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欲染》苏柯贝

25、第 25 章

　　春节的余温尚存。
　　街道两旁还挂满了红灯。

　　方蒙站在大厅里，隔着玻璃望向正在往地铁口下的尹林。
　　她背了大包。
　　装走了储物柜里所有的东西。

　　“你不是要见她吗？为什么不追过去？”
　　李逸之陪在方蒙的身边。
　　他原以为方蒙要追出大门，在地铁口拉住尹林。
　　却没想到方蒙就只是站在厅内看着。

　　“我追上去干什么？”
　　方蒙淡淡反问着。
　　“见她啊，你来不是有话对她说吗？”李逸之不解道。

　　阳光透过了玻璃，照耀在他们脸上。
　　方蒙低笑了一声。
　　嘴角还含着苦意：“我以什么样的立场见她呢？她走了，我上来了。这时候我到她面前和她说，我理解你。如果你是尹林你会怎么想？”
　　尹林很好。
　　她不需要这样不经意的高姿态。
　　不需要所谓胜利者的安慰。
　　她没有输。

　　“我只是想再多看看，这样勇敢的女性。”
　　她勇敢的追寻了梦想。
　　并为之真正努力了12年。

　　方蒙既敬佩又难过。
　　不过在她的身上，方蒙似乎寻找到了一丝动力。

　　“快走快走快走！”
　　“兄弟！别站在这傻看了！赶紧跟我走！关乎到咱们未来的大事儿来了！”
　　一个潮流小子从电梯内弹射了出来。
　　方蒙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脸。
　　他就已经拽着李逸之往回奔。

　　她的满腔情绪被打断了个正着。
　　她冲着互相撕扯的两人喊到：“哎！你们干嘛？”

　　李逸之嫌弃地甩开拉着他的手。
　　没那么亲密拉什么手啊！拽衣服也行啊！
　　这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哦哦哦对了对了还有你！”潮流小子一回头，又急着去拉方蒙，“你也来你也来！这事儿和你也有关！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快快快！”
　　“诶！”
　　方蒙也被他扯住了。

　　他们三人一齐向电梯“扭”去。
　　李逸之嘴里还在警告着。
　　“手！你的手！人家跟你不熟！离远点儿！”
　　“知道了！”
　　潮流小子嗯嗯应着。
　　“项彦淮！”李逸之几乎就要当场气晕。

　　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
　　是地下闷闷的空气。
　　方蒙还没有查出什么不对劲，她已经习惯来这里了。
　　她非常自然的就要往最后一间练习室走。
　　被项彦淮一把推进了需要刷卡的艺人用大练习室。

　　“兄弟，走错了吧？”
　　方蒙也这么喊着他。
　　“没走错！你信我！这么大的事我能给你们带错地方吗？”项彦淮啧了一声。
　　这俩人，到底一个地方出来的。
　　怎么初次见面和他说话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原本要用卡刷开的大门如今都被推开了。
　　迎接他们的是畅通无阻的道路。
　　他们迟疑着走进去。
　　练习室里的灯光开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

　　方蒙遮住了眼。
　　一明一暗又一明，她的眼睛着实是有些吃不消。
　　待她适应后放下手，巴巴拉和朱迪思也都在这里。
　　还有前面和李逸之一起表演的组员。
　　男男女女分别站着。
　　中间还有个当初签他们进来的舞台总监。

　　“方蒙，李逸之，好久不见。”
　　他乐呵呵笑着。

　　方蒙惊异地往前走着。
　　李逸之在一旁也摸不着头脑。

　　他们只看见练习室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笑。
　　笑得那样开心。

　　“这是？”
　　方蒙求助地看向巴巴拉和朱迪思。
　　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组表演才结束不到半天啊，这又是要搞什么花样......

　　巴巴拉和朱迪思都冲她意味不明地眨眼。
　　方蒙脑子里的问号更大了。

　　“呵呵呵，来来来，现在我们大部分的成员都到了！可以好好和大家说了！”舞台总监心情很不错，他选的人进了公司的计划，这恰好证明了他眼光好。
　　说不准，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
　　想到这儿，他笑意更甚。
　　“其他人刚刚我已经告知过了，但是方蒙和李逸之你们俩不在！”
　　“我现在就对你们俩再说一次。”

　　舞台总监的语气稍稍停顿了片刻。
　　他深吸口气。
　　声音扬了整整一个八度。
　　“公司要同时推出两个团体！你们就是性别不同的对照团！”
　　他太激动了。

　　对照团？
　　这还是方蒙第一次听说。
　　以前只听说过男团女团，也听说过不同的团体有不同的概念。
　　将两个团体设为这样......
　　确实是第一次。

　　“同时出道同时发歌同日放mv！”
　　舞台总监脸都涨红，他兴奋的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你们实际就是一体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签对了！我把你们签进来对了！”

