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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言入耳 ...

  •   日影横斜疏落,谢子靖悠哉悠哉叼着毛笔得躺在竹椅上乘凉,白色外袍微敞,黑发自然披散,手稿散了一地,墨迹也四处留情。
      趁着日头好,刚晒完书房藏书的谢喻之跑到谢子靖院中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一袭暖风撩人醉,丽日青天山如痕。
      荷叶罗裙弄清影,碧池跃处桃生浪。
      山水闲庭金在融,绿盖白衣一仙人。
      谢喻之却无心欣赏,反而有些气恼,站定后中气十足地喊:“公子!!!正衣冠!端仪态!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你怎么又忘了?”
      谢子靖被吓得一骨碌坐了起来,“啊,是喻之啊。”又懒懒得躺了回去,“我热嘛,今儿个就饶了我罢。”
      “公子!切不可任性胡来,你都不知道外面怎么说你的!”谢喻之快步走过去,边走边抓耳挠腮。
      谢子靖有些好笑的看着,撑着头,调整了一下姿势,慵慵懒懒不紧不慢道:“不气,不过是些流言蜚语。”
      “公子!你这身脾气可得改改,要不然以后入朝为官就会被人揪小辫的!”
      见人油盐不进,谢喻之围着人急地团团转,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谢子靖好整以暇地盘腿坐起来,悠哉悠哉道:“哦?那他们说我什么?”
      谢喻之听见这个就来气,挽起袖子攥着拳愤愤道:“我今日上街淘笔,路过酒肆听见里头有人说…说你轻浮放浪,狂妄自大,罔顾人伦,玩火自焚,愚不可及!更重要的是还有不少人附和!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太过分了!”
      看着谢子靖云淡风轻的模样,谢喻之气得跺脚叫道:“公子!”
      谢子靖看着发小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张口,就被谢喻之气急败坏的话打断了。
      “啊啊啊啊!!!他们真的很过分!他们说你行事乖张,不顾礼法,做事鲁莽,不讲章法,不计后果,能有如今的名声全靠祖上……”
      谢喻之声音越讲越低,整人耷拉下来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子靖挑了挑眉哭笑不得,无奈呼了口长气,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嗯,不气~”
      “公子!”谢喻之瞪着眼气急了。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谢子靖动动脖子舒展了一下筋骨,接着道“何况多少也有点道理,小啊喻,我们就别同他们计较了。”
      谢喻之皱着眉一脸纠结,绞着手吞吞吐吐道:“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公子。 ”
      谢子靖眉微皱,扭头望向自家发小,难得严肃道:“你没上前和人家理论吧?”
      谢喻之眨巴眨巴眼睛,回忆道:“那倒没有,我当时差点就上去了,不过有人先我一步。”
      谢子靖松了一口气,状似随口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那搬唇弄舌之人越发得了意,摇头咂嘴的,口内还说许多闲话,恰有人听了不忿,两个人隔座骂骂咧咧的角起口来,旁看热闹的人又多,我观望了会儿觉得事情不会闹大便离去了。”谢喻之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子靖说道。
      谢子靖微微抬眸,凝神静思了几息,似来了兴致笑着问道:“欸,喻之,你再同我说道说道呗。”
      “啊…啊?好,好!”谢喻之见谢子靖不会责备自己后,整个人都振奋不少,轻快的挪到席子上边,凑近谢子靖坐下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说着,“公子,你要么快意江湖,要么逍遥山林,要么铁血边塞,要么求学问道,鲜少在民间走动,更别说接触市井小民了,对民间的奇闻轶事更是知之甚少,但公子这般神仙人物可是广为人知的。”
      谢喻之模样夸张的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公子十六岁初入军营便单枪匹马闯敌营、烧粮草、斩贼首力挽狂澜的事迹轰动京城,可谓名扬天下,龙颜大悦,受封为华国史上最年轻的右军尉。
      但早年还出现了一位惊才绝学的少年英才唤做王晏温,时中原北遇大旱,他凭一篇《农田赋》惊艳四座,妙的是紧接着还有一篇《租税说》,不但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更是利国利民的千秋大计,王晏温一时间声名大噪,彼时也不过年十有七,后传他幼失双亲,至孝感人,人们对他更是又怜又爱,推崇备至。
      后来人们对公子你和那位天骄的喜爱和关注都近乎癫狂,偏你们都似神仙人物,模样也好,民间声望越来越高但难免有分歧,后来更是分裂出了厚此薄彼的两派人,当时酒馆互呛的大底来自这两派人。”
      谢子靖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谢喻之表示听到了,随后扭开头暗自沉思:声名流传一时再正常不过了,但时间跨度那么长,还越来越响,定是有意为之。
      究竟是谁?
