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旅舍青春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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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高大的皂角树
曾挂满我的多少个愿望
满天流星无穷无尽
许下心愿无数
那一夜
我为你埋下最后一个秘密
你的眼睛像海水
载着我和你我们的心愿
慢慢儿远 慢慢儿远
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如我们在墙上静坐数星星那段美好
只是短暂
我要像只鱼
看不见自己的眼泪
爱你
刻在我出生到死亡的碑石上
我的影子都为我见证
心总是无处安放滴嗒不停
回头想想如果没有你
我把发生的一切最珍贵的愿望
都散落了一地
我只有让你在梦境里点亮
许多未了心愿
人生百年
让它们停泊在回忆的岸边
过往的足迹
谁来拾起
已长成扎心的枝
……
两个人来到一家灯火璀璨的五星级宾馆前，白玉不解其意，“难道……”
“进去吧。”青梅拉着白玉的手，温和而有力，白玉的心此刻也在砰砰地跳。
一进宾馆，除了常见的吧台外，可以看见中央有个小的喷水池，旁边还放着一架钢琴。青梅径直向钢琴走了过去……
“你想……”
“是的，玉哥，我想用这种方式跟你告别……”
歌声如同一位女子娓娓道来，诉说着彼此的相遇，那相遇时的欣喜和闪光，呵，多少青春悠扬的时光，多少次在道路、在图书馆，多少次仅仅是用眼神对视，而不需要诉说的快乐，多少次敞开心扉，面对着湖水，面对着星空，多少次并肩而行，一切都那么悠扬，一切又都那么短暂，发生的时候只是觉得自然，追忆的时候却发现飞过如电……
宿舍楼和图书馆、自习室间的灯火，那一场雨，光、影、水，似乎都加入演出，这一幕幕，这一阵阵，越是美好，越是牵动着白玉的心，音乐像一张网一样，在捕抓，猎杀他的心，他知道这结局是悲剧，但他依然沉溺其中……
终于，暴风雨起来了……然后一切回归风轻云淡，像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白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久久地伫立着，沉浸在她为他，不，为他们演奏的，这青春的别离之歌……
直到那熟悉的气息又来到他的身旁，她轻轻挽着他的手，她把手心印在他的手心：“这是莫扎特的《离别之歌》，也加入了我对你的……它很淡，很悠远，淡得都听不出忧伤，我从小就喜欢他‘含着眼泪的微笑’，但这淡淡背后的忧伤，却是更加……”她不忍说，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
白玉呆呆地看着她：“我也听过莫扎特的音乐，以前只是喜欢，现在却多了一份……不在曲中不流泪……”
“我们真的再也没可能了吗……”
青梅点点头，意思却是否定的，再没有别这个点头更重的东西了，它压在白玉的心头，令他的一切理念、思维轰然倒塌……
“不……我要你……”他紧紧地抱着青梅，像无依的人抱住一棵大树，青梅却静止不动，白玉明白，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我要你记住，记住我的美……这或许比在一起更珍贵，珍惜我们曾经在校园里漫步的那些时光……”青梅说着，眼中微微闪光，“因为，这一生，能够遇见一个知己，而且是同龄人，真的不容易……”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
花底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
原来，这就是上苍早已写好的剧本……
在极大的沉痛中，白玉忽然醒来，既然如此，何不如就像青梅说的，珍惜此夜……
两个人没有再向里面走去，而是走了出去，漫步在大街小巷……
……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追问的人是灵琳。
“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在心底，确实有想发生点什么的冲动，她也愿意，但是我们没有这样做，我们想给彼此一个美好，而没有懊悔的青春，我们只是和平常一样聊文学，聊人生，她鼓励我要坚持下去，虽然现在文学并不景气，因为一切都向着传媒、向着市场化发展……我也……”白玉说着，还是泪流难禁……
“我们最后就在这座城市的江边拥抱着，随后告别……”
月落乌啼 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
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看着她离别的身影，我感觉，一个世纪过去了……”
白玉快说不出话了，灵琳连忙抽出一张纸，轻轻地为白玉擦拭。
“抱歉，让你听这些……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讲……你和她有很多相似点，不过，你追求的是科学，她追求的文学……”
“嗯，那……”灵琳的眼睛淡淡的流转，情意宛转无限，“你可以接受我……”
“不行……”白玉温和的说道，“我的心还没有走出来……再说，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她的‘替身’，抱歉……”
“没事……今夜，我就是那一个听众……”
那一晚我的船推出了河心，
