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算法》空空安

95、求个水到渠成

　　穆骁重新上了楼，轻轻敲了敲林默的门，听到她柔和的回应声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穆骁走近她轻声嘱咐：“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

　　他有看了看时间，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要是睡不着了，也可以来找我聊天。”

　　林默扬起头，笑容甜美：“我睡眠质量超好的，才不会呢。”

　　穆骁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酒窝，宠溺地笑道：“还是不要太自信比较好。”

　　林默挑眉回头，眼中带着一丝俏皮。

　　她站起身，走到穆骁身边，拉住他的手，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柔：“刚刚吃多了，现在都有些困了。”

　　穆骁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眼神温柔：“那就好，一会儿早点睡。”

　　他低头注视着她的脸，神情专注：“这两天你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直接告诉我。住不习惯的话，我们也随时可以出发。”

　　林默微微摇头，脸上带着笑意：“不会，叔叔阿姨、哥哥嫂子都很好，小朋友们也很可爱。”

　　穆骁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欣慰：“嗯，他们都很喜欢你。”

　　林默抿嘴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可是人见人爱呢。”

　　穆骁笑了，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你说得对。”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柔声地道：“我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默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穆工，你很困吗？你都不想和我聊聊天嘛？”

　　穆骁解释道：“我们这儿今晚大概十一二点就要开始放炮啦。你现在先睡会儿，我怕你一会儿就睡不着了。我们晚点再聊，或者明天再聊。”

　　“然后我明天带你出去玩儿。”

　　林默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好吧……”

　　穆骁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回到隔壁的卧室。

　　他躺倒床上，闭上眼睛，因为知道林默就睡在自己隔壁，嘴角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咻～砰！”

　　正如穆骁所说，半夜开始，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穆骁被声音吸引，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眺望着外面的烟花绚丽夺目。

　　他心里默默担心，不知道林默的睡眠质量如何，是否会被吵醒。

　　拿出手机，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林默，手机却在此时震动了一下。

　　林默的消息跳了出来：【呜呜呜，吓我一跳……】

　　穆骁看着消息，笑了笑，回复道：【陪聊服务需要吗？】

　　林默：【需要。】

　　穆骁笑着收起手机，走出房间，轻轻敲了敲林默的门。

　　林默的消息传来：【门没锁~】

　　穆骁推门而入，目光立刻被窗边的林默吸引。

　　窗外，烟花绚烂的光影在她的脸上闪烁。

　　她没有回头，但语气里掩不住的喜悦传来：“穆工，我好多年没看到烟花了，市里都不让放。”

　　她缓缓转身，望向逐步走近的穆骁，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不过，这炮要放到什么时候啊？”

　　穆骁在床边坐下，眼神温柔地看着她：“估计能放到公鸡打鸣的时候。刚刚有睡一会儿吗？”

　　林默点点头，随后轻快地跑回床上，钻进被窝里，对着他笑了笑。

　　“那我们聊点儿什么。”穆骁微微前倾，伸手将她散落的几缕碎发轻轻拢到耳后。

　　林默抬头望着穆骁，眼神中多了一丝认真：“穆工，你觉得死了以后，怎么处理我们的骨灰比较好呀？”

　　穆骁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有些难以置信地笑出声来，有些惊讶地道：“我们这大晚上的，聊得这么跳跃，这么有深度吗？”

　　“哈哈。”林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对穆骁说：“你上来嘛，我想靠着你。”

　　穆骁脱了鞋，把被子往林默身侧推了推，隔着被子坐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林默继续说道：“也不算跳跃，我和乔乔以前就讨论过，她说她死了之后想海葬。”

　　穆骁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呢？”

　　林默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我啊～我想……”

　　她停顿了一下，眼睛眨了眨，接着笑得更灿烂了：“我想把骨灰塞进烟花里，炸上天～嘿嘿嘿～”

　　她指了指窗外绚烂的烟花，“然后就像外面的烟花一样，最后也绚烂一下。”

　　穆骁大声笑了起来：“难怪你突然说起这个，原来是看到了向往的生活。”

　　林默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穆工你不要搞笑。”

