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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我家夫人 ...

  •   谢安有意识的时候,早已过了两日。
      他醒来时是在自己营帐的床榻上。
      帐内烛光曳曳,正中心摆着一个铜制的烧炉,炉顶上冒着白烟,使这帐子里倒是暖呼呼的。
      谢安扶着额,撑起了身子,这才发现还有一人在帐子里背对着他似是在捣鼓什么。
      待他模糊的视线彻底明清时,方看清了那人身形。
      原来是那个小跟屁虫,他不禁轻笑一声。
      正在给偷吃的小十听到细弱的笑音,转过头探来,鼓着的腮帮子还在咀嚼着塞满嘴里的糕点,他道:“你阔算是你醒啦!”
      小十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将嘴里的东西一并吞咽下去,坐到谢安榻边,“将军这几天都守在你这好几晚都没睡了,你可算是没辜负将军的一番心意终于知道醒了。”小十歪头打量着谢安,问道:“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谢安摇着头,他并没有伤到何处,只是内力使用过度导致昏睡了几日。
      倒是小十说的,傅商宴这几日都......他昏睡期间还是略有一些意识存在的,也一直知道有人守在他榻边,没想到的是原来一直是同一个人。
      谢安问道:“我睡了几日?”嗓音因为许久未进水有点沙哑。
      小十伸出两根手指,答道:“两日。”他起身给谢安倒了杯热茶,递给他,接着道:“你是不知道这几日有多精彩,好好的春狩出了那档子事,那个王上都快被气死了。”
      谢安悠悠饮下一盏热茶,干涩的嗓喉得到了滋润,就连感到不适的脾胃都缓上了不少。
      听着小十的话,谢安不明所以,能让青王发火那发生的事可是稍大,可自己这几日都处于昏迷状态李胜那事早脱离了计划,如果跟李胜无关,那就是还发生了别的事,他问道:“发生何事了?说来听听。”
      小十将谢安手里的空茶盏放回了桌上,这几日六哥被将军派出去办事,他都寻不到人说话,见谢安有意倾听,他这话唠子的匣子一股子就打开了,涛涛说来,道:“这事啊,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死了一个人而已。”
      他摆出一副欲作神秘的样子,吊起胃口来,道:“不过你可知死的是谁?”
      谢安见他这样子着实有趣,挑眉配合地问道:“是谁?”
      小十还看了看左右,靠近了谢安几分,小声说道:“是那个左相之子,刘铮!”
      谢安听到这名字自是感觉耳熟,好似在哪听过,他蹙起眉回忆起来。
      小十在一旁,戳了戳他手臂,接着说道:“你知道是谁杀的吗?”他道:"我听那些个人说,好像是叫什么尚书的儿子李.....李....哎呀不重要就是他的伴读杀的他!不过他们还有人说,这个人死的活该,平日里就纨绔浪荡,还是个喜好男风的常常亵玩一些.......嗯,你懂吧!人还是命好,谁叫他有一个官大的爹呢!"
      这听下来,谢安算是明白了小十说的是何事了。
      也想起了那刘铮是谁。
      至于小十说的那个伴读,应是那日所见到的少年。
      对于刘铮的死,谢安早就心有底,是个迟早的事。
      只不过他想到的是会跟着他爹,被李宸满门抄斩,倒是没料到死的如此之快。
      死因的话,谢安多多少少其实可以猜个大概,具体的他也懒得多想,没打乱他的剩下的计划就行。
      “何时醒的?”帐门,傅商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进来打断了二人沉默的氛围。
      见将军进来,小十也赶忙从榻上下来让出位置。
      “刚醒。”谢安回应了一句,视线落在傅商宴的脸上,此时鹰锐的凤眼下有一块淡淡的乌青,就连下颚上也生了些胡刺。
      看来小十说的并非是夸大其词。
      傅商宴这两晚应是都没怎么睡过。
      “把药先喝了。”傅商宴坐到榻上,将药碗递了过去。
      谢安闻到药味,眉宇就难免蹙紧了。
      从小到大,他还没怎么生过病,次次生病了都对这些个药抗拒的很,光是闻见那古什子的苦味就想吐。
      傅商宴看出了他不想喝的想法,道:“给你备了蜜饯,喝完就吃一颗不会苦的。”
      谢安抿了抿唇,在傅商宴不容拒绝的眼神中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了那碗药,如面临大敌般一饮而尽,苦味散在口中令他面目狰狞。
      傅商宴从小型的木檀盒里取了一块递到谢安唇边。
      受不了苦味的谢安赶忙含了进去。
      甜味刹那弥漫在了嘴中,这才让他如释重负般松动了皱在一起的面容。
      傅商宴盯着自己指间方被谢安柔软的唇瓣触碰过的地方,看向谢安那夸张的样子不由勾唇一笑。
      吃完一颗,谢安又从檀盒子里拾了一块蜜饯,顺道问:“将军,那些个刺客可有查到身份。”
      聊到这一话题,傅商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沉道:“没有。那些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甚至使用的那些兵器都是从未见过的,只能推测该是被人秘密培养出来的死士。”他皱眉盯着谢安,道:“你最近可是惹上什么人了?”