      将天资卓越才华横溢之辈推向民间究竟有何目的?
      为我们造势究竟为何?
      谢喻之看着一动不动的公子,茫然的皱了皱眉,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公子!不是!公子,在喻之心里公子才是最好的!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王…王什么!”
      思绪一下子被扯了回来,谢子靖稍微一愣便搂着谢喻之的脖子,笑着威胁道:“我当然好了,量你也不敢喜欢那个王什么!”
      谢喻之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缩着脖子扭躲着躲开谢子靖蹂躏的双手,“公子!公子!我错了!”
      谢子靖不动声色的将人松开,赤脚散漫的走到池边,背对着谢喻之摆了摆手,朗声道:“好了好了,你也念书去罢,让我独自捋捋。”
      “欸?公子你不问了?”谢喻之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一步三回头道,“公子可别思虑过多伤了身子,鞋帽衣冠也要捯饬捯饬啊。”
      “好好好,你就放心去吧!”谢子靖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应到。
      随后便盘腿坐下,揉了揉脑袋,闭眼静听流水潺潺,风声沙沙。
      水波荡漾,枝蔓披拂,满袖清风,吹散了胸中的郁气。
      碧荷红莲池中闹,和风融融人自醉。
      谢子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大好,那些凌乱无章的念头也清晰了许多。
      大概不是天家,也许是对家,只是当前谢家之盛属实没必要触霉头,莫非打着物极必反的念头?亦或是…天家受的意?还是几大家族联手打算整垮谢家再瓜分资源?或许…王晏温的可能性更大,寒门子弟想要出头难如登天。
      谢子靖忍不住皱起眉头,各家族追名逐利,朝廷党派林立,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暗潮涌动此起彼伏,在民间造势确实是个好手段。
      谢家无意参与朝堂之事,时至今日竟也无法独善其身,淌这趟浑水在所难免。
      若不是喻之今日提及,连我也极有可能会忽视此事。倘若不加以干涉任其发展成广土众民的打街骂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届时有心人将水越搅越浑,趁机使用暴力将事儿闹大。
      那无辜受累之民,趁火打劫之徒,顺手牵羊之辈,落井下石之类,定不在少数,而真正的操盘者便可美美隐身于暗处,得意的望着这一切,等待收割的时机。
      到时民众必将反扑,加上朝堂的唇枪舌剑,帝王的猜疑,饶是谢家也挡不住这样的口诛笔伐和来自帝王的厌弃。
      真是用心险恶,这盘棋,谢家在什么位置呢?
      谢子靖眉头紧锁,眼神幽深,狠厉之色一闪而过,表情重新回到平和放松的状态。
      擒着一丝笑意,拍了拍衣服吐了口气,吊儿郎当的走回竹席。
      多思无益,敢拿谢家做文章,没点本事可不行,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脱身。
      谁是局中人还未可知!
      眸光微闪,那就把这民声收下,来个请君入瓮。
      王晏温……
      写出《农田赋》和《租税说》的能人嘛?
      谢子靖闷笑一声,真想见一见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人物。
      随手拾起一卷书和掉落的笔,躺回竹席上翘着二郎腿,挥笔就对着满卷的文字圈圈写写。
      日薄西山,雁过无痕,谢子靖伸伸懒腰,无端想到了半个月后的皇帝特为招募令而举办的升平嘉宴。
      敛下眼睫,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大学者,这出戏,要劳烦你陪我唱了,据说是个冷性子,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既然那些人这么喜欢躲在后面搞小动作,那就给这出戏加把火。
      谁说打草会惊蛇?
      哼,抬眸冷笑。
      分明是引蛇出洞的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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