日游。
至于为什么是一日游，还有除了枯枯戮山的主人外，推开了黄泉门的为什么是大笨蛋，这些问题还要问她头上的这位尊长，一只一身厚毛可以编三百件狗毛衫却名为三毛的巨犬。
嗯，之所以她觉得枯枯戮山暗无天日，绝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管她游到小河的哪个犄角旮旯，巨犬总是能在她停下的同时停在她的上方。。。即使他前一秒还打盹打得鼻涕泡冲天。
不过潮汐并不在意这些，她在知道自己一直以为是人皮的人类表层其实是种叫衣服的东西，并追着不知怎么竟跟她一起出现在了枯枯戮山的小蛇，问了两天两夜关于衣服样的式种类的问题后，她粉喜欢对着狗肚子想象自己用水泡把他闷晕，然后悄悄剥下一块狗皮做成狗皮大衣的情景。每当这个时候，巨犬平稳的呼噜声会停顿两秒，然后潮汐能看到片刻天空中的太阳了。
散花庆祝。真的是散花，庆祝。
三毛不在时，潮汐最喜欢做的事情莫非爬到岸上，按小蛇教给自己的方法编花环。
那是个很困难很花费时间的事情。小蛇的爪子尖尖，碰花时碰一个碎一个，完全没有编花环的实际经验，讲得似是而非，听得潮汐到现在还不明白结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潮汐想象的）茫茫圣光中，一只伟大的银发动物出现了，轻轻松松把她弄了几天还仍是一团糟的花枝们编到一起，神奇到潮汐几乎想膜拜他了，可惜他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白痴。
潮汐怒。心想有本事大家到水里，比谁接生保护的骨头灯多哼。
（水族小知识：骨头灯，浑身只有骨头的深海鱼，以自我分裂的方式繁衍后代。幼鱼极其脆弱，撞上任何东西都会碎裂，需要在无障碍物的环境里一小时，骨头硬化后可以离开父母。）
小蛇却似乎很兴奋，管那只很没礼貌的动物叫奇犽猫，然后换对方怒。
潮汐愣：你认识？
小蛇：这世上没有我不认识的巴拉巴拉。。。
。。。
又开始了，汗。
不过他们很配，一样自大。
潮汐无视岸上的两只，自顾自套上花环，窜回水里去了。
唉，有个容易干裂的尾巴就是麻烦，什么时候她能有脚啊。。。脚啊。。。脚啊。。。
安然玩耍了几天，她被买来后的第一个任务来了。小蛇说，枯枯戮山那些精打细算的主子如果把她买来只是为了养着看着，那太阳绝对会打西边出来。
其实她完全不用理会那些人，更没有义务去按他们说的做，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弄开堵塞枯枯戮河流的石头，回她的老家去。。。不过那样做的话她就白出来一趟了。
于是潮汐答应了。和名为伊路米的人类打了一场。
话说当日，枯枯戮山难得风和日丽，一个脸皮皱巴巴的白发人类和一个脸皮光溜溜的黑发人类一起出现在她眼前，取代了那只爱为她遮挡阳光的巨犬。
没等她反应过来，几枚带着浓重煞气的树叶就向她飞去。
潮汐一开始没动，只是傻傻地看着，不明白树叶为什么逆风而行。直到小蛇焦急的让她躲，她才懵懵懂懂地潜入水里，一切只用了刹那。
潮汐的头发被削下去了几绺，她很心疼，后怕的想幸好她钻进水里的速度向来很快，不然刚才断的就是她的脖子。。。
这样想着她生气了。
其实潮汐很少生气，上一次是她五岁时，因为太专注地观察着一只通体亮白的巨钳蟹，被冲过来的斯托洛幻兽蹭掉了几片正在成长的幼鳞。记得那次她气泡的半径暴涨，秒了百米内的生物。。。
咳，好像，似乎，她真的是条很爱美的鱼。
回归现在。
岸上，一堆水泡源源不断地朝刚才试探她的黑发人抛过去，男人手中的树叶已换成了钉子，同样向那些水泡打了回去，而且那样刁钻的角度，如果穿过了水泡会狠狠打入水中鱼儿的躯体。但是它们没有。钉子在遇水的刹那消失了，气泡则同样。
男人一愣，几个真实的钉子飞来，速度更快了。潮汐微哂，在水中任何东西都比不过她的速度，几个钉子再快，快不过她好比瞬间移动的身影。倒是那家伙，不知道能不能躲过她的水泡，毕竟在河边她完全不用怕资源干枯。。。
