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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有疾病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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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云翩燃睡了个很好的觉,可能是因为森林中的氧气含量高的缘故,他睡的无比香甜。
平日里的他不是被生物钟叫醒就是被楼上的装修声吵醒,来到北新渔村,他也只能偶尔睡个好觉,他的楼上有一台麻将桌,隔三差五就有人打麻将打一个通宵。
“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寻柏似乎每次都醒的比他早,望着他清亮的眼睛,云翩燃怀疑他根本就没睡,“应该是睡前很踏实吧,终于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了,心里的石头终于不压着心口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那种东西很危险的。”寻柏坐在椅子上,盘起腿,直视前方眉头轻皱。
云翩燃自然的搬来一把椅子,说:“我刚才醒来时也想了下,可能那种东西真的嗜血,但也许什么动物的血都可以起作用。网上也有很多消息,有不少人在其他国家的海域看见了人鱼,也有动物学家对人鱼进行分析等等。”
“我寻思,那种生物多半是有智慧的。你真觉得你这招能把那玩意儿引出来?”寻柏问话时扭头看着他,平时的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在这时都转换成一种稳重严肃。
云翩燃面对这样的寻柏有些无措,但紧接着,寻柏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寻柏朝后靠,抬起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算了,你这人啊就负责出谋划策吧,实战还得我这种人来。谁叫我‘水命’命好呢!”
云翩燃没有多说什么,忐忑地扣起手指。
他依旧在用余光注视着寻柏,在这种放松的时刻,似乎寻柏总是会巧合的出现在他身边,巧合的安抚他的情绪……
这种心理是对朋友的信任?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绪。
但是关少雨也是他的朋友啊,在关少雨还没去意大利之前,他的前一半人生里都有这个女孩的身影,但是他很理解自己对关少雨是一种近乎于家人般的感情。
云翩燃觉得自己陷入了对这种莫名感情的猜测里,在寻柏和老大爷聊天时,打下手做饭时,在陪老大爷看电视时,云翩燃一直在推理,这到底是什么?
直到快离开小木屋,云翩燃才终于放弃去用脑子思考,决定去找手机依靠网络的搜索能力。
“跟着我,别老看手机了!”寻柏把他手机给抽着没收起来,“你今天一早上都在恍恍惚惚的,刚才我和大爷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啊?都说什么了?”云翩燃后知后觉,想了会儿,“现在是不是要回去了?”
“对!现在是要回去了。”寻柏抬手就朝他额头弹了下,“你能不能专心点?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捷径被放了很多陷阱,你不跟着我后头避开,到时候踩到陷阱了等着谁救你?”
云翩燃脑子里还想着手机那事儿,被忽然没收手机有些不爽:“能有什么陷阱,要是真踩到陷阱你就不会穿这身衣服来了。你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所以才敢穿这种没有任何保护功能的冲锋衣来,而且你下面还穿个大短裤……”
寻柏低头瞥了瞥自己的裤子,“怎么?有意见?”
“把手机还我,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云翩燃语气冰冷的说。
寻柏当着他的面,不屑地哼了声接着把手机放在裤兜里,叉着腰:“你要是气不过,那你就过来抢吧。”
云翩燃听着来气了,用力掰断手中的粗树枝,但面对寻柏他依旧没办法真的朝他发火。
寻柏这个人很厉害,令云翩燃每次生气都在可控制范围里。
“你别和一个小孩似的,多幼稚啊。我那手机是要查东西的,快还给我!”
寻柏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接着继续朝前走,“那就问我吧,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所以,天才都这么傲气么?
云翩燃很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寻柏继续朝前行走,云翩燃无奈地跟上去,有意无意的注视着寻柏宽大的后背,和他握着木枝的手掌上微微突起的青筋。
头顶的阳光令他感到恍惚,求知欲像雨后春笋猛地冒出在他大脑中迅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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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翩燃小时候经常会看动画,小孩看的动画总是有些教育意义。有时他喜欢看的动画没了就会自己随便播一个不感兴趣的动画。
记得有一个动画片很幼稚,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很俗套,每次他喜欢看的动画没了就会选择看这种女孩子爱看的动画。
有一天关少雨也搬着小板凳过来串门,他总是听到关少雨多么羡慕公主可以遇到一个王子,能为了救公主,王子要遇到多少困难啊……
那时的他对这种公主就王子的爱没什么实感,他是个男孩,他喜欢拯救世界,打败怪兽,他想当个英雄。每次看完喜欢的动画后,他的梦里都是那些勇敢善良的英雄们。
可是……长大后,云翩燃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才知道世界不只有英雄,也有很多怪兽和看不惯英雄和怪兽的坏人们。
真正有大爱的英雄太少了,少得令人对这个社会感到绝望。
“我问你个问题。”
云翩燃问这话时,他们已经走出来了,寻柏也说到做到把手机还给他。
“你问吧。”寻柏一直在耍木棍,云翩燃看着他耍木棍耍出了花来。
云翩燃打开手机,手机有信号了,他搜索出了想要的那个问题,得到了一个合理的回答:“男孩必须喜欢蓝色,女孩也必须喜欢粉色吗?公主只能和王子相爱吗?”
云翩燃偶尔也会看西游记,齐天大圣就喜欢和寻柏这样耍着自己的金箍棒,肆意张扬着。
“我也喜欢粉色啊,我的床上还有奶奶在六岁时送我的粉色小马呢。公主也可以成为女王,为什么一定要靠王子来拯救,而且,王子也不一定要承担责任去拯救谁,王子也可以等待另一个王子或者国王来帮助他。”
寻柏扭过头,中午的阳光慷慨的落在他身上,照出一层金黄色的光辉,这一幕像极了云翩燃看过的那些要出场的英雄们。
“你要是被这种规则困住自己,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很无望吗?”寻柏朝他笑,“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你也可以喜欢其他颜色,不必活在大众的眼里。”
云翩燃被鼓舞到,但他仍然无法一瞬间就接受这个道理,并且很快改变。
可是寻柏是可以做到这种事的人,云翩燃低头垂眼,下一幕暗淡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抹颜色。
那是寻柏的手机,壁纸是云翩燃画的画!
