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天才》渺十年

3、来自远方的倒霉蛋。

　　第三章

　　“放开我，天快亮了。要是被我爸发现，我还会挨一顿打的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男孩说起来，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滑过，云翩燃不顾挣扎死命抓住男孩的手。

　　“你，你今年多大了？”云翩燃脑子逐渐开始运作，可能是看见天亮了，他也想快点找回自己的钱包，“你应该是初中吧，你爸爸为什么打你？”

　　“我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要打我，每天都要打我两顿。”
　　远处传来一声声鸡鸣，男孩像是看见妖怪似的，情绪激动起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爸要起来了！”

　　云翩燃朝鸡鸣的地方看过去，短暂的分心被抓住机会，男孩用双脚蹬栏杆借力摆脱了云翩燃的束缚，一头扎进桥下的海水。
　　云翩燃手空了，他的余光只捕捉到一片影子快速下落，几乎是本能的，他一手越过栏杆也跳入水中。

　　与此同时，在角落抽烟的寻柏看见这一幕，暗骂了一声，丢掉烟，着急忙慌地跑到桥边。
　　他看见云翩燃捞到了男孩却不断被滚滚海浪压下，寻柏水性很好，但他不会冲动下水。他很快反应过来桥边有救生圈，快速解开并成功预判了云翩燃他们可能海水推走的方向。

　　云翩燃抓住救生圈，让男孩先爬上去，他知道桥上有人在帮助他们，便赶忙安慰泣不成声的男孩。
　　前方的桥岸边有人丢过来一条麻绳，云翩燃的视野被海水遮盖，他听见岸边有人在喊：“快抓住，快抓住！”

　　云翩燃抬手去够麻绳，好几次都被海水给冲走，眼看着他们要被冲远的时候，耳边又传来更多的声音。
　　不断有声音朝他袭来，有人递来了一条长木头，云翩燃被海水冲的乏力，浑身冰冷，那块木头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十五分钟后，他们成功被村里人救了上来。
　　云翩燃被人包围着，他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视线开始模糊不清，此刻的他严重贫血。

　　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闻到一股细微的烟味。
　　云翩燃只记得他被人扛起的时候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你确定这地方不是克你吗？你刚到就出了这么多事啊。”关少雨在电话那头愤慨不停，“不是我说，这当地的民风也太不淳朴了吧！”

　　“其实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他说。
　　云翩燃望了眼桌上的钱包，在他苏醒后就恰好碰见了在床边疑神疑鬼的刘大手，刘大手朝他尴尬笑了笑，把钱包从口袋拿出来还给他，带着自己的儿子朝他鞠躬道歉。

　　“至少，这三天的水果是够吃了。”水果篮也是刘大手父子俩带进来的，然后刘大手大大咧咧的道歉，因为嗓门太大被护士赶了出去。

　　关少雨不解：“那男孩是刘大手的儿子，他那么怕自己爸爸，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儿……”
　　女人的感性在这一刻爆发，关少雨叹气起来，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云翩燃从来不管这些事，即使他看到了男孩胳膊上触目惊心的新鲜伤疤……

　　他吃了两个苹果，在医院打完点滴，又去找宾馆。
　　好在刘大手没有起什么歪心思，钱一分不少。云翩燃在柜台前结账完，拿到房卡后他又去药店那回自己的行李箱，一番折腾下终于睡到了柔软的大床。

　　他闭眼，身体放松，忽然又在空气中闻到那股微弱的烟味。
　　对于不抽烟的人，烟味是敏感的。他很快就找到钱包上残留的味道，这烟味很明显不是来源刘大手，刘大手身上没有烟味。

　　但云翩燃没多想，很快沉沉睡去。

　　-

　　“寻哥，你怎么来了？”
　　刘天天抬头，停下手中的笔。

　　寻柏站在窗外，丢了一袋药膏进去，接着在屋外点起烟，“之前跟你说了，有什么难处就找我聊天。你这次闹这么大还把新来的哥哥拉着下水了，你想好之后怎么办吗？”

　　刘天天低头，拿出药膏给自己涂伤口，“什么怎么办？我爸早上带我去医院道歉了。”

　　“那个哥哥是来这里玩的，村子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寻柏看了看刘天天身上的伤，不用想就知道是用树枝抽的，寻柏隔三差五就能撞见刘大手打儿子，刘天天哭的撕心裂肺在村尾都能听见。

　　“我也跟你爸聊过，他左耳进右耳出，这我也没办法。你就不能每次在你爸打你的时候往我家跑吗？至少我还能帮你挡挡。”
　　“寻哥，算了。”刘天天继续拿起笔开始写作业，他含着泪，委屈说，“反正我早晚也会离开这个家的。”

　　寻柏在外边儿抽完烟，盯着刘天天写完作业，然后给他检查。寻柏一目十行，很快就找到刘天天写的错题，指出来，“这题的解题思路错了，上次教你的公式转眼就忘了？”

　　刘天天被寻柏严厉一说，哭得更厉害，委屈巴巴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大喊出来，“我哪有你那么聪明！你天赋好，学什么都快！我就是个废物！”

　　寻柏啧了声，冷冷道：“你再不学着聪明点，你喜欢的小女孩就不会喜欢你了！没有人会喜欢小傻瓜的，女孩子都喜欢又帅又聪明的。”

