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朵谷

92、高薪养廉

　　隔天早朝，大臣们来到乾清宫急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昨天留下的五位大人：“昨天的晚膳用的如何？”
　　五位大人看了彼此一眼，笑笑，一样的回答：“很好，皇上雍和宫设宴，怎能不好？”
　　其他大人有些懵了，什么跟什么啊：“早上是饿的人头晕眼花，晚上就雍和宫设宴？整个一天上地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五位大人只是微笑，不做任何解释。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当然是雍和宫设宴之后啦？”
　　“然后？然后就南书房议事啊。”隆科多悠悠道。
　　“议事？议什么事？耗羡归公吗？”
　　“各位大人何必这么着急，等会儿皇上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其他大人都急了，拱手道：“五位大人，你们就别卖关子了，皇上所说的耗羡归公到底和五位大人议出什么结果了？你们倒是透个气啊！”
　　“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声，整个朝堂立即安静下来，满朝文武跪拜迎接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朝开始。
　　皇上一来就宣布了实行耗羡归公的决定，大臣们安静了一会儿，有人提出反对，雍正只是静静听着，问：“其他人觉得呢？”
　　大臣们见雍正这么问，起来反对的人越来越多，理由五花八门，想尽方法要让雍正收回皇命，以为只要反对的人多了，就能阻止真项政令的执行。
　　可他们忘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雍正，不是康熙，他为了清查亏空连‘抄家皇帝’的称号都敢背，难道就凭你们这帮只顾自身利益的大臣就想阻止他雍正觉得必须执行的政策吗？所以结果就是雍正爷一人斩断所有争论，如果不服不想执行的也可以，既然你不愿为朝廷效力，那你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回家种田去，让想办事的来办。
　　有人见雍正这么坚定的要执行这项政策，阻止显然不可能，于是退而求其次，建议能不能先搞试点，如果行得通再向全国推广，如果行不通的话立即停止。可还是被雍正爷一票否决，理由是：“天下事，唯有可行与不可行两端而已，如果觉得可行，那一定能放之四海皆行，如果不行，那怎么能把它用在试点？”
　　哎，雍正爷决定了的事，谁也别想改变，所以此事就此拍板定钉，没有商量的余地。雍正爷拍板定钉后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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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朝，皇上心情不是很好，满朝都是些只想着自己不替百姓着想的自私自利之辈，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本来朝着南书房走，走了几步，心情实在不好，调转方向，到御花园散散心。正好看到莫玛和洋洋在御花园玩，于是让人把莫玛和洋洋叫过来。莫玛远远就看到皇上的脸色不是很好，于是打发洋洋去别处玩，独自到皇上面前请安。有关耗资归公的事她有所耳闻，反对的人实在太多，要不是手里掌握着专制特权，这项政策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其实又何止这项政策，就是其他几项政策，要不是这项特权，只怕也不可能获得成功。
　　“陪朕坐坐吧。”皇上的声音里有些疲惫。
　　莫玛清楚后宫不可干政是历来的王法严条，可看到这个一直精力旺盛的男人脸上居然有疲惫的神色，总觉得有些心疼，于是道：“皇上其实不必如此忧心。”
　　皇上听出莫玛必定有下文，问：“你有办法让那些大臣不反对？”
　　“臣妾一届女流，怎么可能对这等国家大事指手画脚，只是人们都说‘反腐倡廉，反腐倡廉’，难道一定要先反腐后倡廉吗？”
　　“你是意思是先倡廉后反腐？”
　　“反腐的目的是为了倡廉，可如果依靠反腐来倡廉的话只会工倍事半，但如果先倡廉的话，也许腐败可以不攻自破。”
　　皇上笑了笑，点头。
　　莫玛见皇上同意了自己的第一个观点，继续提出第二个观点：“还有，官员贪污固然可恨，可如果贪污屡禁不止，那就可能是制度存在问题了。”
　　“制度？你觉得现在的制度都有那些问题？”
　　“据臣妾所知，七品县令的一年的年俸是四十五两银子，督抚一年的年俸也只有区区一百八十两，这点银子，保一户普通人家的一日三餐倒是可以，可人在官场，往来打点送礼、亲朋好友办事送礼、有人伤了病了、、、到处都要用钱，国家发给官员的那点银子根本不够用，他们总要想点办法才能生存。”
