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天才》渺十年

12、挑战精神。

　　第十二章

　　森林中的雾散了，看清了他的表情后，云翩燃忽地笑了下，寻柏被他这一笑给搅得大脑一团麻乱。
　　寻柏忽然朝后站，险些没站稳，吓了个趔趄，云翩燃眼疾手快把他抓住拽了回来。

　　“你刚才都在说什么胡话呢？”寻柏不自然地挠后脑勺。

　　云翩燃扭过头，揉了下鼻子，声音轻轻：“你就当作是我脑子搭错筋了吧。”他瞥了寻柏几眼，寻柏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于是云翩燃就开始在悄悄的多看他，寻柏落在视线里一次，云翩燃似乎就能多闻见一次那股清冽的余香。

　　寻柏继续往前带路。
　　这时天色逐渐变暗了，黄昏被茂密的森林掩映，他们错过了黄昏。随着赶路的时间越来越长，夜色也一刻不歇的变得漆黑。

　　云翩燃渐渐要看不清寻柏的身影了，只有一个幽蓝朦胧的背影在往前行走，他想把寻柏喊住，因为自己已经没多少力气再走了，急需休息一阵。
　　对方像有读心术似的，云翩燃看见寻柏停了下来，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听见“咔嚓”的声音后，面前就亮起光茫。

　　“接着，这是荧光棒。”寻柏说，“这座森林的植物和动物，都在国家的保护范围里。所以只能带这种低亮度的照明工具，反正我们互相能看见就行了。”

　　“你的口袋还挺能塞的。”
　　云翩以为寻柏浑身上下就带了那么点吃的，没想到他像个多啦 a 梦似的，突如其来就给个出乎意料的东西。

　　寻柏没接话，继续赶路。
　　云翩燃觉得他这是生气了的反应，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对他那么冲的……太不成熟了。

　　“寻柏……”云翩燃不再跟在后面，他小跑几步与寻柏并肩而行，“那个……我，我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道个歉。”

　　“哦。”
　　寻柏惜字如金的发出一个字，语调无比冷漠，令云翩燃打了个冷颤。

　　“冒险还挺有意思的，我，我还挺好奇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像个纪录片里的贝尔一样。”
　　“贝尔？那是什么？”寻柏对他忽然冒出的名字感到好奇。

　　云翩燃说：“就是一个人名……一个很强壮很厉害的外国人，他有很多纪录片，内容都类似极限求生，或者荒野求生那种的。”

　　“哼。”
　　寻柏冷哼了下。

　　为什么哼了下？
　　对他不满意吗？还是觉得这种道歉方式很敷衍？云翩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又变得安静了。
　　寻柏举着荧光棒，站在一棵树上远远眺望着什么，直到像确认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从树上跳下来的动作都显得轻盈放松。

　　云翩燃赶紧抓住这机会，打算再说点什么，“所以你很喜欢那个男人？贝尔是吧？”寻柏冷不丁地朝他发问。

　　云翩燃很慎重的思考几秒：“更多的是敬佩，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有贝尔的勇气。光是吃一些动物的眼睛很多人都是做不到的。”

　　“哦，眼睛而已，我小时候也吃过啊。”寻柏说话时将荧光棒不动声色地远离自己脸庞，这样云翩燃就看不见他的表情，“反正还挺好吃的呗，口感像奶茶里的爆珠一样，还挺有嚼劲的。”

　　寻柏感到心虚，朝云翩燃看了看，后者的表情很是震惊。

　　“为什么要吃眼球啊，是你们这儿的某种习俗吗？”云翩燃表情有些扭曲，“贝尔是为了求生吃的，你是图什么……”

　　寻柏淡淡来一句：“我也是一个很有挑战精神的男人。”

　　云翩燃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大声了，在稀落的鸟声里灌进来好几声明亮的笑，这座沉睡的森林一下就增添了不少的生命力。
　　寻柏眉眼弯弯，注视他笑的合不拢嘴，心里也有股暖流冲泻而下。这时，在二人的余光里，远处忽地亮起刺眼的白光，循光看去，那是一座林中的小木屋。