　　望着穆骁又问，“那你呢～”

　　穆骁微微一愣，认真地回答：“我没想过，都死了怎么都好吧。”

　　然后，他试探着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炸掉？”

　　林默面上显得有些为难，手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唔……”

　　穆骁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轻声问：“这么不愿意吗？”

　　林默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逗你的。我觉得可以，这样我们以后不管谁先走，到炸开的那一刻是不是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说完，林默忽然捧着脸，娇羞地扭了扭身子：“哎呦……想想还有点儿肉麻。”

　　穆骁看着她这个的模样，宠溺地笑了起来，觉得他家小姑娘真的有点过分可爱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长途的旅程其实让林默很疲惫，渐渐眼神透出一丝倦意。

　　她的头越来越沉，眼皮像被灌了铅一样，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穆骁见状，温柔地从她的肩膀绕过手臂，轻轻扶住她的头，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在她耳边柔声道：“睡吧，晚安。”

　　林默在迷迷糊糊中，喃喃道：“穆工，你能不能在这陪着我……”

　　“好，我不走。”穆骁低声应道。

　　他低头凝视着林默，手指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仿佛在抚平她一天的疲倦。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带着一丝甜美的梦境气息。

　　穆骁轻轻地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侧身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穆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外貌协会的成员，也不相信世上有真正完美的人。

　　然而，林默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从此在他的眼里，世界上有了这样一个人，长相好，性格好，哪哪都好~完美得无可挑剔~

　　即使羞于表达如他，都觉得偏爱林默这件事，很让他骄傲，没什么可不好意思承认的。

　　穆骁抵着林默的额头，也闭上了眼睛，两人的呼吸交融。

　　夜晚虽嘈杂，但他们的世界却安宁无比，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

　　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房间里，带来一天的温暖。

　　穆骁和林默收拾好，一同从房间走出。

　　穆骁刚推开房门，就与正从楼梯口下来的哥哥穆琛四目相对。

　　穆琛眼睛眨了眨，随即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对着弟弟挤了挤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起得还挺早啊。”

　　这时，许文婷也从楼上下来，听到穆琛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在穆琛的腰上拧了一下。

　　穆琛吃痛，夸张地叫了一声。

　　许文婷嫌弃地道：“别在这儿瞎说话，赶紧走。”

　　然后转过身，对林默温柔地笑了笑，说道：“默默，你们收拾好了就下来吃早饭吧。”

　　虽然穆琛的话里有话让林默稍微不好意思了一下，但他还是礼貌地点头：“好的~”

　　林默抬头和穆骁对视了一眼，穆骁无奈地歪了歪，安慰道：“我哥就是这样有点儿不着调。你别介意，我们下去吧。”

　　林默点点头，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两人下了楼开始吃早餐。

　　林默因为害羞，吃得很快，随后两人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手牵手出了门。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林默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穆工穆工，这是什么呀？咱们走这一路好多呀。”他指着一个石头盖的小房子问道。

　　穆骁顺着林默指的方向望去，解释道：“这是供奉土地公的。有的是一家单独供奉的，有的是几家一起供奉的，所以一路上能看到很多。”

　　清晨的微风轻拂，两人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和谐。

　　林默语气中满是惊叹：“哇～你们福建人真的很相信神仙耶。”

　　穆骁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嗯，也许吧。不过感觉我们这代人对很多习俗和神仙已经很不了解了。”

　　林默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说：“嘘……小声一点，一会儿你家的土地公公听见了，会觉得你不虔诚呢。”

　　“哈哈哈哈哈。”穆骁被她逗得大笑起来，笑声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脆。

　　“我从小就对这些不太信，每年除夕夜的凌晨都会被妈妈拉起来给神仙磕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给谁磕的头。”穆骁边说边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林默也笑了，眼角弯弯：“那你都许什么愿望啊？”

　　穆骁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嗯…每次就求个水到渠成吧。”

　　林默疑惑地挑眉：“？”

　　穆骁解释道：“我不太能想到有什么愿望是别人可以替我实现的。”

　　“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就去感受，去热爱，去行动。至于结果嘛，就求个水到渠成，接受事与愿违就好。”

