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黎昔枝

6、第六章

　　江珩没直接说，只是说：“嗯。”
　　“阿行？在吗？”
　　江珩：“……在。”
　　“在干嘛？你那边怎么吵吵闹闹的？和你那帮兄弟出去玩了？”
　　江珩：“嗯。”
　　其实他现在也没心理准备，难以开口。
　　“……你最好别给我碰那些东西，不然后果自负。”
　　林语有些好奇对方是谁了，不过她没直接问，只是碰碰江珩，催他：“快点快点。”
　　江珩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反倒是电话那边听见了。
　　“诶，阿行，你那边有女生？”
　　“嗯。”
　　江珩下定决心，慢吞吞开口：“对了，我……喝醉了。”
　　“……”
　　对面沉寂片刻。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江珩摸摸鼻子：“你没听错。”
　　“嘟——”
　　对方挂掉了。
　　真，干脆利落。
　　林语想。
　　林语问：“她是谁啊？”
　　江珩沉默了一瞬，说：“我干妈。”
　　“……”
　　江珩拿起手机给“拥花”发消息，却未想，只收到一个红色感叹号。
　　江珩：“……”
　　林语没忍住嘲笑了他一会。
　　陈羡惜：“还玩吗？”
　　林语：“来吧，最后一轮。”
　　第三轮。
　　这次用的是江珩手机。
　　江珩闹了两分钟。
　　他递给陈羡惜，问：“最喜欢什么花。”
　　陈羡惜：“玫瑰。”说完，她迅速递给陈诺，问：“最开心的事？”
　　陈诺：“不知道，随便说一件可以吗？”
　　陈羡惜：“当然可以。”
　　“考了前三十。”
　　陈诺把手机递给林语，问：“几点回家？”
　　“？”林语顿了一下，明白陈诺是要和她什么时候回家她也就什么时候回家，现在来问她的打算，她答道：“六点半。”
　　陈诺：“好的。”
　　林语把手机给卢仲，问：“最伤心的事是？”
　　卢仲：“……”
　　卢仲：“在想找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不告而别了。”
　　卢仲把手机递给江珩，问：“我的年级排名是？”
　　江珩：“？”
　　“……”
　　江珩停顿了一下，没回答出来。
　　卢仲成绩差，大多在三百名左右，他没打算看，况且那个时候挤，跟林语搭话，就被林语拉出去了。
　　就这么拖着，江珩最后就输了。
　　江珩沉默地看着闹钟响起。
　　“滴滴滴——”
　　林语再次拿起转盘。
　　江珩沉默点下。
　　转啊转，在“喊三遍‘我卖艺不卖身啊’”
　　江珩：“……”
　　“来来来。”陈羡惜拍手说。
　　江珩：“……我卖艺不卖身。”
　　林语笑：“好啦，一次。”
　　“我卖艺不卖身。”江珩一口气全部说完，“我卖艺不卖身。”
　　林语笑：“行了，不玩了不玩了。”
　　陈羡惜点点头，表示赞同。
　　五人等上完肉和菜，就开始又上一句没下一句的聊天吃饭。
　　——
　　不知名小铺子。
　　林语在货架上选了几包面包和薯片，又在地上拿了几瓶水，结了帐，把东西装进红色塑料袋里。
　　陈羡惜在门外等，问：“你等会有要许愿吗？”
　　林语提着塑料袋出去，说：“这倒没有，就当锻炼锻炼？而且，我还没爬过山呢。”
　　陈羡惜：“那走？”
　　林语拉起她的手，说：“走走走，顺便去找诺诺。”
　　“你现在和陈诺关系挺好啊？还‘诺诺’，不肉麻啊？”
　　“那我不叫你羡惜？叫你，小惜？”
　　陈羡惜：“算了算了，就原来的称呼比较好，快走。”
　　“嗯嗯嗯。”
　　——
　　芸生山山脚。
　　林语走了好一会，她拿起塑料袋里的一瓶汽水，拧完瓶盖喝了一口。
　　陈羡惜离她很远，有十几个台阶，而陈诺则在林语后面几个台阶。
　　林语回头看了一眼陈诺，伸手把新一瓶汽水递给她，陈诺道了一声谢。
　　林语挥头还瞧见了身旁的江珩，还没想他是什么时候在自己旁边的，拿出塑料袋里的水给了江珩。
　　江珩接过，顺便问：“要我帮你拿塑料袋吗？”
　　林语拿的塑料袋里还有好几瓶水，和吃食，是打算谁需要就给谁的，还蛮沉的。
　　林语没客气，递给江珩，“谢谢啦。”
　　“……不用谢。”江珩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陈诺已经走到她身边，林语问：“我先去追一下羡惜，你累就慢点。”
　　林语顺手从江珩拿着的塑料袋子里拿出一袋薯片，说：“饿了吃。”
　　陈诺点点头。
　　林语一个劲，一步跨三阶台阶，甚至有点要跑的意思。
　　她速度加快了一点，大喊了句：“陈，羡，惜！等我一下！”
　　陈羡惜回头：“……”
　　“你追得上再说！”
　　林语继续加快，跑的累了，刚想再喝一口汽水，拧开瓶盖，无意瞥见江珩还在旁边。
　　“？？？”
　　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我刚刚不是走快了吗？他怎么还在我旁边？
　　林语好奇地想。
　　她怎么不走了？
　　江珩这么想。
　　江珩问：“是累了吗？”
　　林语：“啊……是。”
　　“要……帮忙吗？”
　　林语：“你要怎么帮？”
　　“我，扶着你走？”江珩试探着问。
　　林语：“……我没累到不能走的地步，多谢好意，你追的上我吗？”
　　江珩颔首。
　　林语继续跨三阶台阶，甚至还加快速度，比刚刚还快。
　　她却时不时往回望，看看江珩。
　　江珩却和她并肩，但他好像可以更快，就是故意和林语一个速度。
　　林语停江珩就停。
　　惹得后面的陈诺都好奇歪歪头，自言自语：“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卢仲：“打情骂俏。”
