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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

  •   叶城主亲启
      久不通函,万望勿怪。
      年余前本王自京返,便为一事而忧。本不该为此叨扰城主,然实是寝食不安,遂想起经年前得城主一诺,此事城主若愿以一臂之力助本王,本王之困顷刻可解。
      城主若有闲暇,可过府一叙,本王自当扫榻相迎。
      两日前,五羊城,南王府。
      “王爷,经年之谋划,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南王坐在圈椅内,正敛目静思。
      自从京城返回,他便称病谢客,如今已过了近两年。就连一向身体康健的南王世子,都因忧思过重拖垮了身体,久未露面于人前。即使新帝寿辰,父子俩都以病为由未曾上京拜见。京中诸人自是认为平南王府已彻底被斥于权利之外,却不想,南王暗中谋划之事,可堪惊世骇俗。
      夏日的南方自是极热,屋内盛着的冰却可抵御这一室暑气。良久,南王才缓缓道:“我谋划了十数年,前次返京后又心生妙计,自认已是万无一失。然大内高手众多,我们又如何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使这偷龙转凤之策。”
      “王爷不如直接…”跟随南王多年的宦官已是目露凶光,并指为刀,比了个杀的手势。
      “你让本王去哪找个能一击将这众多高手斩于剑下的人。”南王已是苦笑。
      “王爷莫不是忘了,前时叶孤城答应王爷的一事?”
      “自是未忘。”南王叹了口气,“但让我去与他说让他杀人?”
      许是回忆起多年前那道含着杀意的目光,南王已是冷汗直冒,“让叶孤城做杀手,本王怕不是嫌命太长。”
      “那……”那阉宦眼睛一转,突然想起大内总管王安的一句话,已是计上心来。“我曾听闻,当今天子自幼年起便随如今的大内第一高手潇湘剑客魏子云习剑,且被夸赞天赋绝佳,若入江湖,必为高手。只可惜,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此方才名声不显。”
      “你想说?”南王立时便闻弦歌而知雅意。
      “叶孤城既为不世出的剑道天才,若闻此言,自然当会想试一试这一把名剑的。”
      “但……”南王已然心动,“若只是试剑,该如何确保小皇帝必死。”
      “王爷却是着相了,叶孤城既当着皇帝的面拔剑,无论是试剑还是杀人,却都是欺君犯上的大罪。此番道理,叶孤城自然该懂。”想到此节,那人已是笑了,“但凡他不想身死大内,自是要斩尽杀绝。到时候别说大内高手,皇帝本人,便是随身侍奉的宫人,就连王安那个老东西,怕是都不能从他剑下逃过。”
      “如此,便再无人知晓此事。”南王已是抚掌而笑,“妙计,妙计也。”
      叶孤城入五羊城时,身后已跟上一个尾巴。叶三——现在该叫他叶澜了,正因错过他们城主的武当之行捶胸顿足,恰逢听闻叶孤城要赴南王之约,于是顶着他的冷眼硬是跟了上来。
      平南王的王府,自是威仪赫赫,守卫森严。叶孤城由侍女引着,穿过回廊,便至正厅。
      南王自是在主位等待已久,见叶孤城跨过门槛,便起身相迎,此等姿态,已算得上是优礼有加。
      两人落座奉茶毕,南王一挥手,左右随侍便行礼而退,偌大的厅堂,便只余两人相对而坐。
      “多年未见,城主风采更甚往昔。”南王自是先恭维一句,见叶孤城垂目不答,便只得话入正题。
      “本王自年余前自京城返回,每日都过得是提心吊胆,无法安睡,唯恐吾儿性命不保。”
      “如今思来想去,也只有城主能救吾儿一命。”
      “本不想为此小事叨扰城主,但为人父母者,自是为后人计,故此番邀城主一叙。”
      南王刻意顿住话语,通常情况下,与他议事的人自会接上后话。
      但此地只他与叶孤城二人,指望叶孤城接他的话,大概就跟指望平南王世子成为武林高手一般,是异想天开。
      叶孤城并未持剑,只抬眼冷冷看过来,南王便忍不住手心冒汗。
      高高在上,俯视众生,这已不是人该有的眼神。
      他的一切借口、一切伪装、一切谋划,仿佛都已被这双亮若寒星般的眼睛看穿。
      但他必须说下去,既已冒了偌大的风险把叶孤城拽入此局,此番谋划便只有成功一解。
      “城主多年前,曾应了本王一事。”
      他本还有诸多托词,诸多关于小皇帝剑法的传言,诸多妄图吸引叶孤城的借口。但此时,他已知道这些话都是无用之功,他只需、也只得说出其中最重要的那句话——
      “本王想请城主,去试一个人的剑。”
      他终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厅中一时静默。
      南王已汗湿重衣,他心中已转了千百个念头,但凡叶孤城问及那个人是谁,他都必须想个万全的法子应付过去。
      “你还不如直说,让我去帮你杀一个人。”叶孤城却只冷笑道。
      图穷而匕见,南王悚然而惊。他的谋划是否已全然被泄漏出去?京中的小皇帝是否已派兵而来?叶孤城到底是从何得知此事?
      一念之间,他已想了无数个人名。
      还未等他目露杀机,叶孤城已是站起身,他冷冷道,“你择好时间,往城中送信便是。”
      “已定在两月之后,便是九月十五。”南王忙收了思绪,跟着站起身,“城主不如在此处小住几日?日前我听金九龄说,陆小凤将往府中来查失窃一案,城主可欲一见?”
      叶孤城思索片刻,便一点头道,“也可。”
      待那一角白衣彻底从视线里消失,南王才重重坐回椅内。他端起早已冷透的茶水饮了一口,又在脑中将前番所言回想了一遍,心中发寒之余,也深感庆幸。
      竟连问都不问要杀的是谁,这叶孤城,到底是自忖剑术超凡目中无人,被此番谋划算计在内,还是心中早有反意,此举不过顺水推舟?
      又或者,他竟是真的不拜天地,不敬鬼神,不顾人皇。无论杀的是什么人,试的是什么剑,于他而言,都无任何区别。
      脱出六道之外,不在凡尘之中。想到那一双淡漠无情的眼睛,南王不由又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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