　　林默抬头望着他，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哟～你还挺想得开啊，如果福建人都像你这样，神仙都要下岗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沿着乡间小路漫步。

　　两人走到一个古朴的戏台前，穆骁轻声对林默介绍：“我们这里的戏曲叫莆仙戏，有时候村里会排，就在这儿演出。”

　　穆骁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小的时候每次陪奶奶来都励志要陪她看完整场，但是每次都坐不满三十秒就跑走了。我真的很努力了，但真的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从那时起我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努力也做不到的。”

　　林默大笑，眼角弯成了月牙，“哈哈哈哈，穆工，我发现你回趟家整个人都变幽默了！”

　　她转身，面向穆骁，整个人显得很愉悦：“我有点懂你当时为什么说去大连，是你比较开心了。”

　　“和你牵着手，走过你曾经的路，想像着你小时候的模样，光想想就觉得很美好。”

　　说完，林默一蹦一跳地继续向前，轻快的步伐仿佛在欢快的节奏中跳动。

　　穆骁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扬起了温柔的笑意。

　　“林默。”穆骁忽然叫住她。

　　“嗯？”林默回过身，目光中带着疑惑。

　　穆骁微笑着，“我带你去看看我们莆田最著名的神仙，要不要去啊？”

　　林默眼睛一亮，“妈祖吗？”

　　穆骁点了点头，“对。”

　　林默兴奋地跑回来，拉起穆骁的手，急切地说道：“那还不快走，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这趟来，高低得让妈祖保佑我发大财。”

　　穆骁被她牵着，感受着手心的温暖，忍不住在身后偷笑。

　　开了车，坐了船，经过一段漫长的行程，林默终于踏上了湄洲岛。

　　接着，一路上，他们时而驻足，时而前行，终于见到了巨大的妈祖神像。

　　林默目光炯炯地望着神像，转头对穆骁说道：“穆工，这尊妈祖像有点像我在海南见过的观音像，你觉得他们哪个更大呢？”

　　穆骁微微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南海的观音像。”

　　穆骁说着话间，林默已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虔诚的神情，开始默默许愿。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穆骁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转头看向自己，才开口轻声问道：“林默，你相信命运吗？”

　　林默歪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以前是有点相信吧，常听人说‘尽人事听天命’，最后好像还是得看命运吧。”

　　穆骁轻笑，揶揄道：“以前相信？那现在呢？我看你拜得这么虔诚，不像有点相信的样子。”

　　林默嘻嘻一笑，眼中流露出狡黠：“现在啊～现在更相信啦～比如遇见你这件事，就证明我的命还挺好的。所以，为什么不信呢？”

　　穆骁直视着林默的眼睛，挑了挑眉。

　　然后笑着，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的命比你还要好一些。那从现在开始，我也信。”

　　林默不服气地撅起嘴：“才不是，我的命最好，我天下第一好～”

　　穆骁宠溺地笑了笑，也抬头望着那高大的妈祖像，眼中闪过一丝柔和：“虽然我嘴上说自己是无信仰的人，但作为福建人，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妈祖会保佑我的。”

　　穆骁转过头来，嘴角含笑：“林默，你知道娱乐圈最不会‘塌房’的艺人是谁吗？”

　　林默疑惑地摇头：“不知道啊，穆工你还关注娱乐圈呢？我可不太追星。”

　　穆骁笑得更开怀了：“哈哈，是刘涛。她演过妈祖，这说明妈祖看好她，会保佑她的。”

　　林默也被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说到这儿，穆骁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林默。

　　林默见状，更加摸不着头脑：“你看着我笑什么？”

　　穆骁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才想起来，妈祖好像是唯一有身份证的神仙。”

　　接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所以~林默会保佑我的~”

　　林默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关我什么事？？？”

　　穆骁只是自顾自地笑，不做解释，心情愈发开朗。

　　-

　　穆骁随笔：允许一切的发生

　　我一直以为“事与愿违”是一个贬义词。

　　今天才明白，这其实是一个中性词。我们应该允许并接受事与愿违的发生。

　　毕竟，事实证明，事与愿违有时候并非坏事，反而可能是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