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小姐姐又被围观了》凌陆陆

6、第 6 章

　　“说完了？还有吗？”孟凉心里高兴，面上不露声色。
　　跟他想的一样，她的生活简单透明，没有杂质，亦没有那个人。
　　他当时怎么就脑子进水，真的相信了那些传言？
　　孟凉努力不让自己乱想，一想下去就被自己蠢的无法呼吸。
　　艾米认真的想了想：“暂时想到这些，等有了，我再跟你说。”
　　“家教的时间能减少吗？我觉得那是舍本逐末。”孟凉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意见，“勤工俭学没错，前提是不影响学业。每周6个小时，加上来回路程和其他浪费时间，每周至少消耗掉10个小时。”
　　孟凉接着说：“而且这10个小时需要考虑到小鱼的精神状态，不是她吃饭的时间，不是她睡觉的时间，还必须是连续的完整，这意味着，你要在最优质的时间里抽出10个小时，做一件没用的事。这10个小时对你所学专业来说非常宝贵，你可以跟导师做实验、做课题、做研发。而且，我不认为那个工作适合你，你本来就不是开朗的性格，跟小鱼接触的久了，说不定会抑郁。”
　　艾米真没细想过这些问题，但眼下这工作没法拒绝，她已经答应路霞了，而且她真的挺想帮助小鱼的。
　　见艾米不说话，孟凉迟疑了下接着说：“明面上你赚了几百块钱，其实你损失掉的更多。你的时间若真是这么不值钱，那不妨来做我的助理，我开双倍工资。”
　　“我觉得你说的都对。”艾米认可，“但有些事也不是钱能衡量的吧？我承认在找兼职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么多，可现在已经答应人家了，就不想食言。而且我打心里想帮助小鱼。她们希望我跟小鱼能尽快熟悉起来，时间上需要的就多一些，后续可能一周4个小时，也可能2个小时。”
　　她对小鱼一见如故。
　　那小小的一只，极可爱、极安静、极畏缩、近在眼前又感觉远在天涯的小女孩，像极了曾经的她自己。
　　无数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夜里，她忍不住幻想要是能有人从天而降，将她拯救出来，就好了。
　　后来，孟凉出现了。
　　那时候，她还不怎么认识他，只知道他叫孟凉，被老师称为五好的少年，学习好、品行好、家境好、长得好、心态好。
　　就那样一个她都不曾远观过的阳光少年，站在花坛上，大声呐喊：“从今往后，艾米我罩着！”
　　别人问孟凉为什么要罩着脏兮兮、弱小又可怜的艾米，他说因为大家是同学，同学就是要相互帮助的，他见不得恃强凌弱。
　　星星之火，燎起了她对生活最初的热爱。
　　生活其实真的可以很美，值得为之奋斗！
　　“你帮不了她。”孟凉直接泼来一盆冷水，“孤独症本就是无法治愈的，小鱼已经在专业机构康复治疗了3年，之前也接触过很多专业心理医生，几乎都没有效果。”
　　“你怎么知道？”艾米有点惊讶。
　　孟凉没回答，只是劝她放弃。
　　“我想试试！”艾米坚持，“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到时候小鱼没有起色，我就退出，好不好？”
　　她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孟凉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苦笑着点点头:“那好，你也顺便考虑考虑，自己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她坚持，他又能怎么样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餐厅，艾米特别喜欢吃学校餐厅的馒头片，软白的馒头切成片，沾了鸡蛋液，炸成金黄，怎么吃都吃不够。
　　她平时早晨都是吃2片，今天孟凉也在，就买了6片。
　　孟凉那边也买好了，一碗蛋花汤，一碗小米粥，几样小咸菜。
　　“要不要搭伙过日子？”孟凉笑着将蛋花汤推给艾米，自己留了份小米粥，又从艾米的餐盘里夹走3片馒头片。
　　艾米白了孟凉一眼:“不要！”
　　“我觉得挺好的。”他说，“你看既省钱又省时间。”
　　知道孟凉开玩笑，艾米还是很认真的拒绝:“不行！”
　　孟凉笑笑，眸中划过一丝失落，垂下眼睑，认真的吃饭。
　　早就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草草吃完，孟凉就抱着臂盯着艾米，盯的艾米饭吃的都不香了。
　　“有事？”她问。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孟凉反问。
　　“没忘。”艾米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只手编的锦鲤中国结来，慌忙丢给孟凉，“我自己编的，不怎么会，反正你自己非要的，将就着看吧。”
　　孟凉认真审视着艾米，又看看手里的用红白细绳编成的小锦鲤。锦鲤的身子大概只有小指大小，拖着长长的流苏尾巴，小巧精致，一看就费了心思，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
　　他忍住让自己不笑，故作严肃:“你骗我的吧？是不是从哪买来糊弄我呢？”
　　“我跟你说了，很磕碜。”艾米倒是坦然了，“你就当是从地摊上捡来的吧。”
　　“地摊上的哪有这么好？”孟凉不逗她了，“你竟然会编小金鱼？”
　　“这是锦鲤！”艾米纠正，坦白，“我不会啊。我跟校门口卖编绳的奶奶学的，奶奶不肯教我，我抽空就在她摊位前转。眼睛学会了，手没学会，所以编错了很多地方。也没改，怕拆完就编不起来了。反正艾米出品，仅此一个，不要拉倒。”
　　孟凉小心的将锦鲤收起来：“谁说我不要了？”
