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南来无渡

9、锦庙·9

　　这不是一个副本boss该有的武力值。
　　傅妄的存在太不合理了。

　　参加这次副本前，陌尘曾了解过副本的存在方式。
　　【锦庙】这个副本的视频外面没有，他无从借鉴。

　　且副本系统一再对玩家进行打压，甚至是挑拨玩家之间的关系。
　　不说晚上的怪物，仅一个傅妄就能把他们全灭。

　　规则副本为了平衡规则会自行调整，那……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空旷，红木扶栏上雕有精致的花纹，花纹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且楼道昏暗，一旁的窗户也未打开。
　　整个楼道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布，黯淡无光。

　　踩在楼梯上，可见其上有些淡淡的鞋印和拖痕，看鞋印是玩家的。
　　再看鞋码……陌尘皱了皱眉。

　　这个副本很奇怪。
　　若是留心，会发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正如阁楼大厅红木桌上的食物是一日三次刷新，食物种类像是随机挑选……而玩家的房间也是每日刷新，除了已淘汰玩家的房间会维持积灰破败且不再刷新。
　　刷新时间大概是在子夜时分。

　　其他地点似乎也是每日一刷新。
　　先前啤酒肚老板被陆放绊倒在地，滚了两圈把地板上的红漆磨掉了些……
　　而今早再看，那处一切如初。

　　似乎每一天都是新的。

　　“……”
　　-
　　还记得男子凑近耳边所说的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温热气息喷薄在后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痒。
　　“来找我。”

　　“……”有病，
　　060说不能跟不正经的人玩，如果可以，他要带着060离傅妄远点。

　　傅妄的目光总会落在060身上，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而这次，更像是蓄谋已久。

　　“……”
　　狗人癫公。

　　-
　　三楼空旷，有一间大屋子，屋前空旷，看着像是摆宴用的场地。
　　也确实是，先前这处还有桌椅，同一楼大厅那样的，只不过偏小一点。

　　“……”

　　那些桌椅傅妄觉得碍眼，都扔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刚来就被傅妄带到三楼，亲眼看着他把一个花瓶丢出窗外。
　　还说：“看好了，就这样，一会儿……那几个都扔出去。”

　　“……”
　　看起来有点大病。

　　穿过前厅，来到阳台。
　　果然看见两个人。

　　傅妄和陆放。

　　陆放似乎很怕傅妄，前者恐惧后者的同时也隐隐有着些尊敬。
　　敬畏。

　　两人似乎也发现了他，陆放回头，眼神奇怪地看着他。
　　像是在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而傅妄依旧倚栏食烟，手肘搭在雕花栏杆上，肩膀微耸，墨衫下脊骨微微突出，他抬手拨开身前长发。

　　他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你们聊，我一会儿再来。”
　　话说出口时，陌尘已经转了身，膝盖微抬，可惜迟了。

　　“来都来了，站着。”
　　肩上一双骨感极佳的手，蓝紫青筋隐在白皙的皮肤下。
　　看起来只是轻轻一放，但在陌尘却是有千斤重，压得他一点也不能动弹。

　　肩胛骨处隐隐作痛，陌尘在心里啧了一声，遂放弃反抗。

　　“这才对……说到哪儿？你继续。”
　　后边这话是对陆放说的。

　　可这好整以暇的模样让陆放也搞不清楚现状了。
　　明明傅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现在还让他继续说，这是在干嘛？

　　“傅哥，这副本这么难，所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陆放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就是想抱大腿……至少，他想争取晚点被淘汰。

　　看傅妄又回栏杆靠着，缓缓吐出一口白烟，那目光望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想办法？”

　　又回到刚才的模样了。
　　敷衍了事。

　　陆放放弃了，劝说随性而至的傅妄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了一眼待在原地的陌尘，陆放不清楚他是来干什么的，但感觉这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索性问了一句：“你的编号？”

　　陌尘从思考中回了神，楞了一瞬。
　　他没来得及去了解玩家之间的交际方式。

　　刚想胡诌一个，就听到陆放说：“060往后到999的我都见过，060之前的我也知道不少。”
　　意思是别想糊弄他。

　　陌尘想往前胡诌一个，却不想傅妄这个装聋作哑的也掺和进去了。
　　“前六十也有我认识的。”

　　见其缓缓吐出一口白烟，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陌尘默默移开目光，看样子这家伙果然是玩家。
　　编号……是系统编号吧？

　　“060。”

　　陌尘选择实话实说。
　　却不知道哪个标点符号戳到了面前癫公的笑点。

　　看其笑得直不起腰来，陌尘暗叹晦气。
　　他觉得自己多少琢磨出这癫公的一点习惯，笑得越大声，情绪起伏越大。

　　笑声疏朗，却让人不寒而栗。
　　见其缓缓转过身，陌尘按下心里想跑的冲动。

　　“哦？060？”
　　尾音拖得很长，饶有趣味般。

　　一旁的陆放不敢吱声。
　　好家伙，这乖宝宝胆子也太大了吧？060可是……陆放的目光缓缓移到傅妄那边，还未触及便迅速移开。

　　傅妄忽地直起腰来，把垂下的墨发拢到脑后。
　　“我怎么不知道060换宿主了？”

