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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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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错认
他一把拽住玉堂挥下去的手,将她整个人轻易地提了起来。
玉堂呼吸混乱,眼神涣散,身子也在不住发抖,依然沉浸在激怒中。
他看了眼她带血口的手心,又见她头发凌乱,额头红肿,身上脸上都是细密抓痕,几处衣服都被撕破……
他铁青着脸,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下来,把她整个人包裹进去护在怀中。
玉堂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崖柏香,她闭着眼深深呼吸着,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在场女子们见此情状纷纷后怕起来,垂着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被揍的美人已经被嬷嬷们搀扶起来,她的脸红紫一片,肿得全然没有原本的模样,更有血迹斑驳其上,看着既可怜又可笑。
原本她是想趁机告状的,可在看到他那般动作时瞬间没了胆子,就连一旁的郡主也只敢嗫嚅一句:
“表哥……”
他朝她横去一眼,眼神冰冷如霜,郡主立刻噤了声,半个字都不敢再吐。
众目睽睽之下,他抱起了玉堂,顾自走了出去。
贵妇人在他身后斥道:“重光,你这样成何体统?!”
他停下脚步,冷声道:
“母后要的体统我应了,结果呢?她如今被欺成这样便是体统了?”
妇人一时语噎,而他早已经走远了。
之前他领兵在外,借口不便成家就算了,如今天下大定,他也已经班师回朝,却依然不愿选妃。
什么法子都用过,他软硬不吃,为此皇帝老子气得跺脚,他却宁可挨几顿板子,怎么罚都成,总归咬死不肯。
但前阵子巡营归来,他突然就转了性,主动提了自己要结亲,皇帝老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谁家女子,快快定下来就是。
谁知这儿子看中的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乡野女子,还要许她正妃之位,这又让皇帝老子动了怒。
让一个乡野女子做王府正妃是万万不可的,就算皇帝老子私心同意了,皇亲国戚都不会答应,更经不起底下御史们的弹劾,到时候头疼的还是皇帝一个人。
幸而珍妃这朵解语花已提前命人去查清了骆玉堂的来历。
她原是前永宁侯第三子骆游枫的女儿,骆游枫是老来子,少时多病,老侯爷请人算卦后,便将他一直养在城外道观中。
等成年后原本是要接回的,他却因在外惯了,不肯回京,府中只好先为他议亲,岂料那道观起了火……
整个侯府都以为他死在那场大火中,直到三年前,京中来了一对母女,她们登了永宁侯府的门,非说自己是那骆游枫的遗孀和孩子。
骆游枫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就冒出了妻子和孩子?永宁侯府自然不愿意认下。
后来不知为何又发了慈悲,将她们暂时安置在城外老宅,只是这几年里都不曾往来,至于平日的吃用,听闻都是靠着骆玉堂自己卖画维持。
“现下她是孤女出身,做瑞王妃定然难以服众,但入府来先做个美人倒是可以,后面若永宁侯府有眼色,自然会接她母亲回族,有了侯府小姐的身份,日后她就有资格搏一搏正妃之位。”
靠着这般解释,珍妃才安抚住了瑞王,让他答应先将人接进王府,还让他同意走个遴选的过场,以堵住悠悠之口。
本来还能趁此机会给他府里再塞几个体己人,这下安宁郡主一闹,恐怕除了那个女子之外,谁都没资格留下来。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事想必都是安宁郡主先挑的头,她向来骄纵惯了,在场哪个女子有她那样的出身?只怕还会帮着她欺负人。
只是没想到这骆玉堂打起架来竟有这般势头……
“娘娘,”贴身嬷嬷上前小声道,“那位被打的……”
珍妃冷着脸低声道:“今日也合该她吃点教训,惹谁不好,非要惹上她。”
嬷嬷微微扬唇,附和着说道:“要说这姑娘的性子倒是与王爷有些相似,一个逼急了连圣上都敢冲撞,一个逼急了连御史家的小姐也敢殴打。”
珍妃一愣,转头远远看向了肿成猪头的女子,不由得掩唇轻笑一声,啧啧轻叹道:
“下手这般狠,咱们也管不了了,快,回宫去。”
……
玉堂被抱着一路去了寝殿,她渐渐醒神过来,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怔怔看着眼前之人,脑袋嗡嗡作响:
“你是谁?”
萧慕并未看她,只顾自往前走着,一对浓密的睫羽却几不可察地微颤了几瞬:
“这是瑞王府,我自然是瑞王萧慕。”
他才是瑞王?!那释卷阁遇见的那位公子又是谁?!
怔然之际,萧慕已将她放在寝殿的床榻上,府中医女闻讯赶来,待要为她宽衣检查伤势,她却咬唇不肯,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萧慕的衣角。
萧慕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转身绕过屏风,去了另一头书案旁坐下,佯装翻看起了书册……
待医女离去,萧慕起身过来,却见玉堂已跪伏在地。
他上前要扶,玉堂连忙跪退了开去,求道:
“求瑞王殿下开恩,放民女回去。”
萧慕以为她是被方才的事吓破了胆,便蹲下身宽慰道:
“你别怕,今日是我来迟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不,不是因为这个……”玉堂连忙开口否认道。
“那是为什么?”萧慕接着问道。
玉堂刚要开口,可转念一想,若直言自己搞错了,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男子,不知道这样的解释会否惹出更多麻烦来。
“民女……民女乡野出身,身份微贱,不懂王府的规矩,恐怕……恐怕辱没……”
话音未落,胳膊被猛地一拽,玉堂整个人便落入他宽大有力的怀抱之中。
猝不及防的亲近让玉堂心中惊惧万分,还来不及推拒,她已被他抱得几近窒息。
“我既认定你,你安心留下便是,至于那些规矩,学不会便不学了。”
怀中的人在挣扎片刻后渐渐失了力道,萧慕私以为她这是被他安抚住了,于是他放开了箍住她的手,想再仔细看看她的脸她的样子,一边嘴上继续说道:
“你可知,这些年我……”
然下一刻,玉堂整个身子往一侧滑了下去,竟已晕过去了……
……
那日萧慕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听闻近几日都在营中练兵,不曾回府。
玉堂被安置在别院养伤,一群侍女围着殷勤伺候,平日的吃食都比之前更为讲究,可她心中有事,面对这样的众星拱月实在难以心安。
阿娘一个人在外头,始终没有得到她的消息,定然等着急了,万一又病了可怎好?
这分明是个错误,发生得不可思议,她心中忐忑难安,还是想离开。
正在这日,有小宦官躬身来报,说是宫里的张太后命人来请她入宫去……
……
张太后身边站着安宁郡主,她目光冷肃含恨,玉堂立刻就明白了,今日恐怕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