再看上面，水泡数以倍增，转瞬凝成了个硕大的椭圆，乌云一般的将男人笼罩在下，威胁着要降落。男人左它们左，男人右它们右，半晌后，男人不动了，水泡随之散了形状，落了一地。
白发黑发一起浇成了落汤鸡。白发也愣了。
大笑声响起，白发回过神来：“原来人鱼的能力与念冲突，像是阴阳两派，相生相克。。。真是好哇，好。”
连说了几个好字，白发转头，和黑发嘀咕了起来。
潮汐没听懂他们时不时用的人类专用词汇，小蛇笑嘻嘻地将钱的概念给她讲清楚，她恍然大悟。
简单概括：黑发很不满自己的钱被白发借了去，买了她，于是白发向他证明他没有乱花他的钱。进而，得到黑发（不是特别情愿的）首肯后，白发不用还他了。。。
潮汐听得汗颜，想如果是她，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是说什么都要要回来，尤其当那个东西能换数个填满了高档限量货的华丽衣柜时。
结果小蛇告诉她，在人类世界这就是位高两级的好处——孙子不好和老子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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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场莫名其妙的，而且有一方根本没使出全力的战斗后（后来潮汐明白了不是伊路米瞧不起她，而是他不会跟自己的钱过不去，因为卖了她能把钱挣回来），潮汐在枯枯戮出名了，也忙了，时不时会有人类偷袭她，或者向她挑战。
经小蛇分析后，潮汐知道自己被当成新人训练时必经的一关了。
某蛟瞥着又一个跑他们这来凉快凉快的孩子：白发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鱼儿瘪嘴：要不您去露一手吧，万人敬仰的上古神兽先生。
某蛟难得没被称赞迷昏了头，很坚决地摇头：不要。
鱼儿：。。。=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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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枯戮山除了山不好水不好，其他一切都还算不错，至少，揍敌客一家从不虐待下人。。。好吧，除了训练的时候。不过潮汐不是学徒，经与伊路米的小战后她直接跳级为教练，整个枯枯戮家族里最和蔼最好说话的教练。她从不会把一众新人弄得死去活来，顶多只会偶尔因不小心没注意时间而险些闷死几人而已。。。不过大部分时间，只要对方沾上了她的水，她就会停下，钻回河里消遣。记得白发老头对第一批来找她挑战的新人交代说，要是谁能避开她的攻击，干爽地离开就算出师了。是以这样利人利己，帮他人提高速度的同时也能提高她本身对水的控制力的差事，她不干白不干，反正也闲得没事，何况枯枯戮山对教练的待遇是很不错的，至少以伙食来说。
说实话伙食好与不好，潮汐是无法分辨的，在她眼里最好吃的东西只有那些又软又滑又腥的纯天然海鱼。但每次仆人送来给她的东西总会在第一时间被一扫而空，例如今天早上被小蛇一口吞了的红烧鱼和清蒸龙虾，还有被银毛小子塞下肚子的黑森林樱桃加层巧克力大蛋糕，她不禁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山珍海味，能让向来不怎么和睦的两只一起拍着肚子躺在湖边晒太阳，一只大叹甜品真美好，一只大叹生活真灿烂。。。
其实银发小人儿是有自己的饭份的，但貌似厨房给他定制的菜谱中没有甜点一项。小蛇问他时，他板着脸很严肃地回答说：过多的享受会让人放松警惕。
潮汐懵了，她的印象里伊路米却是个越享受越警惕的家伙，白花花的银子和银闪闪的钉子两不误。。。
