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欲染》苏柯贝

19、第 19 章

　　“你不用担心，我和方蒙是朋友。”
　　朱迪思将腿岔开站着。
　　她双手抱胸，直直看了回去。
　　她才不怕。

　　李逸之横了她一眼。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没有好感。
　　“刚认识就说是朋友，这好像说的有些太早了。”他依旧是不屑的。
　　这里的人不会那么单纯。
　　她和方蒙才认识几个小时？
　　她凭什么保护方蒙？

　　走廊里的气温在逐渐降低。
　　李逸之过来并没有关上通往女练习室的大门。
　　这是他对方蒙的保护。

　　见他们这样，方蒙转过头，眼睛里满是担忧。
　　李逸之已经在被男生那边对付，要是再和女生这边起了冲突，对他岂不是更加不利。
　　她轻轻喂了一声。
　　试图让他收着些。
　　李逸之低下头，闭上了嘴。

　　他清楚方蒙这是在为他考虑。
　　他当然不会让方蒙陷入为难，再和这帮心思深沉的人有什么龌龊。

　　朱迪思打量着他们二人的互动。
　　她的声音冷冷的：“方蒙，注意点。”
　　“注意什么？”
　　李逸之原本已经想就此打住。
　　可朱迪思这句话，莫名让他觉得，似乎有些威胁的意思在。

　　方蒙只是和他见面而已。
　　这就要她注意了。
　　她是谁。
　　他和方蒙在舞室一起跳了那么久，又一起进入哈金。他们之间才是现在这个环境中，最亲近的人。

　　朱迪思没有理他。
　　她转而和方蒙细声细语地说着。
　　“我去练习室里面看着其他人，不让其他人出来。”她看向方蒙的双眸里亮晶晶的，“我相信你，但是真的，小心些。别被其他人看到。”
　　李逸之眯起了眼。
　　只要朱迪思不添油加醋，被看见了也无妨。
　　他和方蒙又没什么。
　　反倒是她一再提醒，倒真显得他们之间不清不楚。

　　方蒙一边答应一边送朱迪思走了几步。
　　她的余光还放在李逸之身上。
　　可就是这余光，让李逸之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别扭。
　　他有些不满足。
　　看见方蒙和其他人走在一起。
　　他觉得......
　　他们之间的联系似乎断了。

　　“你怎么这个表情？”
　　方蒙一回头就看见李逸之严肃着一张脸。
　　他的嘴紧紧抿成一条线。
　　眼里还有些......
　　湿漉漉的委屈。

　　方蒙伸手想要拉他，却被李逸之躲开。
　　他好像被控制了。
　　看着方蒙从练习服中伸出的指尖，他就能想起之前在舞室的那天。
　　他戴着方蒙的手套。
　　在那散发着无尽香气的冰冷室内。

　　“没事，我走了。”李逸之拉了拉卫衣的帽子，他的语气僵硬的奇怪，“你自己小心，有事......有事你记得来找我。”
　　他不喜欢自己这样。
　　随着记忆的苏醒，方蒙头上的小花发绳也在他的面前晃悠。
　　李逸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他现在只想离开。
　　他知道，这些记忆，即将也会出现在女生练习室里。
　　也许更多。

　　这让他心烦。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不痛快些什么。

　　“李逸之！”
　　方蒙还是拽住了他。
　　“你也要小心，你要是遇到麻烦也要来找我。”
　　心情好像得到了安抚。
　　李逸之不自觉地回眸注视着。
　　怨气烟消云散，他的脸上挂起一抹浅笑。
　　方蒙拎着他胳膊上的衣服。

　　不懂这个人冷冷热热的到底在犯什么病。
　　可能真的是才来就被针对，一时之间心里调整不过来吧......
　　这么想着。
　　方蒙倒是觉得李逸之更可怜了。

　　再进到练习室，与最开始的尴尬陌生不同。
　　其他人一看见方蒙回来，就露出了“我懂”的笑容。

　　女生练习室的灯光是暖黄的。
　　照在方蒙进来的路上，倒颇有几分隐隐约约的温暖意味，还带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早就有人按耐不住急着扑过来。
　　方蒙承受了这热情的一击。
　　她的身体被摇晃着：“什么什么关系，那是之前就和我认识的朋友。”
　　“朋友——”
　　调笑声在周围响起。
　　方蒙捂起了耳朵。
　　一个朋友也能让大家激动成这样，那要是真的有什么绯闻，这练习室里不得闹翻天。

　　“真的是朋友吗？”
　　朱迪思怎么也来凑热闹。
　　方蒙嗔怪地看着她。
　　什么人啊，别人没看见，朱迪思刚刚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也和其他人一起开玩笑。

　　“朱迪思，你自己还和人家说话了，这也来污蔑我啊！”方蒙直接点明。
　　李逸之说的不错。
　　现在她和这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不熟悉。
　　谁是好人谁是鬼，她还不能分辨。
　　不管朱迪思是真的开玩笑，还是想借着开玩笑的口气向其他人暗示着什么。她都不会轻易给出那样的机会。

