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算法》空空安

98、走着走着走散了

　　今年林默的生日，穆骁也算是有名有份，名正言顺地跟着她一起回了大连。

　　并且他还成功地混入了林默的家庭群，他进群之后，林默把群名改成了“大宝小宝及其两位家属”。

　　晚饭过后，穆骁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林世康几次想抢着干，都被他轻松挡回。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穆骁忙碌的身影显得格外投入。

　　客厅里，林默和她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电视机的画面闪烁着，三人悠闲地聊着天。

　　林世康盯着电视，似乎漫不经心地问着林默：“小骁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天天吃外卖？”

　　林默微微点头，视线仍然停留在电视屏幕上。

　　林世康叹了口气，说：“那你让他教教你，外卖吃多了可不健康。”

　　林默抬眸，略带调侃地看了父亲一眼：“您自己都没教会的事情，还甩手给别人？”

　　林世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干脆不再开口。

　　他和郑美玲交换了一个的眼神，示意她继续。

　　郑美玲低头嗑了几颗瓜子，状似无意地问道：“小宝啊，你和小骁有没有计划过，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默愣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颇感意外，摇了摇头回答道：“没考虑过呢。”

　　郑美玲继续道：“那你也得考虑考虑了，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小骁家里估计也催了吧？你也得问问，多考虑一下人家的感受。”

　　林世康也跟着附和：“对，这种事情是互相负责的，别耽误了对方。”

　　林默皱着眉，有些无辜地说：“您是说我不负责任，耽误别人了？”

　　林世康赶紧否认：“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小骁看着不像是会催你的人，但是你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

　　林默又看向郑美玲，看到母亲也在点头认可，噘了噘嘴，显得有些不开心。

　　这时，穆骁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林默立刻收敛了情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几人很快换了个话题，说说笑笑起来。

　　然而，林默却显得有些安静，心里似乎仍在回味刚才的话题。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穆骁，神情中带着几分复杂。

　　两人刚回上海两天，穆骁又出发去了北京，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出差几天。

　　从北京出差回来的穆骁，远远看着工作室大门口的林默。

　　她呆呆地垂头望着地面，已经在门口站了又十多分钟了，整个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其实，从林默过完生日从大连回来之后，穆骁就发现她有些心事。

　　虽然她会对他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转身的背影却落寞得很。

　　穆骁很确定，因为通常来说，背影传递的情绪才更为真实。

　　穆骁快步走过去，林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

　　他俯下身，低过她，从下往上看她的脸，望着她的眼睛，轻声细语地开口：“我家默默，怎么不开心？”

　　林默猛然一惊，眼睛瞪大，带着几分茫然和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穆骁直起身子，笑意在他脸上荡漾开来。

　　林默终于抬起头，目光与他相遇，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她暂时不想多说，穆骁也不追问，等她想说的时候，他随时愿意听。

　　穆骁轻轻牵起她的双手，感觉到她手上的凉意，便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暖片刻，才拢进自己的手心里：“来带我家默默回家啊。”

　　林默盯着穆骁，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沉默了许久。

　　穆骁提议：“不怕冷的话，我们走走吧？”

　　林默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林默也不再掩饰，低头沉思着。

　　穆骁则静静地陪在她身旁，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默侧头看着穆骁的侧脸，终于开口：“穆工……”

　　穆骁转头，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在呢，你说。”

　　林默撅着嘴，眼中透出一丝委屈：“我有点不开心。”

　　穆骁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问道：“和我有关吗？”

　　林默轻轻点了点头：“嗯，有一点儿。”

　　穆骁微微皱眉，语气依旧温和：“那你要不要和我聊聊？说出来说不定会开心一点？”

　　林默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声音低低地解释：“跟你有关，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穆骁柔声鼓励着：“说说看？”

　　林默沉默着，突然抬起头望向穆骁，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依赖：“穆工，我想让你背我……”

　　穆骁轻笑了一声，将背包甩到胸前，走到林默面前蹲了下来，语调里充满了放任与溺爱，轻声道：“来吧。”

　　林默轻轻地爬上了穆骁的背，双臂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穆骁稳稳地站起身，低声问道：“出发咯？”

　　林默在他的背上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

　　夜风拂过，她的长发在空中轻轻飘动。

　　“穆工，我觉得……我好像对你不是很好，怎么办？”林默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哽咽，她轻轻蹭了蹭穆骁的脖子。