　　艾米周一的课程是满满当当的，上午两大节，下午两大节。
　　这是军训结束后，第一次接触专业课。
　　为了帮助新生顺利入门，老师们讲的也比较浅，昔日都是大神级的学霸，老师还没讲完，底下就闹腾成了一片，就好像完全没经过思考，直接跳跃到了答案一样。
　　艾米提前预习过，准备的充分，对老师提问的几个问题，也能了然于胸。
　　等上完课，简单吃了点饭，急匆匆赶到岳林小区，已经快7点了。
　　小鱼还是初次见面时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见到艾米也未曾有一丝波澜，仿佛见到的是块背景板，可以有，也可以无。
　　这次艾米选择让小鱼呆在自己的房间。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绘本，跟小鱼面对面坐下来。
　　窗外，灯火璀璨、五彩斑斓，仅看这些灯火就能辨出哪是商场，哪是马路，哪是公园，哪是居民区，绚烂的灯火甚至让天空中的繁星都褪了色。
　　艾米跟小鱼一起看着窗外的灯火，艾米不停的指着外面的世界:“灯火、星星、商场、马路……”声音先是轻缓、柔声细语，然后渐渐抬高。
　　看完灯火，艾米翻开绘本书，大声讲着灯火跟星星的故事。
　　讲完后，见小鱼并没有排斥，她吸取之前的教训，更加小心的握住小鱼的手。小鱼一脸的恐惧，又要喊叫起来，艾米慌忙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不停安抚：“小鱼，不要怕，是姐姐。”
　　小鱼乱踢乱叫，艾米紧紧的抱着她。
　　大概是挣扎累了，小鱼的动作渐渐轻了，艾米也放松了动作，轻轻在背后拥着她：“小鱼，不要怕，是姐姐。”
　　直到小鱼停下来，艾米才拿起她的手，用她的手指点在书页上，在彩页上轻轻滑动，边滑动边讲着绘本上的故事。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滑，一遍又一遍的讲，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直到艾米离开，小鱼还在绘本上轻滑着：“灯火……星星……”
　　从岳林小区出来，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幸好公交车还在，车上竟然还很多人！
　　艾米被挤的摇摇晃晃的，她紧紧握住扶手，出神的望着窗外：马路上人来人往，夜市依然人满为患。
　　果然跟安静的小县城不一样，这个城市大概是不会睡的。
　　公交走走停停，艾米差不多都要吐了。终于到了站点，她急慌慌的下来，长长舒口气，认真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正欲直起身往学校赶，抬眸就迎上一双修长的手。
　　孟凉扶住她，轻声问：“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有点晕车。”艾米笑笑，“你怎么来了？”
　　“你一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他说。
　　“没事，公交车站牌就在门口，走几步就到学校了，来来往往都是人，能有什么事？”艾米推开孟凉的手，看看来往的车辆，“没想到这里晚上还这么热闹。”
　　“校门口距离宿舍楼还有十分钟路程呢，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人了。”孟凉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送你一程。你差不多得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艾米这才注意到，孟凉手里提了两个塑料袋，一袋是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袋是一杯豆浆。
　　好像真有点饿了。
　　“带回去吃，别在路上喝了风。”孟凉叮嘱。
　　“不饿。”艾米摆手，“你自己吃吧。”
　　孟凉一怔，她是跟他见外呢？还是迫不及待要推开他？
　　冷声问到：“不吃？”
　　“嗯，不吃。”她答。
　　孟凉一言不发，大踏步走到垃圾桶前，“啪嗒”将两个袋子都扔了进去。
　　艾米懵了：“你这是干什么？”
　　孟凉答：“以后我只问你一次，你不要的，我全都扔了。”
　　“你讲不讲道理？你这是道德绑架，你知道吗？”
　　“反正是我的东西，跟你也没关系，不是吗？那你生什么气？”孟凉反问。
　　“对！”艾米点头，“怎么做是你的事，我也管不着。”
　　艾米送给孟凉一个大白眼，一把推开他，气冲冲的朝学校走。
　　简直了，莫名其妙！神经病！
　　孟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甚至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气的咬牙切齿。
　　他好心好意来接她，怕她饿了，排队买了小笼包，又站在路边等了她几十分钟，也被猴子一样围观了几十分钟。在这个不算冷，也绝对不暖和的夜里，他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一辆辆来往的公交车，甚至担心小笼包凉了，直接揣进了怀里。
　　她就这种态度吗？！
　　眼见她越走越远，孟凉也顾不得生气了，冲着她的背影嚷：“艾米，你个没良心的，就把我丢在这里吗？”
　　“你自己没腿吗？”艾米也没好气的吼。
　　“我走不了了！”孟凉跟她置气。
　　艾米顿了顿：“你大长腿走不了了？还让我小短腿驮你吗？”
　　“真的。我被咬了，受伤了，瘸了。”孟凉一字一顿，唯恐艾米听不清。
　　艾米果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