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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即使是如此寂静的晚上,一个本该所有人都已陷入安眠的时间,只要用心去找,总归能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店。
      陆小凤、花满楼还有西门吹雪走近这家唯一亮着灯的小店时,本不打算听见任何话。
      但世上所有的事都是如此,充斥着未知的巧合和难言的讽刺。
      他们还没走到店门前,便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小,他们的武功又足够好,好到他们想假装听不见都很难。
      花满楼嘴唇边的微笑已有些维持不住,陆小凤的脚步也已经顿住,像他这样的浪子,自然知道,通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悄无声息地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如果不想做什么,天王老子都说不动他,但如果他想做什么,同样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的。
      而他现在饿了,既然饿了,自然是要吃饭的。
      西门吹雪踏过门槛时,正正撞上孙秀青那句,“他可爱的地方,只要我能看出来…”她突然顿住了话,自然因为她看见了西门吹雪,而西门吹雪当然也看见了她。
      她的脸已经彻底红了,任是再潇洒的侠女,在与小姐妹讲起心上人时却被对方听了正着,都是会脸红的。
      西门吹雪却没有一点表情,仿佛根本没听到那句话一般,向着小店内空着的另一张桌子走过去。
      这气氛实在是过于微妙了,微妙到陆小凤这样的浪子,都忍不住想伸手摸他已经被刮掉的两条眉毛。
      最终,却是石秀雪当先站了起来,她总是最胆大的那个,况且,替别人诉衷情,仿佛总比替自己说,要多几分胆量。
      她当先往西门吹雪坐的那桌走去,孙秀青似乎意识到她师妹想做什么,慌忙起身想拦住她。但这店实在是太小了,桌子又隔得太近,于是,这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没从拉扯中恍过神来,便已经站在了西门吹雪的面前。
      “喂…你一定已经听到了,”石秀雪壮着胆子开口,一句话,如果一旦开了个头,后面的便仿佛能更简单的说出口,“我二师姐喜欢你。”
      西门吹雪正垂着眼在清洗他面前的碗筷,听到这话,他已是抬起头来,那双明亮的眼睛还闪着光,那是尚未全然消散的剑意。“我刚刚杀了独孤一鹤。”
      两个少女的脸色瞬间白了。
      如果说石秀雪的脸色是苍白的,那孙秀青的脸色,便是惨白。
      她显然已被这个天大的消息打击到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她必须说点什么,如果不能说点什么,她便必须做点什么。
      毕竟,这是杀师的仇恨,和杀父杀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孙秀青已拔出剑来。
      她知道自己在西门吹雪剑下走不过一招,但自古事难两全,喜欢上自己的杀师仇人,便仿佛只剩死在他剑下一条路可走了,如此才能成全了她心中的孝义。
      是的,即使隔着这血海深仇,孙秀青还是知晓,她对西门吹雪的喜欢,并没有因此变过分毫。
      峨眉剑法本就以轻灵见长,孙秀青使得还是双剑,她一出手,便如莺飞草长,花雨簌簌的春日,虽乱花迷人眼,但杀机已隐含其间。
      但西门吹雪却并未出手,他只是侧身一让,再伸手在孙秀青腕上一弹,其中一柄剑便落了地。
      这是西门吹雪第一次未对向他拔剑的人出手,这一点,在场的七个人心中都知晓。
      这是不是意味着,西门吹雪也不忍心杀死眼前这个刚刚还在说喜欢他的少女。
      孙秀青却不得不再出手。
      但她还未出手,便有一点乌光破窗而入,正正扎在她背上。
      孙秀青的剑突然便落了地,而她的人,也已向西门吹雪倒去。
      她的脸色已经变了,那是恐惧,也是释然,她突然微笑起来。
      这是否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不必忍受义与爱难两全的苦涩,不必陷在仇恨中煎熬,不必再强忍着心痛对心爱的人拔剑,也不必一定要逼着西门吹雪对她出剑,只用倒在她心目中的英雄的怀里,安静地陷入永恒的沉眠。
      雪亮的剑光照亮了人的眼睛,下一瞬,屋内已不见了西门吹雪的身影,连带倒在他怀里的孙秀青,也已不见踪影。
      若杀了独孤一鹤,必将扬名天下。
      此时的西门吹雪,已然彻底扬名天下。
      但他眼里却没有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名气与声望,他甚至没有想到,是时候该邀他注定的对手一战。
      他的眼里,全然只剩下他怀里的少女。
      孙秀青的脸色还是白的,但比起深中剧毒的惨白,那脸色实在已好了太多,显然,她已无性命之虞。
      也许,她已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之一——一个人中了顷刻间便能要了人性命的剧毒,而她身边竟然有一个医术高绝可解奇毒的大夫,这已是万里挑一的幸运,而更幸运得是,这个一向把人的命看得如草芥般轻贱的人,愿意耗费心神救她。
      而这件本来十分完满的事中唯一的缺憾,便是这个救了她,同时也是她所爱的人,是她的杀师仇人。
      杀亲之仇与救命之恩,若在天平的两端,便成了千古难解的谜题,倘若其间再加上一个爱字,则更为难断。
      在孙秀青醒来前,她暂且不需要去论断其中的是非曲直。在孙秀青醒来前,西门吹雪也暂且不需要去思考他出手救人的原因,他只用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紧抿着的薄唇,回忆着她若秋水般明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什么时候才会再睁开呢?
      西门吹雪并不知道,但总归他是极有耐心的,无论是在追杀人上,还是在等一个人清醒上。
      江湖沸沸扬扬,消息甚嚣尘上。
      月末,万梅山庄西门吹雪胜了峨眉掌门独孤一鹤的消息已传至南海。
      五月初,叶孤城乘船离开白云城,时隔五年再次踏足中原,往武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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