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的普通人生》不合时宜的金毛

25、打架

　　然而好景不长，萧红有一次串寝的时候，经过一个认识的女生的宿舍的时候。

　　那个时候萧红认识了一个周围总是围绕着一群人的很豪爽的女生，女生叫王妙芙，萧红本来在走廊和另一个女生，这时王妙芙走出来看见了萧红。

　　就笑着跟萧红说：“你认不认识赵柔？你们以前是不是一个班的？好像还是一个寝室的吧？她有没有欺负过你啊？”

　　萧红还没反应过来：“啊？赵柔？是，我们以前是一个宿舍的。”

　　王妙芙：“我们都挺看她不爽的，我记得她以前好像欺负过你吧，要不要我们帮你教训一下她，她现在就在里面。”

　　这一段话信息太大，萧红更不明白了：啊？怎么就记得她欺负过自己了？

　　萧红稍微摆了摆手：“啊，不，不用吧。”

　　王妙芙很干脆：“来，你进来，你进来看。”

　　萧红还没反应过来，刚想拒绝，王妙芙就把萧红拽进去，拽的是萧红穿着的外套。

　　萧红匆匆忙忙被拽进了半个身体进去，半探着身还没站稳，就看见赵柔确实站在里面，很久没见了萧红都感觉很陌生了。

　　赵柔对面还站着一个陌生女生，两个人正在吵架，陌生女生一看就很暴脾气。

　　王妙芙拉着萧红的衣服质问赵柔：“你以前是不是欺负过萧红？我记得你以前运动会的时候还故意推了萧红一把。”

　　赵柔转过头否认：“我没有，我不是故意推她的，我当时就是没力气了，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王妙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都看到你推她了，你是不是自己跑不动了故意想把她推倒。”

　　赵柔：“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王妙芙：“萧红，你说，她当时有没有故意推你。”

　　目光一下子都对准了萧红，萧红就感觉很有压力了，很为难。

　　萧红其实并不记得了，对于她们说的这件事很茫然。而且她并不清楚自己是该说‘是’还是‘不是’，因为毕竟王妙芙看起来好像是在为自己出气。

　　萧红就想到了之前宿舍的女生帮自己声讨李桃的时候自己窝囊的样子，但是萧红只感觉说‘是’或‘不是’都很不好，而且她也确实没什么印象。

　　萧红：“啊，这，她...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王妙芙赶紧转回头质问：“我都看到就是你推的她，你就是故意的。”

　　她对面的陌生女生也回头往王妙芙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转回头立马‘啪啪’甩了赵柔两个耳光，嘴上说着：“王妙芙都看到你推萧红了，你是不是故意推萧红的？你还有没有欺负过萧红？”

　　赵柔就捂着脸边哭边喊着：“我没有，我当时根本就不是故意推她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几乎就是在瞬间发生的，萧红感觉自己才刚站稳，就看见对面‘啪啪’扇过去两耳光，而且虽然是和自己有关的，但是好像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回答，就完成了逻辑闭环，这两耳光打得萧红心惊肉跳，仿佛打在了自己心上一样。

　　萧红只感觉自己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也不想再见到这种打耳光的戏码了，这只会让她会想到自己。

　　于是萧红只想赶紧逃离：“啊，我，我先走了，我就先走了。”

　　王妙芙不松手：“你别怕，她还欺负过你的事你都讲出来，我来帮你教训她。”

　　萧红还是只想逃：“不不不，我，我就先走了。”

　　萧红挣扎了一番感觉王妙芙松了手，就赶紧转身懦弱的逃跑回了宿舍。她离开的时候，还听到王妙芙说：“算你运气好，萧红是脾气好不想跟你计较，你以后不要再欺负她了，知不知道？”

　　萧红感觉自己脸都红了，她回到宿舍都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萧红想到刚刚的一幕，只觉得可怕又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过去那边了。

