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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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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衍回想赵擅在酒桌上的言谈。
“斐呈的诚意令我受宠若惊,孟总和祝总既然来了,不妨也到果干厂。亿宴业界有口皆碑,你们都是通过他们层层挑选的厂商,织眠岛不仅占了地理优势,他们的工厂也在有意识地在朝企业发展。”
“这家果干厂虽然地基不错,即使有好的设计方案,没有人将设计用砖瓦呈现。”
赵擅看着祝衍:“祝总,你们调查过他们的底,也对他们的员工有了了解,工厂的人包括厂长,没有我们的知识层面,没有光鲜背景,他们从织眠岛走到我们的面前也走了很长时间。可斐呈果汁曾经也是从普通的小厂房一瓶一瓶地销售,在不起眼的小商超赚几毛钱,薄利多销。现在他们遇到的时代比斐呈好,信息更为通畅,他们的电商销售业绩便是最有力的证明。孟总应该也认可他们,才迫不及待到岛上。而祝总提到的那些缺点,只要想解决办法有的是,他们也在招纳不比我们差的新人,亿宴派他们的专业评估师,比如我的加入……”
招纳新人…专业评估师…,祝衍走进织眠岛的一家超市,不等他问,货架上的果干包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览无余的包装只有“吃你的果干”,字迹边缘还有些洇,像是从哪里拓的模板。
祝衍看着上面的几个字,他和程途曾经为了卖这个果干的少年吵架,记忆犹深。祝衍隐隐感觉他离程途近在咫尺。
埠珍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越下越大,程途刚从公司离职,白色的衬衫沾在皮肤上,工作牌还没有摘,看着车里的人。祝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孟逸成对这家公司施压,孟逸成支付程途的补偿希望他永远离开埠珍。
地上的雨水映着街上的灯光和楼房,车辆疾驰,祝衍打起车灯,只见程途眼眸一沉,坐上了副驾驶:“去你家!”
落在当时的祝衍耳中何其震惊和嘲弄,从前程途只会回答“我回家”,对祝衍的同居邀请客气又疏离,祝衍闻言怔愣片刻,毫不犹豫地堕落下去,带他回了家。
程途将从公司带走的箱子拿上了楼,让祝衍心生错觉,他认命地住在这里。箱子扔在了门口,摘了工作牌,程途的脸上现出不寻常的红:“借你的浴室。”
等他走到卧室,突然问:“你不一起吗?”
祝衍暗自冷笑,明白“哀莫大于心死”,看着程途的目光,他扯开了领带。
从浴室到卧房,纵使热水烫的人手指疼,比不过程途皮肤的寒凉刺骨,像是雨水浸到了他的骨骼,不管怎么捂都捂不热,继而让祝衍也变得感官麻木。
猛地陷在床上的程途闭了闭眼,忍着全身的颤栗,闷不吭声,他在发烧。适时灼的祝衍的唇和手指生烫。
“程途,我们登记行吗?”祝衍收了压在程途腕上的力道。
完全没必要,程途自始至终没有拒绝,祝衍还是怕他跑,打量他的侧脸。不想彼此困在婚约的束缚,最后程途仍然没有选择。
程途眼睫轻颤,声线沙哑:“祝衍,记得那年我们在广州车站遇到的人吗?你瞧不起他们没有资质,无名无份。之后你在我面前表现出理解,你扪心自问,真的能平等对待吗?我现在连他们也不如,至少他们还有自尊底气十足地回答‘只要他们应得的钱’,就像被你厌恶的果干,只能躺在烂泥里,从今天起永远上不了台面。”
祝衍一拳砸在枕头上:“程途你为什么总是将自己和他们相比!你点头愿意,我们可以结婚。”
“自甘堕落?下贱如泥?你不这么看吗?现在不也这么认为!我不愿意!我明明不愿意,还没有说明,浪费你这么多年的时间。”
他温柔的皮囊下突然有了骨骼的力量,压在了祝衍每一根分崩离析的稻草上。
祝衍想要捂住他的嘴,让那些恶毒的诅咒未从宣之口,程途张嘴咬了他一口。
良久,两人对峙俱是筋疲力尽,程途唇齿的热量顺着祝衍的血液让他五内俱焚。
“还继续吗?”
程途等了片刻,起身穿衣,带着他的箱子从祝衍的公寓离开,之后程途便受伤消失。
祝衍捏着包装袋里的果干,手机振动,适时孟逸成的声音在对面道:“你看到消息了吗?”
祝衍蹙眉。
孟逸成显然有些无奈,一面发送,慢声道:“苏邈没找到你,我们可能没时间在织眠岛多待了。你随意,我已经在码头了。他们的果干厂在网上出现了不少差评,现在恐怕无暇分心。”
“情理之中,斐呈可以任他们自由发展,到时候打擂台占市场比,别人未必能有这么大的容量。”
“我谢谢你对斐呈这么高的评价。”孟逸成半笑半嘲,“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只他们果干厂出现了大范围的负面,亿宴也没能幸免,斐呈的一款果汁被指含量超标,不符合配料表标准,还有我们的新品果干预先销售,已经收到了质疑。”
祝衍犹豫须臾,道:“我跟你回埠珍。”
程途想要果干,他可以打造一个品牌,让它们摆上最好的货架,不是低贱如泥只能在街边任人拿捏。
*
章名陆:“回厂?”