　　“你早就知道森林里住着人了？”云翩燃收起笑意，他口干舌燥已经很久了，直到看见那木屋才终于搞懂寻柏说的‘干净水源’是指什么。
　　原来是找人讨水喝啊。

　　“我还寻思那老大爷睡太死呢，没想到你几个笑声就给人叫醒了。”寻柏不打算往前走，又开始逗人，“你可得注意啊，这大爷是猎人手里拿着可是猎枪哦。你可注意点，别让自己死这儿了。”

　　云翩燃才不相信这话：“你别想开玩笑了，那大爷手里拿着一盏灯，哪里有枪啊。”他无语的朝寻柏甩去一记眼刀。
　　二人朝那位老大爷走出去，刚一见面，大爷就掏出背后的一把木棍，高高举起，作势要朝寻柏挥去。

　　“别别别，不许打他！”云翩燃当机立断正义感爆发，拦在寻柏面前，面露严肃，“大爷，我们跟您无冤无仇，您怎么能一过来就要打人呢！”

　　闻言，老大爷愤愤指着寻柏：“你小子说好中午过来，硬是在森林里带着这小伙乱窜！你当是在和姑娘约会呢，拖拖拉拉到晚上才出现，害得我提心吊胆了一整天！”

　　又是一个熟人。
　　云翩燃淡淡的走到一边，难怪敢什么防身工具也不带就徒手过来冒险，这算哪门子冒险，逛后花园还差不多。

　　-

　　被请进小木屋后，云翩燃一连喝了三大杯水嗓子终于不干燥了，他喝完水才彻底恢复体力，开始打量这间小木屋。
　　寻柏在帮大爷打帮手，他站的地方是整间屋子最破旧的部分，脚底的木板甚至都旧的起潮裂开了。

　　而其他地方是焕然一新的干净，应该是拿专门的木油刷了一遍，在墙上的小烛光照耀下显得干净温馨。
　　这间房子令云翩燃觉得自己置身于格林童话中，每个角落都有鲜花和一些相框，上面的照片里记录着大爷的生活。

　　“参观完了是吧，吃饭吧。”寻柏把饭菜端过来了，云翩燃给他挪出一把椅子再用目光去寻找那位大爷。

　　厨房边上放着一把椅子，老大爷就坐在上面抽着烟，“孩子吃吧。”慈祥地朝云翩燃劝说。

　　终于吃完饭了，这次云翩燃主动去收拾碗筷去清洁，他想，寻柏多少也该朝他解释解释了。没曾想，寻柏不光不解释，还和大爷翻起报纸其乐融融地聊起天来。

　　手里的活儿做完，云翩燃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打断他们，寻柏像是背后长眼了，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然后继续和大爷聊天。

　　“所以您年轻当打渔那会儿真的亲眼见过人鱼？”
　　“那可不，那时候打不着鱼，我爸我爷都劝我回去了，我年轻不信邪啊，偏要趁大人不注意开船到远一点的海域去。结果还真给我碰上了。”

　　云翩燃这才搞明白他们不是在单纯的聊天，是寻柏抱有目的地在打开话闸。
　　他赶紧把椅子往前挪了挪，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老大爷抽一口烟，吐出烟雾回想，又指着报纸上的照片，“那会儿也没见着全身，我刚见着时，人鱼上半身刚潜到水里，只剩一条长长的尾巴还没来得及钻进水里。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条尾巴是什么颜色的，即使我已经七老八十了。”

