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戏》南来无渡

10、锦庙·10

　　“小矮子，让它从你腿上起开。”
　　就算是养宠物，这宠物也太蹬鼻子上脸了吧？

　　傅妄拿着蜜饯和露酒过来，顺带从杂乱的场地拎了把椅子。

　　看那小姑娘抱着060，瞳孔有一瞬间回缩。

　　傅妄没解释，把椅子放到贵妃榻前，然后把罐子都打开，放在椅子上。
　　做完这些，他拎着[孩子]扔远了。

　　“尝尝。”
　　傅妄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又坐回了贵妃榻。

　　“为什么？”
　　小姑娘看着前面的东西，咬着唇，努力睁着眼睛。

　　傅妄半晌没有说话，他单手撑着脑袋，倚在贵妃榻的扶手上，阖眸浅眠似地。
　　不去看宋楠楠抬手抹眼角，也不去看陌尘收拾房间。
　　“我玩游戏很认真的，过家家。”

　　宛若呓语般，宋楠楠悄悄看身旁的墨衫男子，很漂亮，却很瘦。

　　小口咬着蜜饯，很甜，甜进了心里。
　　那露酒也甜，清甜的甜，像是甘泉，流进干涸的心田。
　　是答应了吧？

　　陌尘叹了一口气，把在角落罚站似地[孩子]带了过来。
　　[孩子]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陌尘满意了，至少没人跟他抢060。

　　不过傅妄对060的态度太奇怪了……还有宋楠楠。

　　“……”

　　临近傍晚，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通往阳台的门大开，那点红落了一屋子。
　　如山花般烂漫，潋滟，落在墨衫男子身上，那地上及贵妃榻上的影子被拉得又斜又长。

　　这小姑娘窝在贵妃榻上睡着了，睡得香甜。
　　小小一只，连睡觉的时候都是蜷缩成一团，更显较小。
　　傅妄的影子挡住了照进来的霞光，像条被子，盖在那小姑娘身上。

　　这样的睡姿很熟悉。

　　眼看到了饭点，这狗窝也收拾地差不多了。
　　他刚想叫醒宋楠楠，就被傅妄抓住了手腕。

　　霞光映衬着男子的眉眼，那双桃花眼仿佛盛了一汪潭水，潋滟精致。
　　尤其是嘴角缓缓上扬时……

　　微微皱了眉，陌尘疑惑地看着他。

　　手腕被带动，随即被拉着到了阳台。
　　“别吵小矮子，让她睡会儿。”

　　这阳台很大，傅妄还专门拉他站在很远的地方。
　　“做什么……”

　　纤长的手指抵在唇上，陌尘微微后仰，却被困在傅妄与阳台栏杆所形成的逼仄空间中。
　　面前的男子倾身向他压下，声音也压得极低。
　　“孩子它娘，我们谈点孩子们不能听的……”

　　是凑在他耳边，陌尘用余光可以看见男子卷翘的睫毛。
　　可这话却恶趣味十足。

　　“有什么话非得这样说？”

　　脑袋后仰，陌尘试图拉远两人的距离，却不想被这狗人捏住了下巴。
　　身后抵在栏杆上，退无可退。

　　“060的宿主？060尚且拖欠我一点情分，不知可否由你这个现宿主偿还？”
　　傅妄语气玩味，垂眸看着身前的少年，抚其嘴角险些被咬。

　　少年眉头皱起。
　　“什么情分？”

　　横在腰间大手开始不安分，其手心温度传至后腰，紧接着缓缓向上。

　　傅妄偏了偏脑袋，一缕墨发垂落，落在陌尘颈间，微痒。

　　“身体上的？”
　　亲昵的话语落在耳侧，陌尘忍无可忍，甫一抬脚——

　　梅开二度般，手腕被扣住，膝弯一痛，少年向前倒去，膝盖跪在地板上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缚发的发带被拽开，陌尘伸手去抢，抢到了……手也被发带缠住了，而后与阳台栏杆捆在了一起。
　　他本可以挣开的，可傅妄似是早已料到了他的打算，一只胳膊从他腋下穿过扣在自己肩膀上，让这力道散了去。

　　跪坐在地双腿使不出一点力气，偏是有够恶劣，只一没注意，男子手指挤入指缝，那另一只手便以一种十指相交的状态被按在地板上。

　　“……”