　　“所以就该由着他们贪污？”皇上对这番歪理显然不赞同。
　　“当然不是，只是官员的年俸确实有些低，如果能提高一些，恐怕贪官会比现在少很多。因为有的人也许真不是有意要贪，只是如果碰巧遇到急需用钱的时候手上没钱，那就势必给了送钱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层层诱惑，最后好官只怕也会被逼成贪官、、、”
　　“放肆，依照你的说法，是大清国把清官逼成贪官的吗？”雍正听到这样的言论怎么可能高兴。
　　莫玛吓得忙跪下，可却仍坚持自己的观点：“臣妾相信一个更好的制度一定更有利于解决皇上眼前的难题。”
　　雍正怒视着莫玛，眼神里满是生气。
　　莫玛坚信自己的观点没错，她以为一个连‘抄家皇帝’这样的恶名都敢背的皇帝一定能接受自己的观点，可看现在的状况，难道自己的猜测错了吗？
　　“扑哧！”雍正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亲自拉莫玛起来：“朕知道你以前勇气可嘉，想着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宫廷生活，那份勇气会不会已经减退了，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试试。”
　　莫玛松了一口气，问：“那臣妾的表现皇上是否满意？”
　　皇上笑：“今天看来，当年单枪匹马杀熊的勇气还在。”
　　“谢皇上。”
　　“好了，你今天的建议朕会回去考虑考虑，不过后宫不可干政，这样的话要是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再添油加醋，只怕对你不利，所以朕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论。今天算朕给你的特例，可是记住，下不为例。”
　　“是。”莫玛没想到皇上竟是为自己着想才会装出生气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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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说的考虑可不是敷衍了事的考虑，不到半个月，朝廷又颁发了一项新政策，那就是“高薪养廉”，养廉银的数额比莫玛预想的要高得多。督抚的养廉银可高达一万八千两白银，是年俸的一百倍，就是知县的养廉银，最低的是四百两，最高则可高达两千多两，五十倍。
　　“一万八千两！”小芳有些瞠目结舌，这个数字对她来说和天文数字无异。“天呐，倡廉也不是拿着银子这么个砸法啊！”
　　莫玛笑：“皇上把养廉银定的这么高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再廉洁的官员也不值一万八千两啊？”
　　“真正人才的价值远比一万八千两值钱，而且这个数额虽然可观，可是能拿到这笔钱的毕竟是少数，官职的高低、政务的繁简、税收的多寡才是制定养廉银数额的标准。可要达到一万八千两这个标准所需要的要求绝不会低。”
　　“这么说皇上要付给官员的薪水其实没听上去这么高？”
　　“没错，这就像桃树最高枝上的那个最红最好的桃子一样，它挂在那里，大多数人只能看到，可却永远吃不到，就算有人吃到了，可桃子只有一个，这个人吃了，其他人就没有机会了。”
　　“如果只有一个桃的话，被人吃了，其他人还有什么盼头？”
　　“一棵桃树上难道只有一个桃吗？”
　　“呵呵、、”小芳用力捶了一下身旁的椅背“小芳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能吃到桃子就好，并不奢望能吃到最好的桃子啊。”
　　“对，这样一来，能吃到最好的桃子的那个人，一定有些过人之处，既然人家有过人之处，那给人家付过人的薪水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税收的多寡只能针对地方官员，那吏部、户部、兵部、刑部、工部的官员怎么办？”
　　“听说皇上给他们发双俸，他们没有养廉银可领，但手上又有权，难免地方官员会和他们搞权钱交易。”
　　“可发双俸就能杜绝这些官员贪污了吗？”
　　莫玛笑着摇头：“从有国家的那天起贪污也就随之孕育而生，贪污是不可能完全杜绝的，要所有官员都是清官，就和要求所有人都是海瑞一样，可海瑞死的时候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你觉得杜绝贪污可能吗？再说，如果所有官员都是海瑞，那咋们的皇上还用这么大费周章么？”
　　小芳摇头：“确实不可能。”
　　莫玛点头，道：“好了，别在这儿讨论这种我们无能为力的事，去看看洋洋又跑到哪儿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他了。”
　　“诶，小芳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