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岁月 十里年华》酒醒何处

21、第十七章

　　并不会因为一个吻就可以改变任何事，除了向五里不再有事没事挑少华的刺之外，一切跟刚见面时一样。
　　“把它吃了，我们就上路。”少华把手中的酱牛肉推到向五里的面前。
　　“小二，我要另外一盘。”向五里绕过少华，又要了一盘酱牛肉。
　　像索命的黑白无常在后面赶命，向五里一口气吞下桌上的牛肉，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眼角都呛出泪花来了。
　　少华的手拍在向五里的后背拍着，向五里缓过气，扔下一锭银子独自在前面走去。向五里在前面的马市里面买了两匹马，一匹牵在手里，一匹留在原地给少华。
　　陆路要比水路多了半个月的行程，少华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说破而已，少华牵着向五里留给他的马向前走去。
　　向五里站在马的旁边努力良久就是爬不上去，少华牵着马跟在向五里的后面，“你要不要帮忙？”
　　向五里像是没有听见抓着马鞍继续向上爬，少华托着向五里的臀部，向五里脸微微一红抓住马缰。
　　“谁要你帮我的，我自己可以上去。”向五里坐在马上大言不惭。
　　少华一挥手中的马鞭打在向五里骑的马的屁股上，马嘶叫一声，拔蹄狂奔，向五里向后仰着头，漫天的灰尘扑天盖地，“咳，你个挨千刀的，大爷我今天死在这里，我要找你索命！”
　　少华放开手中的马缰，让马去找它主人，少华腾空而起坐在向五里的身后，握住向五里的手，往常一样轻缓“说大话可是要遭报应的。”
　　向五里坐在少华身前相当于被少华环抱在怀里，向五里的脸红得比刚才更厉害，难得的安静下来。
　　偏离了大道，少华带着向五里走的是小道，逐渐人迹罕至，向五里的脾气就像天气一样不稳定，在少华若有若无的安抚下也渐渐平复下来。
　　少华翻身下马，搂住向五里的腰把他放下来。
　　红棕色的马待在一旁吃着草，向五里倚在马身上，想跟少华说一两句话碍着面子没有开口，装作去溪边洗手，却在暗中观察少华的一举一动。
　　“你的手伤了，浸了冷水不疼么？”
　　少华好整以暇的看着向五里，向五里才发现自己在干什么事，布条被水浸湿，殷红的血丝浸了出来，向五里收回手疼得皱了眉，“疼。”
　　少华再次替向五里包扎伤口，向五里低着头“邵华，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傻？”
　　“的确很傻，休息够了，赶紧走吧！”
　　向五里像是终于认清这个事实，哭丧着脸，“我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说过我聪明过，我活着还有什么劲。”
　　“把国宝交给我，要生要死随便你。”少华坐上马，对向五里道，“上来。”
　　可是我没有国宝，嗨，只能生死由天了，向五里老实的坐上去。
　　南下多丘陵，茂密的树林里凶猛野兽出没自是不用说，还有毒物横行，向五里坐在马上就看见了一个骷髅上爬满了个大体肥的蝎子蜈蚣。
　　向五里肚中的酱牛肉也快从嘴里吐出来，少华带着向五里转过马头。
　　“来者何人！”一个穿得甚少的女子从树林里跃下，头上银饰叮当作响，丹凤眼恁地惑人，向五里不自觉的流下口水，眼中露出迷醉之色，在他眼前的女子变成了少华的模样。
　　他对他说“我也喜欢你。”
　　少华眼前的脸一会变作向五里插科打诨，嬉笑哭泣的样子，一会又变成另外一个性如莲花的人，他们不依不饶的问，你到底喜欢谁？少华抽出剑划破手指，兀然惊醒。
　　少华愣愣看着划破的手指，似有震惊掺杂在情绪里面，不过很快掩藏下去。
　　“哦弥陀佛。”一声佛号破空而来，几许空灵悠远。向五里神志霎时清明，待得看清前方何人，脸立马红的能滴出血来，真个是又羞又恼。
　　要是邵华真以为我对姑娘有什么心思误会可就闹大了，他还想抱得少华美人归呢！刚才事情发生的很是混沌，向五里却还是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的。
　　来者年纪不大，虽然是个和尚，向五里偏生觉得来的只是个没头发的翩翩贵公子。气质温润若玉，弯弯眉眼里盈满一泓春水，只瞧上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想要与此接近，只是不知是谁在这可亲的人脸上划了一道丑陋的疤痕，长度横跨面部，仍旧不能消减他风华分毫。
　　“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施主切勿妄伤他人性命。”
　　“臭和尚滚回你的无求寺去，这是我们秦华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小姑娘年纪轻轻脾气还不小。
　　“贫僧既然看见又怎能袖手旁观。。。”说罢，光头和尚微微弓着身子向小姑娘施礼，“贫僧无求求见秦华宫宫主，代为求情。”
