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朵谷

60、提点

　　回到雍亲王府，麻烦马上找上莫玛。原来四阿哥给福晋带的话表达的意思是：徐明轩为引起四阿哥的注意，而偷偷溜出府，跟着四阿哥去视察，四阿哥知道的时候已经走了好一段路，所以就只能把明轩带上了。这对于莫玛的失踪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大家忙着嫉妒，忙着笑话，忙着猜疑，所以也不会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因果。
　　可如果回来的时候四阿哥对莫玛的态度有好转的话，也许还能封了大家的口，可偏偏不知莫玛是哪里惹了四爷，让这位爷怎么也不愿意管自己，莫玛的日子就显得难过了很多。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风言风语不绝于耳。莫玛自认为自己的心态够好了，可是要面对的不仅是四爷府里的风言风语，还有府外的人也把莫玛当茶余饭后的笑话，莫玛真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拿着木剑在院子里狂砍发泄。
　　“砰——”一剑砍到一根拐杖上，是邬思道用自己的拐杖抵挡莫玛乱舞的木剑。这剑的力道不轻，邬思道差点摔倒。
　　“在下哪里惹到您了，这不是要在下的命吗？”邬思道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先生，实在对不起！”莫玛赶紧去扶邬思道。“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我听到这院子里的声音实在有些奇怪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差点成了你剑下冤魂，幸好是把木剑。”
　　莫玛看了看手里的木剑，赶紧收起来，道：“所以说好奇心害死猫，先生以后要谨遵古训。”
　　“什么？‘好奇心害死猫？’”邬思道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先生当我胡说八道好了。”莫玛打哈哈。
　　邬思道见莫玛不愿多说就没有追问，环顾了满院的惨象问：“您这是干什么啊，这些花草哪里惹到你了？”
　　“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关于我的那些闲话吧，我不发泄出来会憋疯的。”
　　“您倒是发泄了，可这些花草岂不是很无辜？”
　　“那也没办法，改天给它们多施肥当补偿吧。”
　　“您都把它们折腾成这样了，施肥也补偿不了啊！”
　　“喔，天！”莫玛忍不住抱怨：“看看，连这些花草的命都比我好，至少还有先生为他们操心。我呢？活该被所有人当笑话，活该天不收地不管！”
　　“徐姑娘何苦把自己说得这么卑贱！”邬思道忍不住摇头。
　　“难道不是吗？”
　　邬思道捡起一片树叶：“任何事都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只看你有没有那份心。”
　　“怎么说？”莫玛相信邬思道绝不可能是听到声音随便过来看看的，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遇到他，总有醍醐灌顶的收获。
　　邬思道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四爷。”
　　“四爷？”莫玛有些泄气：“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四爷了，回来后都没有机会见到四爷。再说了，要是四爷肯赏脸，哪怕只是到我的屋里喝杯茶，我的情况也不会遭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现在的状况都拜四爷所赐，肯定我在哪里惹四爷不高兴了，他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帮我解围？可惜我不知道哪里惹了四爷，不然也不会这么惨。”
　　邬思道听着莫玛抱怨，笑：“并不是一定要等四爷心甘情愿帮你解围，你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怎么说？”莫玛一听邬思道这么说，马上来了兴致。
　　“只要让那些讲闲话的人以为四爷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就可以了。”
　　“‘让别人以为？’”莫玛不解的看着邬思道。
　　“后天福晋不是请了各位阿哥和福晋来游园吗？”邬思道提醒。
　　“福晋让我在厨房帮忙，我根本没有机会和其他人一起游园。”
　　“呵呵，事在人为。”邬思道笑笑，拄着他的拐杖站起来，感叹：“这些可怜的花草啊！”然后敲着青石板准备离开。
　　“先生！”莫玛有些慌乱的叫住邬思道。
　　“还有什么事吗？”
　　“十三爷？”莫玛顿了顿，清楚不该问这个问题，可还是忍不住问：“十三爷可好？”
　　已经半年多了，半年以来，莫玛得不到任何关于十三阿哥的消息，对十三阿哥的情况毫不知情，仿佛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仿佛他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半年，半年的时间如果自己都那么难熬，那被囚禁的十三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十三有着草原的血脉，他怎么受得了囚禁的煎熬？
　　邬思道听到这个问题，转身看着莫玛，缓缓道：“有的事你不应该太上心。”
　　“明轩明白，可是、、、回到这里，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莫玛的语气不由哽咽起来，看了一眼这个雍亲王府，“我不知道怎么了，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在雍亲王府的样子，可在这个地方我就是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很努力的屏蔽也没有用！”
　　“哎——！”邬思道叹了口气，充满惋惜、惆怅、甚至一些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担忧、、、
　　“我能见十三阿哥一面吗？”莫玛问得有些颤抖。
　　“在下只能告诉姑娘，十三爷能挺过去。至于见十三爷，我劝姑娘想都别想，而且还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包括四爷。姑娘还是没有完全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我、、、、、、”莫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谢谢先生的提点。”
　　“我只提点值得提点的人，希望姑娘也是个值得提点的人。”邬思道不愿多留，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离开了。
　　莫玛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他一直认为莫玛是个聪明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可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拖拖拉拉。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感情也可以拿得起放得下，那还叫感情吗？谁都会有一些放不下的人，包括他自己。不同的是，有些人可以把它掩饰得很好，不动声色，四阿哥就是这样的人。但莫玛，在这方面显然还嫩了些。
　　邬思道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莫玛，是因为莫玛身上有些东西让他觉得很好奇。一直以来，邬思道都相信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他的洞察力很好，能看清很多人的欲望，即使是四阿哥这样的人的欲望他也能够一眼就看穿。人有欲望并不都是坏事，欲望能催人奋进，实现很多伟大的报复理想，他清楚四阿哥的欲望，也清楚他有实现这个欲望的能力，所以才会这么心甘情愿、竭尽全力的帮他出谋划策。但莫玛的欲望他却始终看不清，难道除了十三阿哥，她就真的没有权利和物质方面的欲望了吗？邬思道怎么都不信！是她的掩饰功夫太好，还是自己对人性的判断有误，他真的很想从莫玛身上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