澄蓝的天上托着密密的星。
那一晚你的手牵着我的手，
迷惘的星夜封锁起重愁。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到如今我的船仍然在海面飘，
细弱的桅杆常在风涛里摇。
到如今太阳只在我背后徘徊，
层层的阴影留守在我周围。
到如今我还记着那一晚的天，
星光、眼泪、白茫茫的江边！
到如今我还想念你岸上的耕种：
红花儿黄花儿朵朵的生动。
那一天我希望要走到了顶层，
蜜一般酿出那记忆的滋润。
那一天我要跨上带羽翼的箭，
望着你花园里射一个满弦。
那一天你要听到鸟般的歌唱，
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
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乱的花影，
那便是我私闯入当年的边境！
……
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又抑制着彼此的冲动，青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吸进这个男人的所有气息，吸进和他的一切美好回忆……
她何尝不想……
就这样，那首《离别之歌》的乐章里，加入了两个的血泪，其中也有甜蜜……就这样，这首《离别之歌》，成了白玉心中萦绕不散的绝响……
时光，何尝不是最美妙的音乐家？
生活还是要继续，学习也是。痛过的心，也慢慢长出伤疤，慢慢在时光里恢复。每天按时吃饭、喝水、学习、休息，这样有规律的生活，容易让人麻木，却也容易让人保持平衡。每一天都想再见到她，又怕再见到她。跟若云、子樱也渐渐少去联系了，怕勾起自己的伤心往事。跟灵琳，因为自习的缘故，反而很自然地在一起切磋学习，事半功倍，何乐不为。文学社的活动倒是断断续续有在参与，白玉俨然已是社里的主力，参加比赛，组织活动，社长对他已是“委以重任”，他也借此沉浸在做事里，日子过得自然、自足。
青梅并没有消失，但是很少来参加活动了。两个人也小心地避免着再次相见。这一学期，白玉主要还在讲格律诗。他讲说，格律只是个引子，帮助大家入门而已。自古诗歌和音乐都是分不开的，押韵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中国的诗歌，又有所谓平仄之说。其实一开始是不自觉的，像诗经、楚辞、汉乐府，都是这样，后来因为翻译佛经，慢慢意识到汉语言本身的特性，到了南朝齐梁的时候，沈约等人就总结了声律，创造了新的诗体——齐梁体，虽然沈约他们定的规则太死、太僵化，但因此也成为唐朝所谓“新诗”或“近体诗”的滥觞……
白玉在上面讲着的时候，底下有个女孩在认真地听着，她目光微凉，灵动婉转，似有泪珠，却落落出尘，难道是……白玉不经意扫了一眼……
晨鸟又在唤醒新的一天。今天上午没课，走在准备去自习的路上，白玉感到一阵轻快。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如飞燕般飘逸的白色身影，居然还停了停，仿佛是看到他才停的，他忍不住一看，高挑、清瘦、白皙，原来是那位数学系的……
她没有说话，淡淡地向白玉微笑。白玉于是就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女生虽然怯弱，但谈吐却也自然大方，“上次有在文学社听过你讲课……”
“哦……”反倒白玉有些吃惊，担不起她如电却微冷的目光，那眼睛不大，却让人难以忽视，“那不过是分享学习而已，谈不上讲课……”
“谦虚了。”女生淡淡地笑着，虽然怯弱，但仿佛自有股倔强之气。
“你不是……”白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数学系的，怎么也加入文学社？对文学感兴趣……”
“嗯，家学渊源。”女生淡淡地说着，“我祖父是地方上的一位诗人，写传统诗词的，小时候就喜欢抱着我咿咿呀呀的……去年社团报名的时候，路过文学社，但以为现在都是讲现代文学，所以不感兴趣，后来听说也有讲传统诗词的，所以这学期就来报报名。可以说，我是慕名而来……”
“哦哦……社里确实有几位擅长古诗词的社员，像……”
“你不必谦虚了，早知道社里你写古诗词是第一高手……”
“没有的事……”白玉竟然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在宿舍区和教学区之间的大道上，女生示意白玉一起走在大道侧边的林荫道。
“那首《簪花少年郎》，让我颇为印象深刻……
簪花少年郎，爱花爱文章。
居车过校园，碧树何苍苍。
群芳新雨后，满风送暗香。
口噙香气来，手把扇风扬。
渺渺小晨光，为景着衣裳。
隔窗轻轻看，绿阴纱里凉。
眼目多迷离，只因幽梦长。
夏日人苦长，夏过一年黄。
人生能几年，与君共斜阳。
佩玉鸣鸾舞，何忍见飞霜！
无为再空忙，适把人生尝。
很淡，但是意思是很好的。”女生淡淡地吟诵着。
“你居然会……吟诵？”
“都说了，家学渊源，难道你还小瞧女生不成？”
“哦哦……只是惊喜。”白玉也搞不懂，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吞吞吐吐，也许心境一时还没有调整过来。
“惊喜什么？”女生逼问道，眼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这微笑竟如此熟悉，白玉仿佛从梦中刚刚醒来，一个轮回的梦……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旅舍青春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