只见章程喘了口气,眼梢觑着他,心道,厂里岂不现场直播,道:“我不上班。”
不多时,章程将章名陆压在门上,笑问:“章厂长攒够钱了?”
章名陆抱人上到桌面:“分期付款行吗?”他等着人答复,如果“不行”,他会放下离开?章程居高临下,俯首堵住了他的嘴。
网上一批账号陆续发布购买的果干质量瑕疵,销售平台瞬间涌入大量负评退单赔偿申请,小眼镜措手不及,另一边阿潮在办公室一边打电话一边来回走,无奈对方一直无人接听。
“章程哥也没回?”只见小眼镜眉头紧皱,阿潮看了眼时间,随口道:“自从章程哥到咱们岛上,陆哥也君王不早朝了?”
合作厂商的询问不断,阿潮两个手机来回接打。
闻言小眼镜将键盘一扔:“陆哥他怎么那么误事!”
阿潮愕然地问:“这跟陆哥有什么关系?”
小眼镜道:“章程哥平常二十四小时在线。”
阿潮想到两人不是当面吵就是背后揶揄,立时朝外面走:“他们不会又打起来了,我到庄园看一眼。”
适时章程被吻的窒息,不由被手机振动吵的烦,从章名陆的口袋接了阿潮的来电:“陆哥,咱们厂的产品被刷负了,信隆让你尽快联系他回应。”
章名陆眼中的旖旎瞬间无余,拿了手机朝外走,忽然转身道:“你别去了!”
章程指着自己的脖子:“你有应对经验吗?”
果干厂自建厂,先是在织眠岛产销,慢慢地有了基础,章名陆才到外地跑业务,不冒尖也不争抢,产生不了威胁,没多少人关注他们。
章程道:“章厂长,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必须解释的‘证据’十足。”
看着上面的“证据”,章名陆上楼拿了件外套,领口扯到他的下颌。
车上的章程眼不眨地盯着电脑屏,章名陆抬手一遮:“不急这一时。”
“舆论争分夺秒,错失反击的最佳时机,有可能导致一个大企业的存亡,何况是我们这种起步关键期的小厂,不能容忍任何损失。”
章程从未表现如此严肃,章名陆暗忖,他对工厂的在乎程度超过了自己的预期,又或是对厂里的人……方才的情形令他面红耳赤:“我们织眠岛靠天赏饭,倒闭了再重新开始。”
“如果是天灾让工厂面临破产,我自然躺平。”章程若有所思,看章名陆道:“章厂长不是想分期付款,厂倒闭了,还拿什么分期?”
章名陆:“你刚才想……”
章程:“我现在只想知道是李逵还是李鬼,章厂长专心开车。”
还没进办公室,争吵声飘荡在楼道,两人在门口等了等,看到阿潮和小眼镜一人朝一边,应付外界之余,一边精力充沛地斗嘴。
阿潮:“小眼镜,我发现你自从跟了章经理,嘴皮子越来越利落了。改弦更张,里外不分?”
小眼镜:“齐经理,你了解章程哥吗?不了解少开那些没边界的玩笑。”
阿潮:“我了解陆哥啊,他一年到头住在厂里,你看现在,整天跑的比生产队还勤快。他要不是我陆哥……陆哥,你来了!”
章名陆先进了门,跑的喉咙有些干,沉声道:“我和章经理快不认识对方了,你们接着聊,让我们多互相了解。”
他看着小眼镜帮章程挪了座位,当章程坐下的时候,身体前倾,小眼镜的脸瞬间胀红,手足无措地扶了扶眼镜。阿潮见此情景,发现章程穿的特别严实。
章程应道:“我们每天见面,仍然不了解彼此,何况是不相识的人。每个人都有衡量的标准,这次舆论凶险,也是他们替咱们厂打的广告,期待值降到最低,逆风的赢面更大,细节制胜,机会送到眼前,能利用的要好好利用,我们做出了努力就要让别人看到。”
“陆哥,杯子断了。”阿潮喊道。
章名陆沉下眉看着杯壁的缺口,转身回了楼上办公室。不多时,他又下楼:“用我的吧。”
章程的手指压着他的腕,朝自己唇上一压,示意他凑近,章名陆便凑近。
小眼镜转过视线,看到阿潮直直地盯着他们,阿潮心道,共用一个搪瓷杯喝水不是不能,陆哥节俭的也太不讲究了,章程那么细致一人。小眼镜踢在他的旋转椅上,阿潮猝不及防撞到窗玻璃。等他转回身,只见章程端着搪瓷杯抿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