　　她责怪自己：让你自己喜欢到处乱串寝，这下好了吧。

　　萧红这时才想起来初一运动会的事情，她确实感觉到后面的赵柔轻轻推了自己一把，但是只是把自己往前推了一小步，是故意的但并不是恶意的。

　　萧红想到赵柔，想到刚刚那俩耳光，想到自己，就觉得很不好了，萧红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以前还勉强算是旁观者，后来和俞乐彤走在一起了，虽然不情愿，但好像也变成了帮凶，现在更加确定了，仿佛变成了同盟者一样。

　　这确实是萧红所期望的，有很多的朋友，不再受欺负，被欺负的时候有人能够帮忙。

　　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在旁边被打着‘替自己出头’的旗号看着别人被欺负挨耳光，萧红感觉实实在在有了一种做坏事的感觉，感觉背负了一种很沉重的东西，感觉很不好很愧疚很有负罪感，根本一点也不痛快和开心。

　　这只会令萧红想起自己，她想到自己当初的时候，也是这样，是站在挨耳光的位置，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自己。

　　萧红想到自己能站在旁边看别人受欺负，那么也肯定会有受欺负的一天。

　　萧红又想到了王妙芙、俞乐彤、初中宿舍的女生和当初打自己的人，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能够这么毫无愧疚、理直气壮甚至毫无感觉地做出这种事，她太不明白了。

　　而现在自己好像站在了和她们相同的立场，萧红却只感到害怕，深深的害怕，她们能这样打别人，那么也能够这样打自己，自己看着别人挨打，那么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挨打，而且自己已经早早的就挨过打了，这种感觉并不好。

　　萧红就很痛恨自己的软弱了，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变成这样的人了，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这样的人了，她开始害怕得罪人了，她是很害怕受欺负的。

　　她又深深的自责愧疚于刚刚没有能够制止这场暴力，她觉得自己应该去站出来阻止，最少应该在问自己的时候赶快否定说没有和不，但是她知道如果再来一次，自己可能也没有办法去做到。

　　她深深地知道自己的软弱、懦弱和胆怯，这是她一直痛恨自己的地方，但是也是深深印刻进她的生命里的她的性格，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改变，她无力去改变。

　　萧红不知道如何是好，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不敢对外说，只能自己瞎琢磨，只能自责。

　　萧红这以后就不再去到处串寝了，她害怕再遇到这样的事。

　　然而，后来她还是又遇到了。

　　那是高二时期的事情，当时萧红和班上的同桌关系特别好。

　　同桌是个女生，叫鲁乐彤，她就问萧红：“萧红，等晚自习下了我们要去打架你要不要去？”她指的是她和前桌。

　　前桌也是个女生，叫郑曼凡，和鲁乐彤关系很好。

　　郑曼凡转过头看着萧红笑：“算了吧，她胆子小得很。”

　　萧红很惊讶，怎么就要去打架了。但是她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讲义气，因为鲁乐彤和郑曼凡平时也很照顾她。

　　萧红笑着点头：“啊，我去，我也想去。”

　　鲁乐彤：“你要去看我们打架吗？”

　　萧红点头：“嗯，我也去看看。”

　　萧红就以为会是一群人对一群人的打架，还觉得有点惊奇，自己还没看过真正的打架呢，而且她觉得自己跟她们两人更靠近了，自己又往自己羡慕的那样迈出了一步。

　　教学楼到男生宿舍楼要穿过一片小树林，小树林里没有路灯，很暗。

　　晚自习铃一响，萧红跟着她们到了小树林。

　　路上萧红还很惊奇有点兴奋地问：“啊，我们要去哪啊，去哪打架，到时候怎么打呀？就直接开始吗？”

　　她们在前面没有说话，萧红就默默跟着走了。

　　萧红还以为会有其他人呢，到了之后萧红才知道只有她们三个人。

　　三个人站在小树林，然后鲁乐彤就叫住了经过的班上的一个男生，但是很巧了，这个男生是萧红刚上高中的第一个同桌，当时是三人同桌，萧红坐在中间，萧红还经常和男生讲话，但是总是会被男生气到。

　　然后鲁乐彤就开始声讨男生，大致就还是那一套：“我们看你很不爽了......”