　　陆放觉得不能任由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傅妄生气可是会殃及池鱼的。
　　这副本……艹！

　　“傅哥……傅哥冷静，你这不都老久没消息了吗？060换宿主……”

　　陆放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草草草草草草！
　　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他干笑两声，选择放过自己，同时放弃自己。
　　算了，副本也过不去，留个全尸主系统会给拼回来的吧？他还是挺有用的。

　　“……”

　　陌尘不清楚为什么两人的反应这么大。
　　事关060……难不成他们同060的前宿主有什么渊源？亦或是060之前撒积分也帮过他们？

　　陌尘更倾向于前者，若仅是被帮过，他们不会这样惊讶的……这种像是自己的领域被侵犯……

　　少年的脸色忽地很难看。
　　不会吧？060的前宿主和这狗人……陌尘更倾向于傅妄单方面暗恋060某个前宿主。

　　他看过060的宿主档案，难以否认的是，那些人确实是极为优秀的人。
　　虽然少了一部分，看其时间，许是太过久远，被清除了。

　　“你们认识060之前的宿主……哪个？”

　　傅妄再次笑出声。
　　陆放大气不敢出一口。
　　哪个？060不就一个宿主吗？还能有哪个？

　　“……”

　　-
　　“父亲！”
　　宋楠楠拿着包子上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陆放也在，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左右张望，没有看到060。

　　看这诡异的气氛，她选择问一句：“父亲，你们在聊什么？”

　　这个时候的傅妄看起来还是蛮正常的，或许是起了别的心思。

　　反正陆放不知道，只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
　　宋楠楠又来凑什么热闹？这称呼又是什么鬼啊？！

　　傅妄像是没事人一样看了眼地上的小矮子。
　　“跟你说了，傅……妄，记不住？”

　　宋楠楠眨巴眨巴眼睛。
　　“不行吗？”

　　傅妄冷呵一声，不见严厉，倒是丢出一句“随你。”

　　旁观的两人：“……”

　　红木雕花栏杆旁的墨衫男子身形颀长，就是有点瘦，而且还总抽烟。
　　宋楠楠觉得这个人还怪好的。

　　是因为规则吗？
　　不能无故对[孩子]和[母亲]释放善意，可……
　　他帮过自己。

　　宋楠楠余光悄悄打量四周，还是没见着060。
　　“父亲，[孩子]在哪儿？”

　　傅妄只轻轻吐出一口白烟，抬手将铜锅中的烟草灰磕在栏杆上，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小矮子。
　　“小姑娘家的别说这种话，喊它060就行，喏，那边挂着呢。”

　　陌尘朝那边看去：“……”
　　三人：“……”

　　像风干的腊肉，面黄肌瘦的[孩子]被挂在阳台下。
　　被一根长绳拴着。

　　“……”
　　这真的很傅妄。
　　狗人。

　　陌尘过去把[孩子]放了下来。
　　宋楠楠拿了包子喂他。
　　陆放的目光也时不时往那边看。

　　风将一声轻“啧”吹散。

　　傅妄轻轻含着烟嘴，烟管被夹在指间，出神地看着那一小堆人。

　　-
　　有什么好谈的呢？
　　似乎也没什么。

　　陆放说得口干舌燥也没得到一个准信儿，最后只好离开。

　　宋楠楠也没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倒是看见陌尘被“磋磨”……
　　她还是留在这里吧。

　　傅妄找陌尘没什么别的事，也就让陌尘给他清理一下房间。
　　说白了就是当苦力。

　　陌尘忍无可忍。
　　“你不会自己收拾？”

　　“[孩子]过来，去收拾一下。”
　　傅妄半躺在贵妃榻上，看到060后边屁颠屁颠跟着个小尾巴，他顺手把那小尾巴拎了过来。

　　“你别动。”

　　被拎了个准的宋楠楠跟傅妄目光对视，她眨了眨眼睛。
　　“父亲，我也可以。”早点收拾完早点下楼。

　　傅妄把人拎到榻上，自己起身。
　　“坐着别动。”

　　丢下这句后，男子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按住[孩子]的肩膀，陌尘看着在捣乱的傅妄，咬了咬牙。
　　那瓶瓶罐罐被扔了一地，什么茶叶，茶具的不该洒一地的洒一地，没碍着他的也碎一地。

　　他就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
　　东西随手乱扔，每次来三楼都像去狗家串门。
　　气得牙痒痒。

　　“你别折腾060，我、收、拾。”
　　这几个字像是从陌尘牙缝中挤出来的。

　　“唔？哦，[孩子]，回来。”
　　傅妄没在这柜子里找出个什么来，又去翻另一个柜子。

　　宋楠楠没动，她拉住了从面前走过的[孩子]，也不知道傅妄让不让[孩子]坐……
　　那？

　　傅妄翻了很久才摸出一罐蜜饯和露酒，刚把脑袋从柜子里挪出来就看到——
　　“小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