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错》太玄游心

2、第 2 章

　　第二章王府争执

　　瑞王府，飞檐翘角，恢弘广袤，玉堂被侍卫带着一路东弯西绕，早已乱了方向。

　　前头是一处白墙黑瓦的拱门，上书“玉兰小筑”四字，穿过之后却是大变样了。

　　相比外头，此处却是精巧繁冗，小桥流水、荷塘游鱼、假山奇石，样样不落，尤其两侧廊道栽种的玉兰花，密得遮天蔽日。

　　景致未免也太多了些……

　　玉堂微微蹙眉，余光扫过那些土壤，显见都是新土。

　　这院子是刚刚被翻新过的，她以后就要暂住这里了，直待他从营中归来亲自点选。

　　大绥国的皇室嫁娶虽不看重女子门第，却也默认都是强强联姻，像玉堂这样的出身，若有幸被选入王府，也只能做个美人。

　　从这一天开始，除去每日受着嬷嬷的教导，学着宫中的规制礼仪，剩下的时间玉堂可以随意支配，她便一直待在小书房里。

　　作画累了，玉堂放下笔转头看向窗外，玉兰花开得正盛，她回想起那日与他相遇的情景……

　　瑞王爷，那样风华卓绝的人，那样修长如玉的一双手，也会穿上铠甲、拿上兵器，在战场上奋力搏杀，不惜腥血染身吗？

　　两种身影始终合并不到一处，玉堂只好放弃，转而环顾起这间书房来。

　　这里一应俱全，光墨锭这一种就堆了几个大箱子，就别说那些堆叠到半面墙高的纸张了，都是上上等的材质，出了名的产地。

　　还有那些不知何处搜罗的典籍画册，从古到今，又杂又乱，占得三列书架没有一个空隙，若非地方不够，想必角落里那些也要摆上去的。

　　他是用了心的，虽没太在意细节，但玉堂已经受宠若惊了。

　　她想起那日他站在玉兰花下，郎艳独绝……

　　如是想着，玉堂即刻拿了新纸，飞速起了稿……

　　……

　　三日后，春光熹微，侍女们比往日服饰得更周到，玉堂知道，今日想必就能见到他了，她特意戴上那只玉兰环佩，跟着嬷嬷出了小院。

　　又是几道游廊宛转，她陆陆续续碰到了几位美人，皆是相貌出众，姿态美艳，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富家小姐。

　　相比之下，玉堂的一张脸早已被烈日寒风催得粗糙晦暗，身子更是纤瘦无形，完全撑不起这满身的华贵。

　　她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环佩，垂下头默默跟在几个美人身后。

　　待嬷嬷们退去，殿内便只余她们，玉堂粗略一扫，竟有十来个妙龄女子。

　　原本她们都拘束坐着，可时间一长，终究有几人耐不住性子交谈起来，玉堂才知这些女子之间大多是相熟的，相比之下，她显得格格不入……

　　正在这时，一道倩影从四折屏风后转来，玉堂还未看清来人，便见在座诸位即刻噤了声，齐刷刷地起身朝那人作揖行礼：

　　“见过安宁郡主。”

　　玉堂连忙跟着起身，动作比旁人慢了一些，正好落在那郡主眼中。

　　安宁郡主随意摆了摆手，顾自朝着玉堂走来。

　　玉堂局促站着，不敢抬头去看，一抹红艳裙角映入眼帘，团花镶玉的鞋尖在底下晃了晃。

　　“你是哪家的，以前怎得从未见过？”

　　玉堂连忙屈膝行礼，恭敬回道：“民女骆氏玉堂，家住城外三合村，原……不是什么府邸……”

　　“哦~~，竟是个民间女子，”郡主挑了挑眉，随即又道，

　　“抬起头来我瞧瞧。”

　　玉堂缓缓抬起了头，眼眸却是规矩地微垂着。

　　郡主冷哼一声，又看向玉堂的腰侧，不由得诧异道：

　　“这环佩看着倒是十分别致，是哪阁出的式样？”

　　玉堂扫了那玉兰环佩一眼，低声回道：“这个……民女实在不知……”

　　“摘下来我看看。”安宁郡主又道。

　　玉堂犹豫着一时没有动作，不明白一个郡主为何对自己的环佩起了兴致。

　　郡主见她不动，朝身旁一个粉衣女子投去一眼，那女子突然跨上几步，飞速从她腰间扯下了那枚环佩，一边对她提醒道：

　　“这可是郡主的命令，你在磨蹭什么？”

　　玉堂身子一僵，下意识伸手想夺，但最后还是忍下了，只盼着郡主快快看完还给她。

　　粉衣女子将那环佩奉给了郡主，郡主接过环佩左右翻看了下，未见其上刻字，便将它递向了玉堂：

　　“不过如此，还你了。”

　　玉堂正要去接，然郡主突然手掌微斜，那环佩便从她手上滑下，叮当一声，裂成了几瓣……

　　“怎得这般不小心，接都接不住？”粉衣女子捏着帕子嫌弃道，目光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郡主的脸色。

　　玉堂愣怔一瞬，连忙矮身去捡碎玉，郡主垂眸看着她的背影，幽幽说道：

　　“既护不住，捡起来也是徒劳。”

　　玉堂置若罔闻，郡主微微蹙眉，粉衣女子见状立时上前踢了她一脚：

　　“郡主跟你说话，怎得不先回话？”

　　身子猛地前倾，玉堂两手硬生生按在了几块棱角锋利的碎玉上，扎得轻嘶出声，众女围了上来，见她手上已破了几个小洞，正往外渗出血来。

　　粉衣女子也瞥了眼她的手，轻嗤一声，态度倨傲：

　　“既已受伤，便当自请离去，乡野之人，本就不该……”

　　话音未落，玉堂倏然转身上前抱住了她的头，一头撞了过去……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周围的人骇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那女子被撞得吃痛头晕，一时反应不及，又被玉堂一把推按到了地上。

　　玉堂骑在她身上，抽了自己腰侧的宫绦，熟练且快速地捆了美人的双手，美人正要叫唤，便被她连抽了几个大耳瓜子，顿时给她抽懵了。

　　围看的小姐们皆向她投去惊恐的目光，一时竟都忘了阻止，直到郡主厉声喝道：

　　“你们都是死人吗！”

　　小姐们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一起上去，扯头发、拧胳膊、掐脖子，都是高门小姐，手段有限，就这几个动作已然是浑身解数用尽。

　　可玉堂全不还手，她只用力按住身下的人，只朝她一个人痛揍出击……

　　“放肆！”一声怒斥从身后传来，小姐们动作一僵，齐刷刷往身后看去。

　　身着紫衣的华贵妇人被嬷嬷搀扶着快步走了进来，两排侍女齐刷刷分站两侧，小姐们慌忙散了开去，推搡间发簪步摇落了一地，谁都不敢去捡，只先缩去了角落站定。

　　此时的玉堂却全然未觉，好似疯魔一般，依然咬着牙抽打着身下的女子，那女子已经彻底没了声，红肿不堪的脸上只剩眼泪哗啦啦流着。

　　安宁郡主刚要上前解释，就在这时，一道颀长身影从她身侧越过，径直来到了玉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