　　感受到腋下男子上臂抬高，少年后背被迫挺直，被缚在栏杆上的手也被带着上移……傅妄这只手最终便从后脖颈绕到另一侧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胸膛被迫挺起，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仰着脖子，喘气都不舒畅。

　　而后颈间衣领被蹭开，大片温热滚烫落在肩膀上，唇齿啃啮皮肤，密密麻麻的痒，一阵战栗传至全身。
　　手腕处的疼，胳膊的麻意……以及这痒意一齐传入大脑，脊背紧绷挺直，少年面上薄红更甚，鼻尖出气也更重。

　　“你说，若是060看到我们这样……”

　　少年瞳孔中的那丝震颤被傅妄收在眼中，桃花眼中盛着同样潋滟的光景。
　　霞光落在少年颈间肩膀，其被迫仰着头的模样甚为倔强。

　　“你，想说……什么？”
　　一句话，少年说得断断续续，其喉结滚动挠在男子手侧，感受着少年的胸腔颤动，胳膊也传来轻微的颤动……
　　“那我喊060来？”

　　少年不再挣扎，肩上几点红，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却没再说话。

　　男子埋在他肩窝，笑得压抑，震得他有些难受。

　　“唔，那我可继续了。”

　　大抵是默认了，一点声响没有发出。

　　傅妄松开少年的下巴，将胳膊从其腋下收回，另一手依旧与少年十指相交，这次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挣扎。

　　他抬手按在少年肩那抹红痕上，破了点皮，那点鲜血被舔舐干净。

　　少年偏了头，脊背被一只有力的手托起。
　　肩上温湿，舌尖的滚烫抹平那点痛意……

　　霞光渐渐褪去。
　　面前的男子解开了自己被捆着的手，同时将发带塞到自己手中。
　　腕上的那抹红格外明显，陌尘只抿了抿唇，没看傅妄。

　　“值得吗？为一个工具做到这种地步。”
　　相交的那只手依旧，傅妄语气不明。

　　少年没说话，却也说明了一切。

　　“……”

　　忽地，面前的男子却将没入他指缝的手指抽离，而后拉起了他的衣领，为自己理好了中衣，抚平衣上褶皱。

　　少年一愣，咬字极重道：“你倒是不挑。”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不满，还是对傅妄不满，说这话时眼尾微红。

　　“唔？060不是已经挑好了？话说你知道么？关于系统……”

　　陌尘不知道这男子想说什么，只当他在胡言乱语，他抬手把头发绑好。
　　耳边脚步声也渐近。

　　“父亲，你和陌尘哥哥在做什么？”
　　那小姑娘打了个哈欠，缓缓向这里靠近。

　　傅妄闻声，缓缓站了起来，他偏头看夕阳。
　　“有点事跟他谈……”

　　“陌尘哥哥……不舒服吗？”

　　少年将手腕藏进衣袖中，心下一哂，嘴角却微微上扬，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没事。”

　　身后天空缓缓暗了下来，最后一点阳光也消失了。

　　宋楠楠没再问，眼观鼻鼻观心地不说话。
　　倒是傅妄忽地笑了起来。

　　看着身边笑得直不起腰的男子，少年内心毫无波澜。
　　癫狗。

　　肩上微疼，陌尘没管这癫狗。
　　天黑了，他该带[孩子]去吃晚餐了。

　　“……”

　　陌尘拉着[孩子]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定在那里不动。
　　屋里昏暗，他也隐在黑暗中，

　　傅妄抱胸倚在栏杆上，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
　　“下次再来玩。”

　　宋楠楠眨了眨眼睛。
　　“那……父亲明天见？”

　　“……”

　　-
　　胳膊一沉，衣袖被轻轻拽了一下。
　　余光瞥见身边的小姑娘，似乎在问：“真的没事吗？”

　　“为什么？”
　　在其拉着自己的手时，陌尘觉得……心里某处软了一下。
　　尽管他和傅妄的动静不算太大，但……这小姑娘其实可以不站出来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喜欢。”
　　陌尘放慢了步子，让身边的小姑娘跟得不那么吃力。

　　手腕还有些痛，眼尾的红还未消散，身边是小姑娘絮絮叨叨的话语。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所以我站出来了。”

　　这样任性的话从其口中说出，竟有些……暖暖的。
　　“……”

　　“不怕傅妄把你挂在阳台上？”
　　这话莫名其妙，连陌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像是在赌气。
　　这样难堪的事……陌尘避开了的目光。