　　萧红站在后面看见都是熟人就感觉很尴尬了，但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旁边路过的来来往往的男生经过就会站在那里看。

　　萧红还看见了认识的同学盯着这边看，觉得很尴尬，就笑着跟同学摆手打招呼。

　　同学当然是不会有反应了，萧红就尴尬地收回手，专心看‘战局’了。

　　其实就是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而已，萧红都没有当作是战局，以为就吵一吵，打不起来了。

　　鲁乐彤突然就提到了萧红：“而且你以前还经常欺负萧红是吧？”

　　萧红在后面一个激灵：“啊？”

　　男生听到也愣了一下，看过来。

　　鲁乐彤：“是吧？”

　　萧红在后面又慌了，虽然光线变暗了，萧红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在宿舍里选择‘是’或‘不是’的时候，而且萧红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因为好像看起来又是为了自己出气，然而萧红又已经没有印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一向如此，也可能是挨巴掌之后的迅速转变，萧红总是能够很快遗忘过去的人或事，萧红还很庆幸自己总是这样稀里糊涂的，毕竟这样可能才是自己这样软弱的人的生存之道。

　　但是现在就很不好了，萧红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抖着声音，自己都很不确定和惊讶的‘啊～’了一声。

　　空气短暂的沉默。

　　萧红感觉自己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但是很快鲁乐彤就说起了别的事，再然后就是突然的动起了手。

　　男生也很快的就还手了。

　　萧红只感觉一瞬间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而且萧红没想到最后还真的动手了。

　　萧红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她看了看一旁的郑曼凡，她却没有加入进去。

　　于是萧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在旁边看着他们打在一起，而且两个人身高身材差不多，但明显鲁乐彤比较吃亏，萧红站在一边就感觉很不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是从来没打过架的，而且是想都不敢想自己去打架的，从来没有想过的。

　　可是鲁乐彤很明显的吃亏了，她觉得自己不去帮忙就太不仗义了，很没有义气，可是自己要是帮忙先不说能不能打过，会不会帮倒忙吧，好像还是很不好，好像校园大姐大在欺负别人。

　　萧红在后面纠结又煎熬的站了一会儿，她只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但是郑曼凡也没用动，萧红也就默默地在后面站着了，像个木桩一样。

　　这太难熬了，等到他们分开，看得出来鲁乐彤吃了不小的亏，有点生气地走开了，表情不太好，郑曼凡和萧红就跟在后面，萧红感觉氛围很沉重了。

　　萧红不敢说话，还是感觉自己很糟糕，还是那个没用的没用任何改变的自己，萧红觉得很愧疚，感觉自己很没义气了。

　　过了一会儿，鲁乐彤才开口：“郑曼凡，你刚刚没动手啊。”

　　萧红在后面真的很愧疚了，举手：“啊，我，我刚刚也没动手。”

　　这下都没有再说话了，沉默地回到了宿舍。

　　萧红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在回想，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的做了坏人，感觉背上更沉重了，但是又好像坏人也没做到底，还背叛了友情。

　　萧红真的觉得太为难了，坏又坏不彻底，还很没义气，好又好的憋屈，做好人又没什么好处，还很受气和憋屈，更是很容易被欺负，而且做好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没有人会来帮你，事后会说‘帮忙出气’，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呢，根本就没有人。

　　萧红觉得太难了，更愧疚了，不管是对友情还是对那个男生。

　　她只觉得自己做的是太不好了，萧红感到无力，对于这种事，好像完全没办法做好，而且萧红不想再看到，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她觉得这种事很不好，像是在做坏事。

　　她再也不对打架好奇了，只对打架感到痛苦，再也不想参与进任何的打架之中了，因为不管怎么做好像都是错。

　　而且对于这种事，只会不停的令她联想到过去无助的自己，她好像又看到了当初狼狈无助的萧红，她只会觉得站在对面挨打的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