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错》太玄游心

11、第 11 章

　　萧慕将人扯入怀中，忍着气沉声斥道：

　　“你去哪儿了？不是说让你好好在这里休养么，怎么我一离开，你就不听话了？！”

　　玉堂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表哥轻咳一声，朝着萧慕行礼，萧慕回头打量他，问：

　　“你是何人？”

　　玉堂连忙解释道：“这是我表哥，我们路上遇见了，他顺道来看看我阿娘。”

　　萧慕蹙着眉，缓缓点了点头：“有劳了。”

　　表哥闻言再度躬身行礼：“既然王爷和表妹团聚了，不若我改天再来看姨母。”

　　玉堂刚要开口，萧慕先一步回道：“那就不送了。”

　　随即他便拉着玉堂往院中去，玉堂一时还没回过味来，只得无奈朝表哥点了点头。

　　所以……阿娘被硬接回来，是因着萧慕回来了？

　　可她都这样了，他还来做什么？

　　“你阿娘病了，先进去瞧瞧，我在外头等你。”萧慕突然道。

　　玉堂一愣，也顾不得了，立刻转身进了里间卧房。

　　阿娘睡着，眉头却紧着，似不太安稳，玉堂上前半跪在床榻旁，低声唤道：

　　“阿娘？阿娘，玉儿回来了。”

　　阿娘悠悠醒转，看到玉堂的眉眼，一双眼霎时蓄上泪，抱着她低低哀哭了起来：

　　“玉儿，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不到你。”

　　“我不是说过吗，”玉堂诧异道，

　　“我接了一单活计，要外出几日给人作画去，你怎得又要找我？”

　　阿娘渐渐止了泪，摇着头哽咽道：

　　“原不是我要寻你，是瑞王爷他来了，没见着你人，我只道你去书阁里给人作画去了，他等不住去寻你，可是满京城都找不到你人，我才担忧你是不是出事了……”

　　“都是娘不好，习惯了你出去卖画，渐渐就忘了，你毕竟是个女子，这万一遇上什么坏人，拐了卖了，或是欺负你，我可如何向你爹交代……”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玉堂忙给她拭着泪，强忍着酸楚状似轻松道：

　　“阿娘放心，我接的单子都是老主顾，从未出过岔子，那些不太相熟的，就是给再多银子，我也是不去的，你女儿我可没那么好骗的。”

　　“何况我如今这张脸，谁还敢打我的主意？”玉堂自嘲着补充了一句。

　　说到这脸，阿娘又收了泪，抓了她的手急道：

　　“你可见着王爷了？他同我说他寻到药了，定能治好你的脸。”

　　“玉儿，王爷没有厌弃你，他是出京为你寻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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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抚着阿娘喝了药，玉堂这才步出卧房，但见前厅跪了一堆人。

　　包括两位婶子在内，就连大伯二伯并着他们的儿子女儿都在，一个个谁都不敢抬头，唯有萧慕独自坐在上方，冷着一张脸，静静坐着喝茶。

　　见玉堂来了，萧慕朝她招了招手：“玉堂，过来。”

　　玉堂弱弱上前，见他朝她伸出手来，她便也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你阿娘如何了？”萧慕将她拉至身侧，问道。

　　玉堂瞥了眼跪着的那些人，想到阿娘方才说，萧慕请了宫中太医来为她诊治，另还开了调养的方子。

　　“幸得王爷照拂，阿娘目下没有大碍。”

　　说着她刚要屈膝下跪，便被萧慕又拉了起来，只听他道：“那就好，随我回府吧。”

　　“可是，阿娘正病着，我担心……”玉堂嗫嚅着道。

　　跪着的人闻言皆是一颤，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胆敢忤逆王爷。

　　偏萧慕却不发火，只看向跪在最首的永宁侯道：“侯爷，你怎么说？”

　　永宁侯浑身一颤，立刻朝着玉堂宽慰道：

　　“玉堂玉堂，你母亲我们定会好生照料，我会安排最好的侍女和嬷嬷，定把你母亲伺候好，你快快随王爷回府吧。”

　　“是啊玉堂，”大婶婶连忙搭腔道，

　　“王爷为你不惜千里求药，我们再是眼瞎也明白了，您是王爷最最看重的人。”

　　“从今往后，你阿娘也定是这府上最要紧的人，我们若照料不周，不必你动手，王爷定然也会替你来发落的。”

　　玉堂愣愣听着，却并没有提步离开的意思，直到阿娘由婢女扶着从卧房里出来，望着玉堂道：

　　“玉儿，去吧，你若好了，阿娘定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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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瑞王府门前，萧慕先一步跳下马车，转身看向玉堂。

　　玉堂站在车沿，望着那巍峨府门一时有些呆愣。

　　“玉堂？”萧慕提醒道。

　　玉堂回过神，提了裙子便要下车，谁知刚要踩上那踏凳，萧慕上前一把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玉堂慌乱之际抓上萧慕的衣领，抬眸正对上他的幽深眉眼，呼吸霎时一滞，她连忙别开脸提了提自己面上的纱巾。

　　“放心，很快就会好的。”萧慕安慰道。

　　玉堂微颤着睫毛，低低嗯了一声：“王爷快放我下来……”

　　萧慕眼中浮上一抹戏谑，不仅没有放她下来，还将她整个人往上抛了一抛：“你又瘦了。”

　　玉堂被他这大胆无状的举止惊得面红耳赤，哪里还敢说话，既拗不过，她便只好抱紧了他的脖子，将脸深深埋在他肩上……

　　再次回到“玉兰小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切都和她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满树的玉兰正在凋零，风一吹，那花瓣便窸窸窣窣往下飞着……

　　侍女们很快为玉堂沐浴修整了一番，谁都不敢对着那张溃烂的脸生出半分鄙夷……

　　玉堂跨入内殿，萧慕已候在其中，见她来了，他转身将桌案上一碗汤药递了过去，道：

　　“喝了它。”

　　玉堂上前抬手接过，凑近鼻子闻了闻，却并未直接饮下，萧慕看在眼中，只转身在她身侧落座。

　　他垂眸摸了摸腰侧的一只锦囊，转眼望向窗外的玉兰花。

　　“那药阴损至极，原本就是研制来折磨人的，你不该从蜀地带回来，更不该用在自己身上。”萧慕突然开口，语气变得冷肃。

　　当年蜀国城破，萧慕将王宫中豢养的那些制毒药师悉数杀了，连他们在外营生的徒弟都没有放过。

　　至于留下的腌臢毒药和方子，他也命人全部收罗到一起焚了。

　　原本解药也是要一并毁去的，但是当年一念之间，考虑到万一有漏网之鱼将毒药流传去民间，他便留了一手，将那些解药全堆去了蜀地宫。

　　起初看到玉堂溃烂的脸，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先前与她结了仇的安宁郡主。

　　但安宁郡主虽爱胡闹，这么多年下来，至多不过是抓了人打一顿罚几次，让她出口气就算了，却做不出这等毁人一生的阴毒之事。

　　永宁侯府也不可能，玉堂入瑞王府只会给侯府带来转机和好处，他们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加害她。

　　且看玉堂的症状，反倒与他记忆中一种毒物的中毒症状相似。

　　直到太医来确认了，他才不得不排除所有怀疑，将下毒之人推想到玉堂自己身上。

　　玉堂和她阿娘来自蜀地，这毒药也可能是她自己从蜀地带回来的……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在外头听了什么传言，还是受了什么人胁迫，才要对自己下这般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