　　“那我跟060挂一块儿，还能做个伴。”
　　身边的小姑娘弯了眸子。

　　“陌尘哥哥，你在想什么？”
　　这便是在转移话题了。

　　“在想晚上吃什么。”

　　在他反握住小姑娘的手时，后者愣了一下。
　　“……”

　　她在讨好自己。

　　这个副本中，她和[孩子]一样，是这个副本中最容易被淘汰的。

　　想起[孩子]的规则……
　　不能反抗[父亲]……所以要讨好？
　　就连对于[母亲]……也要讨好。

　　宋楠楠，从来都没有被玩家承认。
　　是了，因为她是个孩子。

　　“……”

　　-

　　晚间，宋楠楠看着陌尘把馒头掰开，只留了一小点，她有些疑惑。
　　“诶？陌尘哥哥吃这么点可以吗？”

　　对上小姑娘的目光，陌尘回了她一个音节。
　　“嗯。”

　　这声之后，宋楠楠也掰开馒头放到那个盘子里。
　　“我去喂！”

　　不，陌尘想说，是给她的。

　　话未说出口，那小姑娘已经端着盘子跑到[孩子]面前了。

　　不吃饭虽然不会影响生命值，但却会有饥饿感。
　　陌尘很清楚这个。

　　同时，他也很清楚。
　　因着[孩子]曾保护过她……尽管是一场乌龙，但那时……她应该是怕的，所以[孩子]才会感受到……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孩子]。
　　可她自己都是孩子。

　　-
　　晚饭过后，宋楠楠拉着[孩子]回到了房间。

　　再次打量这个房间，陌尘发现这里楠楠的痕迹很少。
　　当初她过来的时候没有带衣物，只带了些能当做武器的东西……当房租。
　　且这是个乖巧的小姑娘，从不乱翻房间里的东西。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记得最开始那晚，这小姑娘就提议自己打地铺，让陌尘睡床。
　　当时……060看着，他不能让小女孩睡地上。

　　……

　　“陌尘哥哥，晚上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把不开心的事忘掉。”
　　从回忆中抽离，就见这小姑娘趴在地上收拾铺盖。

　　寄人篱下，小心翼翼。

　　“上床睡。”
　　陌尘把人拎回床上。

　　宋楠楠抱着枕头，小声说了一句。
　　“会弄脏床的。”

　　陌尘面无表情道。
　　“人跟房间会每天刷新，你见谁洗澡了？”

　　宋楠楠眨了眨眼睛，忽地笑了起来。
　　陌尘把床帘放下来，让这小姑娘快点睡。

　　也或许是下午睡过一会儿，那小姑娘竟莫名精神，一直逮着跟他聊天。
　　“陌尘哥哥，睡了吗？”

　　若是以前，陌尘会装睡着了。
　　但现在……
　　“没。”

　　小孩子天性爱玩，060也是小孩子，楠楠也是。
　　宠着吧……
　　有今天没明天的副本，也不知道还能护多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陌尘忽地一愣，嘴角缓缓扬起。
　　像是养了个孩子。

　　另一个地铺上的[孩子]像是睡着了。
　　陌尘侧躺着，看到肩上的红痕……他拉上了衣领。
　　“你跟傅妄……认真的？”

　　“陌尘哥哥是不是跟父亲之间有些误会……他看你的样子……像是被抢了一个亿。”
　　那小姑娘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陌尘不清楚，回想着自己在副本做过的所有事。
　　他都快给傅妄当牛做马了，根本没惹到他！

　　果然还是迁怒吧！

　　那边的小姑娘试图让他对傅妄改观，分析着后者这些天做的事。

　　“他给我拿了蜜饯，副本好像不让他这样做……他会不会受伤啊？”
　　“还有那个啤酒肚大叔……他闯入我的房间乱翻，然后……是父亲做的吧？”
　　“最开始那个馒头……”
　　“……”

　　陌尘会过神后就听到了这些，他没想到楠楠对傅妄的滤镜这么强。

　　想到今天……傅妄只是觉得好玩……吧？
　　狗人。

　　-
　　屋内有人说着敬仰，屋外有人靠在门上静静听着……

　　墨衫被血色照亮，男子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残肢碎肉眼珠子不再靠近，就连“哒哒哒”的脚步声也轻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