　　陈诺：“……”
　　陈诺：“不可能！语语就没跟我们讲过她喜欢江珩，怎么可能‘打情骂俏’？”
　　说着，她加快步伐，决定甩掉卢仲，却发现她根本甩不掉他。
　　陈诺：“……”
　　卢仲却还冲她笑。
　　——
　　等爬到山顶，已经快四点。
　　林语的手搭在陈羡惜肩上，喘了一口气，说：“你怎么那么快，我连追都追不上。”
　　“……你压根就没在用心追，我回头的时候，你就和江珩一直走走停停，我真谢谢你。”
　　林语把手放下，手中的汽水不剩多少，她拧开瓶盖一饮而尽，“他故意和我一个速度，我就想看看他什么意思。”
　　“想和陪陪你呗，反正没什么坏心思。”
　　林语回头看即将抵达的陈诺，冲陈诺摆摆手，陈诺看见，也回她。
　　没一会，陈诺和卢仲也就到了。
　　林语拍拍陈诺，问：“已经到了，诺诺要不要去请愿？”
　　陈诺点点头。
　　林语从陈诺手里拿了几片剩余的薯片吃，吃完拍拍手，说：“走吧。”
　　殿宇前。
　　因为不是庙会，这里几乎只有他们几个，有几人拿了香去敬。
　　林语和江珩也拿了香去敬，后面就陪着陈羡惜，陈诺和江珩几人进了佛殿。
　　林语想了想，既然来了还是要磕个头请个愿的，就上前双膝跪在蒲团上，恰巧江珩也刚好跪了下去。
　　两人对看一眼，没说什么。
　　林语不知道这样有没有什么讲究，学着电视剧一样，双手合十，手心呈空心，大拇指指向手心。
　　她心里空白一片，还是想出来一个心愿：“愿佛祖保佑我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健健康康，喜乐无忧。”
　　林语重重磕了一个头。
　　拜完，她站了起来，瞥了眼江珩，他刚嗑完睁开眼，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他也站了起来。
　　两人相视几秒，对着笑了。
　　后面就是几人拜佛了，林语等了一会，等到拜完已经四点半了。
　　林语走的时候还结缘手串，那个手串看着很漂亮，晶莹剔透的。
　　林语瞥了眼江珩，从他手中的塑料袋里拿了包薯片吃，和他慢悠悠走下山。
　　走下山已经是五点多，林语拉着陈羡惜和陈诺跟大家摆摆手再见。
　　林语招呼了陈羡惜和陈诺来自家吃晚饭。
　　陈诺：“我去问问我妈妈。”
　　“行，你去吧，我等等你。”林语拍拍陈羡惜，“你先去我家等着，你认识路，诺诺不认识路我带她。”
　　陈诺点点头，走了。
　　陈羡惜：“行，我先去你家喝茶行了吧？和你舅舅来个四目相对！”
　　林语笑：“哪有那么夸张，我舅舅最近在追人啦没那么早回。你到时人脸识别直接进。”
　　“哦～好，我去你家吃你零食。”
　　林语无所谓：“你吃呗，我后面再买。”
　　陈羡惜点点头，也走了。
　　林语坐在旁边的黑色长椅上，看着天色渐晚，天边的晚霞。
　　“林语！”
　　一道声音想起，林语听出来是谁，不可思议回头。
　　江珩跑过来，喘了口气，走向她，把红色塑料袋递给林语。
　　“对不起，忘记还你了。”
　　林语怔了怔，接过，说：“都这么晚了还给我拿过来？里面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你拿了我也不会介意的。”
　　江珩：“不行，我不能擅自拿你的东西。”
　　“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江珩出奇多问。
　　林语：“啊……在等诺诺，等她和我一起去家里吃饭。”
　　江珩：“不饿吗？”
　　“饿了。”林语说，“但没多带钱。”
　　林语打开塑料袋，里面只有水，没有吃的。
　　江珩从大衣里掏出几颗糖。
　　“？”林语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少年点点头，将手心摊开，上面放着三四颗糖。
　　林语拿起两颗，道了声谢。
　　“你怎么有那么多糖？”林语剥开糖纸，把糖扔进嘴里，闲着问了一句。
　　江珩：“给你的。”
　　林语愣住，回过神，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林语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好回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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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林语才知道，原来江珩身上那么多的糖，只是因为，她的一次低血糖晕倒，专门为她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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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语！我来晚了，抱歉抱歉。”陈诺小碎步奔跑过来，停下来时喘着气，她抬起头，却看见林语和江珩坐在一起，“？江珩？”
　　江珩站起身，看向林语，说：“我走了，再见。”
　　林语向他道了别，又看向陈诺，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拉起她的手，说：“没关系，走吧。”
　　陈诺愣了愣，点点头，跟着林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