“你,你怎么会?”云翩燃将后半句询问憋了回去。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画师,他画的这幅画一直在驱动我前行。”
“这幅画的色彩和画面都很一般,甚至还飘飘忽忽的。”云翩燃忍不住对自己的作品挑剔起来。
这是他低谷期创作出来的画,整体色彩看似缤纷梦幻,但他画的这段时期是人生最痛苦的时期,如果不是为了鼓舞自己的粉丝,他甚至都不会拿起画笔去作画。
这幅‘赴愿’不是为了自己而画的,只是带着痛苦的自己奉献给粉丝的。
他不满意这副画,它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每一抹梦幻的色彩都是一个空荡的黑洞。
“但我就是很喜欢。这幅画是他给一位身患癌症的粉丝画的,作为粉丝我当然也知道那时的他也被抑郁症折磨着。但你不觉得这幅画给人一种向死而生的希望吗?”
寻柏几乎要把手机怼到云翩燃脸上了:“我就是因为这幅画才认识他的。他后来进入了大公司,画了许多商业性质的画,但依旧不忘初心,敢于用画反击一些不公事物。”
云翩燃扭过头,“没想到你还会喜欢这样的人,挺意外的。”
寻柏眼睛落在云翩燃手上,勾起嘴角,“那你现在对我有些了解了吧。云翩燃,我刚才说了,有什么好奇的尽管问我,我什么都知道。如果你对我这个人感到好奇,也可以尽管问我,我这个人很乐意在感兴趣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全貌。”
这天结束后,他们各自回屋,寻柏在那这天之后又变得忙碌起来。
云翩燃则一头扎进各种于人鱼有关的视频里,时常忙碌看到三更半夜才停下休息。
远在意大利的关少雨得知了云翩燃的困扰后,把他嘲笑了一顿,而后正色道:“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有探索欲了啊,看来寻柏那个人在渐渐改变你。当初支持你来这个小渔村是正确的。”
“我?我被改变了什么?”云翩燃没理解到关少雨话中的意思,他直击重点,“少雨姐,我们谈正事,所以我的要求你愿意接受不?”
关少雨拿起香槟,站在落地窗前品了起来,俯瞰着眼前的夜景,“我对象最近一直想换一双好看的球鞋呢,我当然允许他接些私活。不过我意外的是,这次你居然直接用金钱来交换自己想要的,这难道不是一种改变吗?”
电话那头的云翩燃再次支支吾吾起来,关少雨凝视着手中的香槟,轻笑起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你要不忘了你原本的样子。我半年后会回国来看看你,希望那时的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云翩燃,敢于面对不公,忠于本心。”
关少雨刻意将最后四个字咬重了点。
云翩燃结束完和关少雨的对话后,浑身无力的倒在床上,头顶的灯管晃着眼,他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
双眼陷入黑暗中,他又开始品了品关少雨的话,然后,又联想起几天前寻柏对他说的话。
寻柏说过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找他……
云翩燃想,对莫名涌起的情绪不了解,应该也可以问他吧。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枕头,拿手机发消息给他,过去五分钟,没有任何回音石沉大海。
这几天正逢捕鱼的最好时候,寻柏那个热心肠,应该在海上帮忙打渔或者修补渔网。
手机忽地‘叮’的响起,快速翻开手机,是一个陌生电话的信息。
只写了四个字:开门,是我。
云翩燃当机立断起身,跑到门口,他率先闻到一股酒味,再后是穿着一身紧身短裙的郑晓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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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翩燃不知所措,郑晓暖一身酒味的坐在他门边,沉默无言。
云翩燃蹲身,喊了喊,依旧没有反应,“你爸爸呢?郑叔去哪儿了?”
郑晓暖忽然睁眼,仰着头:“他打了我一巴掌,就因为我逃避考试了。”
云翩燃不想管这种事,眼下只想快点郑晓暖快点醒酒离开他的房间,他想到的只有找寻柏帮忙,但是寻柏看见郑晓暖衣衫不整的倒在他房间外,寻柏会怎么想?
会认为,云翩燃就是大众眼里的云翩燃吗?
他要如何在寻柏面前证明这种事情,要怎么开口提起这件事?
思来想去,云翩燃还是给寻柏打了电话过去,寻柏在电话那头笑了一阵,就突然把电话挂了。
云翩燃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了,他发了会儿呆,想到一招:“郑晓暖,我不喜欢喝酒的女孩。”
闻言,郑晓暖果真醒了,“我只喝了一点,你不要不喜欢我。”
“那你为什么会穿着这身衣服坐在我房间外?”云翩燃摆出一幅大哥哥的态度,“你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除了你父母,没有人会心疼你的。”
郑晓暖握拳,倔强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会心疼我?哪怕对我像对待一只流浪猫给予我一点心疼,也不行吗?”
“抱歉,我做不到。”
郑晓暖用力的点点头,“你当然做不到了。”她余光里跑来一个男人,不用猜就是知道是寻柏。
郑晓暖实在不懂,为什么每次都是寻柏,为什么每次都这个男人在搅乱她的生活!
她站起身,瞥了眼朝她过来的寻柏,她不以为然,含着眼泪的眼打量着云翩燃。
“哥哥,你喜欢男人。”郑晓暖不禁可怜起云翩燃起来,他和她才是真正的一类人,“同性恋是一种病呐!我和你都是有病的人,我和你才是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