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藏宝图大冒险》夕西夕下

5、第 5 章

　　虽然在洞穴里看不见天光，安妮还是用她独特的嗓音，再搭配上她充满活力的脚步声，将大家全都叫醒。
　　格伦大概真的是累了，只是翻了个身扯紧了被子继续睡去。路为谋看着脚边睡着的大型虫子，小心的跨过他走了出去。
　　安妮薇儿已经和几个女孩一起在煮早饭了，路为谋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在一旁看着。
　　几个女孩像聚在一起的小鸟似的笑着谈话，话题里自然少不了昨天的“明星”人物，格伦。
　　路为谋安静的打下手，几个女孩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安逸的站着，话题也自然而然的带到了带格伦回来的路为谋身上。
　　“亚斯塔！昨天是你带他回来的，你看到他的眼睛颜色了吗？桑格跟我们说，是天空的颜色呢！”那女孩语气充满憧憬的说着。
　　亚斯塔禄是路为谋的名字，在他给自己取名字之前，大家称呼他为亚斯塔禄，现在还有一些居民愿意叫他这个。
　　“我没看清，但是确实非常漂亮，像宝石。”路为谋坦诚地点了点头，蓝色中带着些紫色，非常绚丽夺目的颜色，只可惜格伦的头发太长了，总是遮盖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安妮薇儿天生喜爱宝石，听他们说这话，一下子兴奋起来：“是吗！真是难得听小谋夸奖什么书以外的东西，搞得我也想看看那双眼睛了。”
　　那女孩碰了碰安妮薇儿，安妮薇儿没停，眼睛还在看着砧板上的菜：“如果他的眼睛真的那么漂亮的话，我也许会考虑跟他作朋友也说不定，不过他得让我看看他的眼睛到底有多好看。”半响，没有人接她的话，安妮薇儿恍然抬起头来，才发现格伦已经站在路为谋身边帮忙做饭了。
　　“啊！格伦！”
　　安妮薇儿明显被吓到了。
　　路为谋短促又小声的笑了一下，格伦尴尬的站在那里，他又戴上了兜帽和披风，用兜帽将自己的发色和眼睛都掩盖起来。
　　就算被本人听到了，安妮薇儿也不是那种会感到尴尬的人：“格伦！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五感敏锐的龙族都没发现，格伦说不定还是个魔法高手呢？
　　轻手轻脚是格伦的习惯，在宫廷里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到礼仪的约束，包括脚步声。
　　不过安妮薇儿也没在意他不回答自己的事情，她还有自己的问题想问呢。
　　“格伦，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啊，我到现在都没见过。”
　　他两只在漆黑一片点上油灯的洞穴里面对面过，如果不是油灯，她连格伦是哪个都不知道，更何况格伦总是戴着兜帽。
　　格伦没说话，他的瞳色遗传自他的母亲，一个混血精灵，短暂的生命和绝美的长相，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精灵。
　　路为谋看出他的沉默：“安妮，可以等上去之后，你自己看一看。”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隐情，路为谋还是制止了安妮薇儿的笨蛋问题。
　　“好吧。”安妮薇儿撇了撇嘴，将切好的菜一股脑丢进锅里，锅里已经烧好水了，只等着给点调料之类的，他们在出发前往往吃的很简单，等到晚上回来就得吃多点了。
　　“小谋，你今天还是要去搬书是吗？”
　　路为谋点了点头，昨天最后一趟搬得已经差不多了，他这趟是要去四下搜集一些遗漏的，以那个书屋的破碎程度来说，遗漏的都得有一麻袋。
　　“让格伦跟着我们去打猎吧！”
　　虽然安妮薇儿没说，但路为谋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看看格伦眼睛的颜色，但是很显然，他不能让格伦跟去：“还有人看格伦不顺眼，而且，昨天你也看到了，格伦根本就不会反抗。”
　　安妮薇儿遗憾的点了点头，她还想着能趁着他们一起的时间可以看看格伦眼睛的颜色呢！
　　“等到晚上你们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再看吧。”
　　猎人们往往在白天去往远处的丛林里，不管是野菜或者其他的，起码得带回来居民们的口粮，他们的存粮并不够现在供着那么多人，现在格伦来了，路为谋得管着格伦的死活，他就也得在外出途中寻找吃的，不跟着大部队的话，他就得自己找找。
　　安妮薇儿招呼着大家尽快吃好饭，最近戴蒙皇室战败了，雷埃弗斯的军队正在大肆扫荡，虽然他们在边缘地带，但依旧危险。
　　他们得早点出门，下午也尽量早点回来。
　　一个猎人经过格伦时高声说：“如果不是因为战败，谁也不会过上这样老鼠一样的日子！”
　　其他猎人跟着附和，安妮薇儿叫他们都安静点，但也没法反驳什么。
　　格伦的头低的更厉害了。
　　路为谋走近他，晃了晃他的肩膀说：“走吧，跟我一起去搬书。”
　　昨天，路为谋倒在路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格伦做梦也想不到他还要继续去：“还去吗？你不怕危险吗？”
　　路为谋看了他一眼，向他解释道：“这没什么危险的，昨天书屋哪里已经被炸过了，今天他们不会再来了，尽管跟着我走吧。”
　　将格伦一个人放在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他还是得带走他。
　　他两跟着猎人们爬出防空洞，又在猎人离开之后朝着昨天来的那个方向走去，和猎人们正好相反。
　　格伦紧跟着路为谋。
　　他们越过小镇，这里简直被摧残的不成样子，若说昨天来时是黄昏，给所有景色都刷上庄严凄凉的色彩，那么现在，他正式面对着这一片废墟，毫无掩饰的残酷。
　　路为谋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要扶起倒塌的各种残墟。
　　在经过一间屋子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腰后抽出麻袋来，走进了那间房子，格伦在他身后快步赶上。
　　“怎么了？”
　　路为谋回头看他：“这是我家。”他又回头看了看那片废墟：“至少曾经是。”
　　格伦跟在他身后没接话。
　　“不用这样，不必表现得很自责，这责任不在你，起码不在你一个，那么何不干脆一点让自己轻松一点呢？”路为谋上前去搬起石块，好在他力气还算大，建房子的材料也没那么好。
