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字游戏》第7个指缝

4、 _ _re_ _aceable

　　_ _re_ _aceable

　　昌珉先生的反应仅次于我，大睁着眼睛眨都不眨！
　　“你们都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他才不会不好意思，不然为什么只有我的胸口会鼓声如雷！
　　“咳。”
　　昌珉先生不自然的侧过脸去整理神色，我亦然。
　　“那个，有天你还是要多注意休息，特别是晚上。”
　　再次去看昌珉先生的脸，总觉得告诫的眼神里蕴藏了深不见底的信息。
　　“最近外面不太平，‘没事’，就别总出去了。”
　　我自然不明白所谓的‘没事’和有事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听进去就够了。
　　“哥多虑了，有天现在每晚都和我在一起，外面太平与否，都和他毫无关系。”
　　又撒谎，若不是因为夜色浓郁，我又怎么会在那样匪夷所思的地方撞上他。
　　“呃……那样最好……但也还是要多休息……身体重要。”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之那两人的脸上都微微泛起了红云。
　　许是觉得再说无益，昌珉先生抖了抖外套，与我们点头道别后转身要走。
　　“哥！”
　　他突然追出了一步，抓着我的力气不自觉大了一分。
　　“恩？”
　　昌珉先生显然没料到初次相识的“我”还有话要说：明目一睁，一大一小。
　　“那个……”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犹豫和纠结，但最终都暗淡了下来。
　　“没什么，开车小心哟！”
　　心不在焉的笑了笑，让我感觉他言不由衷。
　　“恩。”
　　昌珉先生也礼貌性的点头回礼，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我。
　　“有天……再做噩梦的话，联络我。”
　　手好疼，他这次抓的特别用力！

　　两边的墙壁向中间移动，两秒钟之后严丝合缝。
　　突然间，我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
　　“低着头干什么，我的脚会比你自己的脸更好看？”
　　冷淡的声音又回来了，不友善，但总归亲切真实。
　　“你没必要避着我，刚才那样有多恶心我比你清楚。”
　　恶心？他是指刚才对我……原来他是那种感觉。
　　“放心吧，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我没想过下一次，也不需要什么保证。
　　“来吧：It's our turn. ”
　　我跟着他邪气的眼神走，从白色房间走进另一间白色房间。
　　他拉开了一个冒着寒气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瓶子，打开了就往自己嘴里送。
　　一丝透明的线条从嘴角溢出滑过喉管，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看。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喝水吗？”
　　在他鄙夷的目光下我了解了，原来这种透明好看的存在叫做水。
　　“不过，你到底叫什么？”
　　他的动作很大，坐姿也很随意，而且永远喜欢用下巴对着我。
　　把瓶子推到了我的面前之后他又敲了敲自己坐的那块地方。
　　“蘸水写出来。”
　　我知道自己皱眉了，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还是不死心的想试试……
　　水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的向下落，化成了一小滩。
　　“你不只哑，连字也不会写？”
　　他的眉头纠结成一团，就和我的心情一样。
　　果然，不仅语言，文字转换的能力也失去了。
　　有些负气的将瓶子推远，我执拗的想尝试隔空取物的能力还在不在。
　　“呵，写不出字却想着展示起神迹来了……”
　　扶着额头笑得轻蔑，眼神却有了认真起来的趋势。
　　“看来我倒是没猜错，你果然不是人。”
　　我停止了手上无谓的动作，专注的盯着他的笃定。
　　“这是当然的，能从天而降，还能把我从摩天大楼上撞飞，而且竟然两个人都没死：不要告诉我这不是你的功劳。”
　　我原本就不想否认，虽然也不觉得这是功劳。
　　“我说过的，你是神是鬼是你的事情，但是如今你竟敢惹到我的头上来了……”
　　他眯着危险的眼睛向我靠了过来。
　　“让我放过你，也没那么容易。”
　　我该说什么呢，就算能开口说话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是语塞了。
　　“既然你不是人，想必自然有不是人的办法，我不管你用什么法术，想法子给我变回来：你的这张脸对我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
　　有什么差别吗？我并不觉得自己就比他的差。
　　在他的瞳仁中我看见自己皱眉了，然后他也皱眉了。
　　“不要以为不会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
　　瞳仁里的感情发生了变化，除了桀骜和邪气，还多了一种哀伤引起的愤怒。
　　“你想的对：这具身体不仅没什么了不起，甚至残破的连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而且不怕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讨厌它……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必须要用它，没有它我就不能面对……”
　　比起和我讲话，他的样子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听得我心绪不宁。
　　“我必须要回这张脸！所以你想办法吧：换不回来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那还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死了的好。”
　　为什么他每次说要毁了自己，我的心就莫名抽疼呢。
　　“……啊！”
　　我想说话，想和他说话！
　　“……别啊了，哑了就是哑了，还能啊出什么来。”
　　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看着我的眼神一如平常。
　　“话说回来，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说写无能了，可我的话你又是怎样听懂的？”
　　不再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比手画脚，因为我知道仅凭这样是不可能让他理解在我身上发生的诸多状况的。
　　见我只是无奈的摇头他也不再多问。
　　“算了，这些即使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有这闲工夫好好想想怎么换回来吧，要睡觉了就自己去找有床的房间。”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狐疑的看着我。
　　“不明外来物，知道床是什么东西不？”
　　……
　　“你最好快点跟我换回来，然后该上哪去上哪去……”
　　他的眉梢耸拉了下来，说明我的无知让他很头疼，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表情很鲜活，瞬间释放了所有压抑的感觉。
　　于是这样想着嘴角居然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上翘，有关这一点：我很意外，他很吃惊。
　　迅速用手摸了摸这张脸，我无措的看着他。
　　他显然比我更慌乱，竟然平白的退了两步。
　　“……不要笑……”
　　刚认识到这个表情叫做笑，就被他按住了脸，动作并不粗鲁，但坚决。
　　他看着我的每一个眼神都缺乏共同点，像断层一样无法联系。
　　而这次的眼神：瞬间的喜悦，痛苦，竟然还有一丝无法面对……我甚至在想，现在倒映在他瞳仁中的影像到底是我，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
　　对他而言，这张脸究竟意味着什么？

　　The irreplaceable f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