　　寂静了片刻，刘天天质疑道：“寻哥，我都没见过你和哪个姐姐聊过天，你的女朋友是在大城市吗？”
　　刘天天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哥哥。寻柏从城里来有半年了，经常孤身一人的。说长相也不差，性格也算好，经常穿着黑色坎肩，手臂上肌肉与血管凸起，十分男人味。这要是让寻柏出现在校门外，肯定能让班里的女同学都恋恋不忘好一阵。

　　寻柏闻言，漫不经心的扬起嘴角，“你寻哥我，不差人追。别乱操心了。”

　　寻柏见刘天天情绪好了几分，任务完成，迈步离开。
　　晚上寻柏工作后就出发去药店，今天去晚了，老太太已经睡着了。寻柏习以为常，从厨房里拿出一袋方便面一颗鸡蛋，在药锅里加水。

　　老太太闻见香味就醒来了，慢悠悠走过来，寻柏给她搬来椅子，“刚刚说什么梦话呢？念的也不是你孙孙的名字啊。”

　　“昨天那个小伙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太太念叨起来，拿起杯子，先喝了杯热水。

　　老人家年纪大了，有的事情听不得，寻柏自然也对云翩燃的倒霉遭遇闭口不谈。
　　寻柏撑着脸，老太太吃泡面吃得香，令他很费解。回老家这半年，他买了多少山珍海味老人家一口不吃，倒是这没营养的泡面吃得嘛嘛香。

　　“你哪天见到那小伙子了记得跟他提醒一下，别往海边跑。晦气。”老太太食欲好，没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我昨天忘记和他说了。你要不晚点去宾馆找他，早点说我就可以放心睡觉了。”

　　“那海边没那么邪乎，您别老担心这事儿了。还人鱼呢，我动不动就去海边怎么没见那人鱼把我抓走呢。”
　　“你是水命，人鱼视你为同类。那万一那小伙子八字火旺呢。”

　　寻柏没招了，老人的思想根深蒂固，他怎么劝也不管用，只好答应下来。

　　当天深夜，寻柏拿着摄像机路过宾馆，他在外边儿停留了一会儿，但他没在思考该怎么找云翩燃，寻柏只是呆呆盯着手里的相机。
　　与其说是停留，更像是在发呆。

　　“诶，小伙子，你这个点怎么跑出来了？”前台大姐诧异道。

　　云翩燃刚被饿醒，满脑子都是食物，没听见前台大姐在喊他，一股脑的小跑出宾馆，直奔一家便利店去。

　　寻柏回头，似乎听见了什么，没多在意，肩上的鱼竿微微摇摆，他一手提着鱼箱一手捧着脖子上的相机，悠哉悠哉地朝海边走去。

　　“一碗农家小炒肉加米饭，堂食。”云翩燃在饥饿的时候嗅觉很灵敏，瞬间就找到一家小饭馆。

　　店家准备打烊，就把剩余的菜炒锅里，云翩燃因此吃到了这两天来最饱的一顿。
　　饭后有散步消食的习惯，云翩燃在村里到处闲逛，他举起手机给关少雨拍摄视频。

　　云翩燃不忘自己的目的，在街上的灯火都消失，他以手上的灯光前往大海，沿着小路，他看见草丛旁的萤火虫正漫漫飞起。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些发光的小昆虫，城市污染太严重了，能看到在灯火斑斓中看见一片不明朗的星河都是奢侈。

　　他一路朝大海走去，脚下是柔软的草与泥土。
　　那片大海似乎没暴雨那天那般的凶猛了，海浪声像一首动听的音乐，迎接着来自远方的客人。

　　-

　　云翩燃站在高处，此刻大海漆黑一片，再沿着脚下蜿蜒的草路走就可以踏上海滩。
　　他很享受站在高处俯瞰这片大海，四面八方的海风会吹拂他，洗涤他。

　　云翩燃正闭眼将自己交给大自然时，一束刺眼的光不合时宜的照过来，云翩燃抬手遮住眼。
　　惊讶了几秒，海边居然有人。

　　“喂，你不会是要从那里跳下来吧？”男人的声音传入云翩燃的耳中，他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要往下走时，那束光还照在他脸上。

　　幸好距离远，光比较微弱，不至于让他双眼发蒙。

　　云翩燃看不清海边那个人，还没回答他的疑问，继续往下走，那束灯光给他照路，灯光的主人又发来疑问，“你别下来了，你大半夜来海边要做什么？这个点来看海很危险的！”

　　“那么危险你为什么也在海边？”云翩燃不信邪，越是劝他他就越倔。

　　“你要下来可以，要不然白天来，要不然就给钱！”
　　“这片海是私人海域吗？要给多少钱？”

　　云翩燃停住了脚步，私人海域要是故意闯入，他会不会坐牢？

　　“我就看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你要多少钱？”云翩燃咬咬牙，抓紧口袋里的钱包，等待海边那个人回应。

　　“五千！”
　　“成交！”云翩燃步伐快了点，有种只要他快点交钱，他就是这片大海的主人的激动，“你等着，我现在下来交钱。”

　　“你等等，你先别下来！我的鱼都被你赶跑了！”海边那个人骂了几句，接着又大声问，“我说的是美元，你有五千美元？”

　　“你他妈疯了？”云翩燃朝那人怒骂，“我看着像是有美元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