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随随心所

9、第 9 章

　　第一个人头飞起来的时候，江少寒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他们已离开洛城多日，马车在刚进入这座叫麦齐齐蛋的山不久，就遭遇一帮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也没有说话，挥过刀来就砍。大抵是遭遇了山上的强人了，打的自然是谋财害命的主意。
　　随从的侍卫都是大内的高手，紧紧把允瑞和高季辅围在中间，但这群强人却也是个个来头不小，和大内高手比拼起来竟是毫不逊色。

　　允瑞一把拉着江少寒到自己身后，一边挡着外来的攻击。虽有大内侍卫顾着保护他们的大皇子和吏部尚书，但来人却显然是早有准备，来势汹汹。
　　这么一来，整个车队就分成了两个中心，一个是以允瑞和少寒为中心的侍卫团，另一个则是白子安和高季辅的二人组。

　　江少寒知道允瑞完全可以不理自己，却还是来伸出了援手，心下感激。然虽说允瑞有心要护江少寒，但允瑞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有时候攻势来得猛了，他就把江少寒甩到一边，由得江少寒再一边左躲右闪，身上挨了好几下刀子，才又过来把他给捞回去。

　　其实允瑞只能堪堪躲过黑衣人的攻击，他的武功本就只属花拳绣腿，骨子里他只是个白面书生，平日里在皇宫里学的功夫好是好看，在这里却只够他勉强保命。倒是高季辅虽然身材圆润，在躲闪的时候却出奇得灵活。高季辅心中暗叫倒霉，平日里也没少做善事，怎么就今个儿让他遇上强人了呢？京中虽说有个归言礼他看着不爽，但毕竟京师重地，不会有这样多强人要谋财害命呀！

　　此时忽然一个身材高大无比的黑衣人纵身跃到江少寒面前，喝声喊停。围攻江少寒的黑衣人齐齐停手。为首的黑衣人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江公子，教主有请。”
　　江少寒忽然全身僵硬。
　　黑衣人朗声重复：“教主有令，定要请江公子回去一趟。”
　　允瑞看江少寒表情，不管他们有何纠葛，他必定不是愿意要跟他们走——杀气骤现，允瑞剑光一闪，向黑衣人攻来。
　　黑衣人眸中精光一闪，“既然如此，就由不得在下得罪了。”他一个挥手，七八个黑衣人一跃而上。
　　——这些人虽然危险，但抓不到江少寒回去，教主同样不会轻饶！横竖都是艰险，不如奋力一搏！

　　眼见七八个高手一跃而上，允瑞深知现在的自己不能力敌。本来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话，有大内侍卫保护，要全身而退绝非难事。他一侧目，一边的江少寒正堪堪避过一个剑劈，在地上打滚，小命危在旦夕。这个呆子！！他一咬牙，一个闪身，一把抓起江少寒，纵身一跃跃到马匹上。只见剑光一闪，允瑞一剑砍断马匹与马车连着的绳索，再一剑狠狠刺上马屁股，马极痛地惨叫一声，发狠地狂奔起来。
　　黑衣人眸光一沉，一挥手，“追！”

　　江少寒想转过头去，无奈只看得见允瑞的胸膛。允瑞拥着他骑在马上，枣红马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马身颠簸得厉害，江少寒好几次差点被颠下去，却被允瑞紧紧箍着，次次都有惊无险。
　　耳边呼呼生风，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黑人人众。

　　前方忽然横空出现一个悬崖，马受了惊吓，硬生生在悬崖边人立而止，仰天长啸，转头狂奔。
　　正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可恶！允瑞心里暗骂一声，抱着江少寒，纵身跃下断坡。在山坡上一路翻滚，好不容易到达地面，已是一身的伤。允瑞也不敢久留，将江少寒麻包袋一样再次扛在肩上，足尖轻点，在林间纵跃奔腾而去。

　　允瑞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就将江少寒抛了进去。江少寒刚刚本就是一路奔波，这下又这么被他一摔，觉得肠子都要呕出来了。
　　他转眼去看允瑞，却见他横倒在地。他心下一惊，扑过去看，只见允瑞白玉般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紧紧闭起，呼吸急促。原来允瑞身上竟受了重伤，鲜血直流。刚才是一路勉力支撑，现在却是撑不住了。

　　江少寒平时虽习惯磨磨蹭蹭，但关键时刻还是眼疾手快。他咬咬牙，就把允瑞的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允瑞穿着衣服的时候就感觉整个人很白，现在脱了衣服，赤裸的上身裸露出来，更是雪白得晃眼，有种不似凡人的美。江少寒却顾不得欣赏，连忙从袖子中掏出平日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幸好他的药瓶都放在他贴身的一个小兜里，刚刚这么夺命狂奔竟然也没掉。

　　他帮允瑞清洗了一下肩上的伤口，想是极痛的，但允瑞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江少寒暗暗佩服，要是换了别人，只怕要哭爹喊娘了。他又帮允瑞上好药，可惜没有干净的布条可以帮他缠住伤口。他一侧眼，看见地上被他脱下的允瑞的里衣。心想这下正好，就把那白衣拿了来，撕成了布条，往他身上裹去。

　　裹伤口的动作非常暧昧，每次把布条缠到允瑞后背再绕回来时，都要和允瑞赤裸的胸膛来个亲密接触。允瑞又顶着张绝顶秀美的脸，这样一张脸在他面前放大，江少寒本就是个顶顶喜欢美男子的人，这么个刺激一来，真觉得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他担心允瑞，他的赵郎。现在暂时来看，他们是暂时脱离危险了，黑衣人短时间内找不到这里来。但允瑞呢，允瑞平日是个斯文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小时候起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脚虾。跟他一起在江南的时候，允瑞常常都被别的小朋友欺负，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击之力，都是他去救他的。他的赵郎，舞文弄墨的确是一流的，但功夫也的确是九流的——可是刚刚，他却那样拼命地保护他。

　　一边想着，他一边帮允瑞包扎伤口。允瑞身子微微发颤，现在毕竟是寒冬天气，允瑞又受伤，又被江少寒剥了衣服包扎伤口，寒气入侵，身体就冰冷得很。现下这个状况，怕追兵追来，江少寒也不敢生火。
　　怎么办才好？
　　一咬牙，江少寒把自己的衣服脱了，揽着允瑞，赤条条将他拥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身子温暖他。
　　人体毕竟是最温暖的——
　　不要怪我，江少寒喃喃，我也是为了救你。不要以为我在占你便宜。
　　本来两人开始还有些距离，江少寒有些拘束，不敢太过分。但不知不觉间，不知在什么时候，两人就变得紧贴在一起。受伤中人下意识地寻求温暖之处。江少寒刚把允瑞拥进怀里，允瑞就往他怀里靠，还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距离在不知不觉间缩短，到后来，两人完全是粘在一块，没有一丝缝隙了。

　　允瑞身上极冰，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微弱，让江少寒有种他是抱着一个冰块的错觉。

　　不要死，江少寒在他耳边低语，隔了那么多年，我才重新见到你。他咬牙，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安全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