　　穆骁皱了皱眉，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我不觉得呀，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林默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你在忙，我连做个饭都不会。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只能点外卖吃。”

　　她停顿了一瞬，又强调道：“还不健康。”

　　穆骁笑了笑，语气温柔：“做饭的目的本是为了填饱肚子，外卖虽然不健康，但也能解决问题。”

　　“我们不需要每件事都做到完美，只要解决问题就好了，所以不会做饭也是没有关系的。”

　　林默叹了口气，继续嘟囔着：“我还爱哭鼻子，感觉到一点委屈就想哭，可是哭不能解决问题。”

　　穆骁柔声安慰道：“哭不需要解决任何问题，也不是每个问题都必须解决。只要哭能让你好受一些，就够了。”

　　他不免皱了皱眉，问着：“林默，我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当然没有，你才不会。”林默回答着穆骁。

　　她吸了吸鼻子又继续道：“可是我好像会，我总是忘记考虑你的感受。”

　　“就像要来上海开工作室这件事，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征求你的意见，还是乔乔提醒我，我才意识到的。”

　　穆骁点点头，安慰着肯定她：“这件事情确实应该和我说一声的。你在做决定前问了我的，就来得及，已经很棒了。”

　　林默像是在和自己较劲，硬是要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可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是不是拖了你的后腿？”

　　穆骁仰头看了看她，温和地笑道：“谁说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很会安慰人。”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柔情，继续说道：“你很会倾听，很会分享，很会赞美，这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拥有的美好品质。更别说，你还有很多专业技能在身上。”

　　“我们本来就不需要也不能擅长所有的事情，这正是人类群居在一起的原因，因为我们彼此需要。”

　　“这也是我们在会一起的原因，更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比一个人更好的原因。”

　　“林默，你需要我，这四个字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动人。更何况，我家默默这么好养活，吃得还多，睡得还香，明明是干什么都行。”

　　听到最后林默抿了抿嘴，眼里有了些许笑意但很快消失，她把头埋在穆骁的颈间，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她沉默很久很久，穆骁也没有打扰她，只是稳稳地往前走着。

　　久到穆骁有些担心她是不是睡着了，正准备加快脚步时，林默突然开口：“穆工，你着急结婚吗？对于婚姻这件事你怎么看？”

　　穆骁一愣，微微放慢了脚步。

　　林默继续说道：“我这次回去，我爸问我了，我说我不着急，没想过这件事。”

　　她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委屈：“然后爸爸就说我不负责任，说我耽误你了。”

　　“我很难过，因为我认真想了一下，我好像没法反驳他。”说着，她的小脑袋在穆骁的肩头蹭了蹭，仿佛在寻找更多的安慰。

　　“我真的没想过结婚这件事，现在想想，甚至有些害怕。怎么办？你家里是不是也催你了。”

　　穆骁听着林默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歪头轻轻蹭了蹭林默，低头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婚姻啊……对于婚姻本身我觉得它是不可靠的，但对于结婚这件事，我是时刻准备着的。”

　　穆骁说完，感觉到林默环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

　　林默的声音，透着清晰的伤感：“穆工，我觉得我爸说得好像是对的。我从小就挺自我的，我觉得对的事，就很少考虑别人的想法。”

　　“现在也是，天南地北，随处乱跑，好像也从来没想过，要为了你停留一下。所以这几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同你承认这个事实。”

　　林默深吸了口气，呼出的气息温热地打在穆骁的耳朵上，让他感觉到一阵湿漉漉的。

　　“穆工，你还记得去年你去香格里拉找我那次吗？”

　　穆骁轻轻点头，心中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在你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的时候，其实吓到我了。我以为你受不了我总是浪在外头。”

　　林默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你是去和我分手的呢，你后边的话说得再慢一点，我可能就要哭出来了。”

　　穆骁听了，心下一沉，内心涌起强烈的心疼与自责：“对不起，我当时都没有注意到。”

　　林默摇了摇头，但又意识到穆骁看不到，便附在他耳边，声音中带着落寞：“穆工，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走着走着就走散了呀……因为我的不负责任……”

　　她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从心底发出：“想想就难过，我不想改变自己又舍不得你，穆工，我该怎么办啊……”

　　穆骁停了脚步，很认真地对着林默道：“林默，我不觉得你需要怎么办。”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着如何表达，望着头顶的路灯，缓缓开口，脚步重新缓慢向前：“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林默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轻轻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