　　“不是，那之前小组表演的时候怎么没说呢？”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李逸之捧着自己的脸。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梦想居然如此顺利的就可以实现，他真的可以和方蒙一起出道，一起站在舞台上，甚至共享着一个概念。

　　舞台总监清了清嗓子。
　　他将手背在身后。
　　煞有其事地摆出一副严肃做派。
　　“胡闹！这不是那时候还没决定吗！”他虽然瞪着李逸之，可所有人都看出，他其实压根不生气，“是你们命好，小组表演过后没多久，公司里有艺人提前说合约结束后不续了。”

　　“谁呀？”
　　“谁不续了？”
　　巴巴拉凑着要听八卦。

　　朱迪思无语地看着她。
　　什么时候了还关注这个呢？
　　人家续不续和她们有什么关系，续了她们才完蛋了。

　　“你是不是蠢？”
　　忍了大半天，装模作样撑了半天的好队友。
　　朱迪思还是没忍住要吐槽一句。
　　怎么就把她跟巴巴拉固定了呢！
　　她想不通。
　　小组表演的苦大家都没吃够吗？她们那合作的叫顺利吗？

　　眼看着她们又要吵起来。
　　方蒙一个箭步。
　　冲到了她俩的中间。

　　“舞台总监好像还没说完。”她左看看右看看，分别给她们一个微笑。
　　姑奶奶们，消停会儿！

　　练习室的灯开的太足了。
　　大灯、小灯、边灯，通通开了个遍。
　　方蒙他们身着练习的衣服，倒是还没觉得什么。
　　舞台总监套着一身西装。
　　他快要在这里闷熟了。

　　空调热，灯光也热。
　　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打算速战速决。
　　“女生那边我不用多说，之前小组表演新人部部长把你们三位固定的事情已经告诉了我。”他看了方蒙她们三人一眼，转头就和男生们交流，“你们......是这样的，公司目前最属意的是你们组，不过还没有具体确定。所以，这个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努力好好表现。”

　　他侃侃而谈。
　　男生们也听得认真。
　　巴巴拉已经开始在原地转着圈儿。

　　方蒙和朱迪思对视了一眼。
　　公司的计划应该还是初步阶段，她们都觉得舞台总监说的有些粗糙。

　　“行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们这个事儿的。”
　　在这密不透气的屋子里待了会儿。
　　舞台总监确实熬不住。
　　他说完就大步跨着往外走，还不忘伸手和他们挥一挥：“ Bye bye！”
　　他倒是洒脱的很。

　　管理层走了......
　　那不是就意味着练习生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庆祝了吗？

　　巴巴拉率先发出一声尖叫。
　　男生们一愣，紧跟着也开始嚎！
　　他们互相间不甘示弱，嗷呜嗷呜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顺带着还摆出了各式奇异造型，俨然把练习室当成了动物园。

　　朱迪思没兴趣参与。
　　舞台总监走了，那就是没事儿了。
　　她冷酷走人，只留下一个高挑的背影。

　　方蒙和李逸之都互相望着。
　　他们的目光融汇在一起，都带着欣喜。
　　方蒙自己都没注意到。
　　彼时看着李逸之的她，脸上已经挂满了笑容。

　　她又变成了在舞室里李逸之第一次看到她的模样，美丽而清纯。

　　李逸之突然有点想哭。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方蒙眼里那独特的烟雨朦胧。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悲伤的。
　　瘦的让他觉得随时都会折掉。

　　更重要的是。
　　他还帮不了她。

　　现在好了，公司有出对照团的计划，有这样的概念。
　　只要他撑下来。
　　他和方蒙就能回到当初舞室里的相处。

　　方蒙看着他眼眶忽然变红。
　　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这还是在练习室呢！怎么能对着她哭！

　　她担忧地望向他。
　　没想到李逸之连鼻子都红了。

　　“兄弟，你怎么了？遇什么事儿了？”项彦淮本来还在热舞，转个身就看见李逸之抽抽噎噎的不知道在憋个什么劲。
　　我去......
　　不会是病了吧？

　　他还看着方蒙。
　　方蒙没办法，她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
　　就照李逸之这个盯着她要哭的样子，没过多久就会被其他人发现。

　　她装出很惊讶的样子：“是不是消息来的太突然，高兴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她眼神真诚。
　　倒是十分有可信度。

　　项彦淮锤了李逸之一拳。
　　他恨铁不成钢道：“这才说有个计划你就高兴成这样！到时候宣布你出道，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那还不得哭晕过去啊！”
　　李逸之吸了口气。
　　握拳就还了回去。

　　“靠！好心当驴肝肺！”
　　项彦淮措手不及，差点被李逸之这一拳搞的饭都吐出来。
　　“你等着，到时候你在台上哭晕了我绝对不扶你！”
　　他装模作样的威胁。
　　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