　　“我来帮你。”格伦也上前搬石块，只是显然没有路为谋的动作那么利索，他还没做过这种事情。
　　路为谋指挥着他清理出一个空地来，搬开了那上面的木板：“大家都习惯了在家里挖一个地窖，用来储藏冬天的食物，虽然建了防空洞之后大家就将食物都搬过去了。”他停顿了一下，明显的使劲搬起了什么东西。
　　“但是，我的地窖里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格伦想下去帮他，被路为谋制止了。
　　“就站在上面吧，帮我接过去。”说罢，路为谋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格伦接过来，因为没有心理预期，他差点翻身掉进去。
　　“怎么这么重！”
　　“哈哈哈，”成功的吓了格伦一跳的路为谋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这样就算是有意思了吗？格伦也跟着他笑了出来，手臂使劲将哪个沉重的包袱提了上来：“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是书，应该很容易猜吧？”路为谋踏着架子上来了，将那个包裹装进麻袋里。
　　格伦点了点头，自然的将麻袋拿在自己手里提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路为谋身后。
　　路为谋猜得没错。
　　自从这个地方被炸的毛都没有了之后，也就没有军队会往这里来了，这个书屋的状态还和昨天一模一样，他们将碎石搬开，露出底下剩余的书籍。
　　等他两装好，太阳已经挂在正头顶上了。
　　格伦热的不行，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路为谋伸手拔了几根野草下来，就那样揉碎在手掌里，绿色的汁液在他手里留下，看的格伦嗓子眼冒火，特别想喝水。
　　“好渴。”格伦小声抱怨。
　　路为谋不着痕迹的看他一眼，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水带递给他。格伦惊喜的接过，又不好意思的问他：“就这一袋水，我也不是特别渴，要不还是省着点？”
　　“如果说这话之前你能把手里的水带递给我，而不是紧紧的攥着，应该还有点说服力。”路为谋一言戳破他的虚张声势，示意他快点喝。
　　“等会儿休息够了就去找点吃的，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这里太空旷了，目标很大。”
　　路为谋认真的表情感染了格伦，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甚至有些谨慎过头了，但是路为谋没有拦着，这样挺好的。
　　好在他们带了点干粮，路为谋带着格伦又走了一段路，找到了一片丛林，这片丛林大概被很多人扫荡过，基本上已经起不到什么遮挡的作用，但好在还有点木柴之类的，可以点火顺便架上木棍烤肉。
　　路为谋顺手在附近挖了点鱼草，这种草的花苞会在开花之后渐渐涨起，结出类似果实的圆球，实际上挤开这个圆球，里面是酸到不行的汁水，是哪怕路过要渴死的动物都不会喝的玩意。
　　他将这玩意挤开撒向他们的驻地周围，用以标记，驱散虫子之类的家伙。
　　再回头看格伦，他让他用打火石点燃一点木屑，这小王子到现在都没点燃，一直在不停擦火却没有一点火星子。
　　趁着他还没点燃火堆，路为谋掏出腰包里的水壶，这东西比水带的容量更大，但是装满水非常重，行动上多有不便，所以往往带着用来寻找水源，在出发之前，他示意格伦放下打火石递给他。
　　格伦脸上有窘迫，但还是将打火石递给他，路为谋一擦就着了，火星子慢慢的燎起木屑，路为谋凑近火光吹了吹。
　　“就像这样吹，吹吧。”路为谋一脸平静又可靠的点燃木屑，又起身离开，留下格伦一个，看着面前的火光，束手束脚的像对待刚出生的孩子似的。
　　走出几步之外的路为谋又回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
　　起码，今天大概算是顺利？
　　头顶飞过的魔法载具，绕道而行的虫蚊蛇蚁，在不远处发生的大大小小的骚乱，总之都巧妙地避开了他们，格伦还在傻乐的说自己的运气真好。
　　路为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他，为这好运的傻子祈祷。
　　“格伦，你打算离开了这里之后，去哪里？”
　　这大概算得上一个突然的话题，格伦没能立马给他回答，只是说：“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我会慢慢走，也许看看风景也不错。”他已经没有什么牵挂的，究竟要去哪里，这个问题他也没想出什么答案。
　　但是不会留在这里，这是他们俩个都知道的。
　　“格伦，你有没有想过做些什么？”
　　格伦摇了摇头，他两渐渐的并肩而立往前走，路为谋用捡来的树枝抽打道路边上的草丛。
　　树枝抽打草丛带来的簌簌声在沉默的两人身边响起，显得空气不那么沉闷。
　　“我不会留在这里太久的，也许过两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为谋打断他，“也许你某天可以找到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不用担心。”
　　“这话像预言似的。”格伦看着他笑着，以为这是路为谋为了安慰他所说的，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轻浮，略带严肃的说：“谢谢你说的，我也希望能够找到。”
　　流浪了好久的格伦，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安静的待几天，如果这个地方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那么就找下一个地方，可是找了太久的他也会想，要不要降低一下自己的标准，或许甚至不用好好的，安静的待几天，只要能让他休息几天也好。
　　所以，他才会做出，哪怕所有人都希望赶走自己，但只要还有人在拉着他，他就能厚脸皮的待下来，流浪太久，他已经累了。
　　不等格伦再表明心迹，路为谋已经扯着他的衣襟，将他带进草丛中，动作迅速又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