　　小姑娘惊得嘴巴都和不拢，“臭和尚，你刚刚说什么，你求见宫主？你竟然为这两个人求见宫主？”向五里心想又不是什么了得的事值得这么惊讶吗。
　　小姑娘只顾为和尚的话惊讶，反而忘记了向五里和少华的存在，向五里向少华努了下嘴“少华，那个，我们要不走了？”
　　“慢着，谁说你们可以走的！”小姑娘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口哨，掩在林地之下的土行者破土而出，顺着女子哨音而来还有满地爬行的蛇虫，少华放下手中的剑。
　　小姑娘似是夸赞似是讽刺的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定有一番成就。”
　　风起而过，吹起小姑娘头上的银饰叮叮作响“和尚，你答应的话不可反悔，要不然现在我就杀了他们。”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带路吧。”
　　小姑娘手指射出两支梅花针射进向五里和少华的脖颈里，看着无求又要伸手阻止，不屑回道“放心我只是让他们昏迷而已，毕竟不相干的人知道怎么进秦华宫的还是越少越好，和尚你说是不是？”
　　无求沉吟一声并未回答。
　　少华和向五里被五花大绑架在竹杆上被抬上山，路上秦华宫汲水的仆人平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都未因好奇看他们一眼，看来是训练有素，秦华宫宫主训导有方了。
　　秦华宫建在九华山顶上，远远望去云雾缭绕，恰似折枝蟾宫。精巧的八角重檐上系上铃铛，和着风声发出声音。几百丈高的云路阶梯路旁都长满了青苔，小姑娘在带路过程之中曾背过身细细观察着无求脸上的表情，无求脸上无风无波看不出半点端倪，只得作罢。
　　站在宫门外，小姑娘挥手让土行者停下，一声长啸，厚重的朱漆宫门缓缓开启。宫里和宫外真是两个世界，就连地面也是用白汉玉砌成，华贵非凡。
　　丝竹靡音攀着若有若无的空气传来，而后便是无求眼中所看到的一幕，三千软红帐歌舞升平。在莺吟燕舞的环绕中，有一个曳地白发的男子斜倚在紫薇木的雕花椅上，潇洒自若，气度天成。发是白色，而他的眉却是黛色，天生笑面，狭长的丹凤眼的隐隐露出的波光春风含情，右眉眉角一瓣梅花花瓣栩栩若生，要是轻轻一碰会不会脱落下来虚化空无。
　　他身穿黑底金纹的宽袖窄袍长衫，白色的纱挂罩在外衫添得一分柔气，却不能抹煞他身上俯瞰天下的霸气，真是个矛盾的人。
　　“禀宫主，玲珑发现了擅自进入领地的人正欲杀之，可是有人求情，玲珑不敢逾矩，所以特意把他们带上来尊听宫主的处置。”玲珑小姑娘没有像外面的人下级对下级三礼叩拜，她是站着对秦华宫宫主说话的。
　　人奇怪，宫里的规矩也奇怪。
　　“玲珑，你先把他们押到地牢里，等我先看完这场歌舞，再来定夺。”慕容寻话虽是这么说，眼睛却没有离开无求，哪怕半分。
　　玲珑是个鬼灵精，这一点慕容寻早就知道。待做完自家宫主吩咐昨晚的事，玲珑趴在慕容寻卧榻上邀功，“宫主，我做的好不好？”
　　慕容寻摸了摸玲珑的头，没有说话，玲珑知道他是高兴的，要不然她家宫主的手指怎么会抖个不停。
　　玲珑不禁抬起头，正好看到慕容寻的嘴角溢出一丝没藏好的笑。即使没有笑开，也是极为动人的。她从未看见慕容寻笑得如此开心过，也罢，只要待她比自家大哥的人开心就可以了，玲珑无所谓的笑笑。
　　秦华宫宫主慕容寻号称武功第一的邪派高手，从来鄙视名门正派，没有做过大恶。除却一件也算不得作恶的事，八年前单挑江湖八大门派大获全胜的事。不过自此以后归隐山林，再没有踏出江湖一步。从此以后慕容寻的慕情剑誉满江湖，他成了一个高不可攀的神话，有名气的门派巴不得跟他们没有交集。
　　慕容寻杀的人都是一剑致命，自神话一说后，他的慕情剑剑法也就号称是天下最快的剑法，从建宫到慕容寻名满天下，第一剑的称号从来没有人打破过，秦华山下的皑皑白骨足可证明。
　　不过他名闻天下的不仅仅是慕情剑，还有他的使毒方法。江湖上除了乱云谷的牧归途，他敢称天下第三，天底下就没有人敢称第二。
　　对慕容寻而言称得上是奇耻大辱的还有另外一项名满天下的绝术媚术，不过世上的人都没见过，秦华宫的弟子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慕容寻挥退了柔情百媚的歌姬舞女，下了榻，四个婢女弓着身子举起慕容寻的衣摆，“我有点乏了，玲珑，刚才抓了的两个人还有无求，在我晚膳之后再把他们带上来。”
　　“是。”是巴不得现在就见面吧，玲珑吐舌头。
　　少华和向五里关在同一间牢房，在此玲珑便替他们解了梅花针的毒，牢房里阴冷潮湿，不多时向五里被冻醒了，“唔，我的脖子好痛。”
　　昏倒之前还是艳阳高照的树林怎么一会子就变成了冰冷的墙壁，“少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这是怎么进来的？”
　　“中了暗器。”少华简略回道。
　　“我们可能活着出不去了，向五里。”少华说的这句话重重打在向五里脑门上，如雷轰顶，他还没干什么，就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