黑线，人类的世界果然好复杂。
虽然仆人给潮汐的食物向来到不了她的嘴里，而是被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小蛇和那只从来不敢正眼看她，一看她眼神就会往她身上溜，然后莫名其妙脸红个好半天的（偷看了成人片后的）怪猫抢光，但潮汐也饿不着，她发现这条贯穿枯枯戮山，虽被堵了入口却一直没有发臭的长湖里别有洞天。
那是一条十分隐蔽的隧道，自遍布湖底的巨石间的一个洞隙，绵延到很远很深，到她怎么也游不到头，估计可能连接着深海的另一方。就是这条隧道里，有许许多多她从没见过但很美味的鱼，然而不知为何，这些鱼从不进入湖里，只在隧道深处徘徊。如果是人类，或是其他需要换气的哺乳动物，根本不可能游到隧道的另一头。就是潮汐自己，用了一晚的时间也没能探个究竟——她到半路就被不耐的小蛇拉回去了。
虽说大海多乾坤，但一个小湖里也有这样奇异的地方，让潮汐不禁好奇。不过就算好奇，她还想在枯枯戮山多玩一段时间，至少也要等她到树林里玩过了再走。
机会很快来了。
一个晚秋的午后，低云自天边蔓延过来，压入了枯枯戮山的上空。氤氲的湿气流转，一滴，两滴，雨水自浓云中落下，细雨淅淅沥沥，不一会儿，雨打落叶的簌簌声在林间辗转响起，缠缠绵绵的好似风筒在低鸣。随着风雨流动，袅袅云雾在林间聚集而起，原本就森暗的枯枯戮林里更是一片模糊，影影绰绰间形状诡异的草木十分骇人。
正是这样一个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一个纤小的身影却满脸欢快地往林子深处蠕动着，全然没有了顾忌。她是只雨天才能出来转悠的蜗牛，难得钻出自己的老窝，便要在这个让她好奇的世界里肆意游玩一番。
瞧吧，等她有了脚后，她就可以到更远更广的地方去，再也不用担心晴天的烈阳会烤裂她笨拙（？！）的大尾巴。小身影一边慢慢腾腾，手尾并用地往前爬，一边在白日梦里勾画着自己能奔跑后的潇洒身姿，密集的雨水压弯叶子，浇在她身上凉丝丝的，甚是滋润舒服。
潮汐爬着爬着，耳根突然一动，她察觉到了动物的气息，有些熟悉，好像就在附近。
循着气息爬，她在一棵大树前停了下来，发现那气息居然在地底下。
难道是小蛇说的每个丛林都会有的兔子？或是鼹鼠？
潮汐好奇，尾巴拍着地，想把对方敲出来一般地不停拍打，完全没考虑到自己那条轻轻摆一下便能使她在水里蹿前几里地的尾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有劲，等某蛟儿自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吓了一跳后想阻止她时一切已经晚了。
下一秒，大地松动，潮汐扑哧一下子掉了下去，砸在某个怪物的脑袋上，蹭了一屁股的——钉子。
原来是黑毛。
潮汐失望。小蛇惊诧。
伊路米回头，优美的侧脸转向某个叨扰了他看报的小家伙，倏然，大眼睛一亮，难得是特别有神。
小蛇咽了口吐沫，有种非常不详的感觉。转眼看向那张能让伟大的伊路米大少爷挖坑偷看的报纸，那上头赫然是夺目的大红头条：政府愿出三百亿，国家博物馆求人鱼！
哪个不长眼的黑市眼线，把他鱼儿的信息这么轻易地卖给了政府！博物馆，牢笼，科学家——穿着试验白袍的科学家，幻兽猎人——眼冒可怕精光的幻兽猎人。。。呜，想想都令他替鱼儿害怕。三百亿+财迷伊路米=被打包送走的鱼儿。
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某被悬赏了三百亿的鱼儿睁着双求知的大眼，瞅瞅蛟儿，又悄悄黑毛，最后目光定在了爬满了蚂蚁的灰色东西上，好奇：什么什么，那是什么？
某蛟汗颜，心道：那很可能是你这条小呆鱼的坟墓=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正是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