　　果不其然，练习室里的注意力瞬间移到了朱迪思的身上。
　　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她们还奇怪呢。
　　好好的怎么朱迪思就突然说要出去上洗手间。
　　原来......
　　啊啊啊啊啊！这里面一定有新闻！

　　朱迪思被包围了。
　　可她并不慌张。
　　她不但没有半分的不耐烦，反而还能游刃有余的配合着其他人哄闹。
　　方蒙观察着这一切。
　　她还不能完全肯定朱迪思是否好心。

　　余光里的镜子突然动了动。
　　方蒙惊吓着跳到一旁。

　　是巴巴拉。

　　巴巴拉并没有熟睡后起床的迷茫，她的一双圆眼无比清明。
　　她取下发绳，给自己重新扎着马尾。
　　她的眼睛还一直直视着方蒙。
　　盯得方蒙都有些心颤。

　　“你醒了。”方蒙打了声招呼。
　　巴巴拉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算是回应，但她的目光却丝毫没有笑意。
　　她望了一眼远处还在尖叫的众人。
　　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她凑到方蒙的耳边，说了和李逸之一样的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笑的明媚。

　　方蒙受到了冲击。
　　她头一次这样怀疑自己。

　　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巴巴拉和朱迪思，还有练习室里的其他人，到底有没有另外的心思。这里的竞争究竟是良性还是恶性，她真的是摸不透了。

　　“方蒙，听说你是被特招进来的是吗？”
　　不知道是谁。
　　思考间有人在冲她喊着。
　　“方蒙？”
　　“方蒙！”
　　那人又喊了两声。

　　“什么特招？”她迅速回过神，脑海里也瞬间警惕起来。
　　这算是对她的盘问吗？
　　她和李逸之通过舞室合作的路子进来。
　　这个消息应该没传出来才对。

　　“特招就是特别招进来的呗！”那个姑娘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心思，“我是通过海选进来的，巴巴拉她们是被星探发现的，你呢？”
　　“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是她装。
　　方蒙对这些是真的不了解。
　　按照她们的说法，这两种经验她都有过。
　　不过来哈金......
　　这两种确实是一个都没占。

　　朱迪思依旧是那副天下皆在我掌握的样子。
　　她对待方蒙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算是两拨小小的分派吧~通过海选的一般来说实力都更好些，而星探发现的，当然就是相貌都很出众的美人。”
　　倒是蛮符合想象中的印象。
　　方蒙在心里默默肯定着。

　　海选那么多人，层层筛选。
　　大部分还是要看看实力。
　　星探挖掘嘛，脸好看气质出众就是第一要素。
　　茫茫人海总不能让人家现场跳一个。
　　那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

　　不过分成两派......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里面也有竞争呢......

　　方蒙不是傻子。
　　两拨小小的分派，那就是两派。
　　记得她在剧团时哪怕大家关系再好，努力派和天赋派之间也有者一堵小小的隐形墙。
　　不一样的人，是永远无法真的共鸣的。

　　“方蒙，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所有人都在看她。
　　所有人都向她靠近。
　　方蒙忽然感觉到了无比的压力。
　　她好像，不论回答什么都会产生连锁效应。
　　还有个李逸之。
　　她说了她和李逸之是原本就认识的朋友，她和李逸之是一起进来的。

　　“我......”
　　方蒙犹豫了。
　　“我是通过舞室的选拔进来的。”
　　与其撒谎给日后留下隐患，不如干脆将事实换种说法。
　　“舞室的选拔？那不就是特招？”
　　提问的姑娘满头疑问。

　　“特招啊~方蒙你是特招！”巴巴拉扎好了头发，她蹦跶着上来。
　　她欢欢喜喜搂住方蒙的胳膊，亲密的不得了：“特招很少见的！方蒙你以后肯定是大明星！特招进来的还没有没出道的呢！”

　　不好。
　　这是要把她丢在火上烤。

　　方蒙使了点力气，想要挣脱开巴巴拉的怀抱。
　　但巴巴拉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她牢牢锢着，甚至还拉上了朱迪思。

　　“我们三个今后好好相处吧~我是星探发掘，你是特招，朱迪思是参加海选第一轮还没结束就被邀请拍照留下的‘半个海选’选手。”巴巴拉眨巴着眼睛，“我们一定能好好完成艺人课程，不出任何差错的出道。”
　　“对吧，朱迪思？”
　　她永远都保持着笑容。

　　朱迪思淡定地牵起方蒙。
　　她们三人成了一个小圈。
　　她也笑了。
　　她主动举起了方蒙和巴巴拉的手，巴巴拉也连忙跟上，举起了另外一边。

　　没有加油声，没有呐喊声。
　　她们就这样举起又放下。

　　“方蒙，你要小心了。”
　　老师已经来到了练习室，休息时间到此为止。
　　朱迪思走回自己的位置。
　　转身前还不忘给方蒙留下一句。

　　巴巴拉也准备离开。
　　她拍了拍方蒙，无比真诚：“方蒙，你真的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