　　云翩燃很认真的凝视老大爷，听的十分着迷，身子都不由得朝老大爷倾去。

　　寻柏问：“那到底啥颜色的啊？”
　　老大爷突然起身回到屋子里，两人不约而同的疑惑起来，都朝对方看去，短短对视了片刻。

　　“这是我上周捡到的羽毛，那个人鱼的尾巴就是这个颜色的！发着光茫的银白色。”老大爷激动的朝他们展示这片羽毛。
　　在光线的照射下，不断转动角度，羽毛果真变得璀璨生辉起来，像一颗闪着光的银色钻石，美丽的像不存在这个世界。云翩燃目不转睛的盯着羽毛，这片美丽的银白色羽毛在无形中更加坚定了人鱼的存在。

　　世界上能有这么美丽的羽毛，为什么不能有神秘的人鱼呢。

　　“大爷，我相信您说的都是真的！”云翩燃猛的站起开，再次把寻柏给吓到，“我们的地球这么大，人类对海洋的探索不到百分之五，我们不能因为这种生物超出了常识就否定他的存在。”

　　接下来的后半晚，寻柏一直在引导大爷回忆起当年来从城里开的那四个人。

　　“还能是什么仪式，就是很单纯的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交换条件，吸引人鱼出来的仪式。”
　　“您是说，有人把自己的某个部位给割了下来？”寻柏下意识地质疑起来，“那不可能，如果真的有，奶奶多少一定会和家里人提的，我一定有印象记得的。她年轻时就是一直是村里唯一的医生。”

　　云翩燃思考着：“那万一，他们自己就有人带着药物包扎呢，或者在了解这个仪式后做足了准备。不然该怎么解释四个人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出镜呢？”

　　老大爷听完云翩燃的推测，想起来什么，“我记得那时我在船上受伤了。胳膊被桨上的木刺划出了一道口子，没多久然后我就见到了人鱼。”

　　-

　　“所以，这么推测起来的话，人鱼这种生物很可能是嗜血的，和鲨鱼一样对鲜血的很敏感。您刚才说在船上受了伤，鲨鱼再厉害也只能在闻到海里的血，而人鱼却能比鲨鱼更敏锐的闻到海面的血！”
　　寻柏说着说着都给自己逗乐了。

　　“喂，云翩燃，你该怎么办呢？”
　　寻柏扭头，云翩燃已经沉思着什么，没有回应他。

　　云翩燃拿起报纸，“我觉得还要再慎重的调查一番，但不排除一个可能。寻柏，如果你那个摄影作品真的没有后期效果的话，那么可以证明，你见证了一场海底动物大迁徙。”

　　“哦，你是想说，光线之所以没有穿透海面是因为在海下有一个人鱼军队潜伏着，他们把光给挡住了？”寻柏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

　　老大爷反而很赞同云翩燃的话，“也许真有这个可能呢。小柏的命是很好的水命，生来就和海洋有深厚的缘分，所以目睹这场奇观也不至于奇怪。”

　　“您啊……年轻人早就不信这种玄学了。您赶紧睡吧，我和他再聊聊。”
　　他似乎很想把老大爷支开，好说歹说把人劝去睡着后，寻柏又回到桌前，二话不说的夺走云翩燃手里的报纸。

　　“我觉得这个结论应该可以给你一个很满意的答案了吧。”寻柏收起报纸。
　　“不，还不够，还需要再认真的调查一番！”

　　寻柏拍桌子，情绪波动：“你是不是疯了？也和那四个人一样入魔了？就你一个普通人，还真想把那人鱼抓出来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顶尖科学家吗，以为自己背后有顶尖的团队吗。别想了，你背后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有你！”云翩燃认真的抬眼，“我承认我现在改变了来时的初衷，但我不愿就这样带着遗憾离开这里。我要有始有终，明明已经快拨云见日了，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寻柏默默承受着他炙热认真的注视，偏过头，声音也柔和了下来。
　　“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没有遗憾。即使我说了人鱼有可能嗜血，你也要抓出来吗？”

　　“我不想抓出来，也不想这件事被大众知晓。只要能证明人鱼是真实存在的，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如果有遗憾，那就等它来了再坦然的面对吧。”云翩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