      谢安摇头,不假思索道:“我们行踪简单,从来青州一直跟在李宸身边,到了宫中也很少出去。”
      两人静默了几息,谢安方想起来自己漏掉了什么事,他问道:“江初烨呢?他如何了?”
      傅商宴道:“温择黔在那瀑布下的林子里寻到了他,碍于身份他带着他去了梅州城里,还跟着一个叫戚砚的人。”
      谢安惊道:“戚砚?”他记得好像就是那个小伴读。
      傅商宴颔首,道:“嗯,左相的儿子刘铮两日前被发现死在了营帐中,据那些下人交代当时帐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在,一个死了一个下落不明自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现在他们正派人大力抓寻此人,眼皮子底下蔑视王法,青王得知后也发了大火。这几日又接连下了几场大雨连春狩都没办了全耗在这事上。”
      大概的事情和小十说的大差不下,只是更细化了些。
      傅商宴盯着谢安的眼睛从始至终未离开过,谢安对上那双墨瞳,昏暗的实现中如盯着似是猎物却又比猎物更加宝贵般深沉而又炙热,让人看不透也捉摸不透。
      傅商宴道:“你们打算如何帮他?”
      这段话,就用的很细。
      说点不好听的直白话,就会让人误会对方认为自己和这件事有关系。
      恰巧的是,谢安他们碰上了刺客这档子事,又完美的避开了时间线。
      不过谢安并不在意傅商宴有无误会,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他跑出来竟然会碰到江初烨那个二愣子,既然温择黔能带上他想必是初烨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再说明白点,这忙我们帮了!
      说起温择黔,谢安又担心起了他家小白菜的安危了。
      思来想去后,他内心叹了口气,看在这次的事上他勉勉强强给这个一个观察期的机会。
      谢安之所以会一直很反抗温择黔和江初烨来往。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太偏执了。
      无论是什么,不管是人还是对待任何事情,他处理方法是做法上都是超乎常人的病态偏狂和疯批占有。
      他并不觉得江初烨这样大大咧咧及其喜好自由的人,能够受的了这般人的存在,所以与其都后面一发不可收拾,不如一开始就当断则断。
      他现在又多了一个不明白的地方,温择黔是什么时候盯上他家这颗白菜的!?
      他有必要改天好好拷打拷打下此人。
      傅商宴听到答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谢安,嘱咐道:“你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趁现在还来得及,就此收手吧。”
      谢安侧头一笑,回道:“多谢将军出手相救,剩下的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
      梅州城。
      除夕的喜庆貌似还不舍得走,弥留在醒舞大街的百巷里,红色的灯笼、挂彩依旧是高高飘挂在屋檐黑瓦上。
      街上人人来往,都洋溢着笑容,对这即将要到来的变天毫无察觉。
      雨后的街巷散着沐浴春风后的草树清香,潮湿的墙砖上生出了绿盈的草蕈。
      东街,红楼客栈。
      白日的客栈可谓是人满人患,许许多多不是本地人的面孔入住。
      这一楼的茶水红木桌上也是坐满了人。
      关于这红楼客栈,有一个自家的规矩。
      凡事未有入住的客人是不得上二楼的。
      因此楼上的人会少而又少。
      上了二楼,先是一条靠着外边的小道,再向右转过去,又是一条长而幽静的廊道,将楼下的喧嚣隔离在外。
      这条廊道的尽头还有一条向左侧而去的长廊,长廊的最里边的第三间房上挂着一个牌子。
      雅字号273。
      —
      江初烨生了场高烧,这烧的人都快没了。
      江大公子别看平常吊儿郎当跟个傻子似的,这生起病来可真是把公子脾气发挥的淋漓尽致。
      药太苦,不喝!
      床不软,不睡!
      这粥没放糖,不吃!
      没人给在旁边讲话本子故事,不吃不喝不睡!
      还好面对的是温择黔。
      戚砚是在一旁围观了全过程的人,都不得感叹,温公子真是个温柔又耐心的好夫君!
      好不容易把这公子哥哄好了,这折腾了一晚上,江大公子裹着厚褥被温择黔抱在怀里,闷出了一场大汗才退下烧来。
      他醒来的时候雅间里没有一个人,他有点渴还有点想出恭,嗓子啊啊了几下哑的喊不出声音。
      他想撑起身子自己起来,结果到一半腰间一软又倒了回去。
      退完烧后人是不难受,就是全身虚弱无力,还有点腰疼。
      就这样试了两三次无果,他就放弃了。
      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发呆,直到门口传来被推开的咯吱响才回过神看去。
      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白色素衣的戚砚。
      手里端着一碗热粥和一小碗的配菜。
      “咦?江公子,你醒了。”戚砚看着榻上睁着大眼生无可恋般模样的江初烨,被逗得一笑,温声道:“你可算是醒来了,你是不知道你夫君昨夜被你闹腾的一晚都未怎么睡。”
      江初烨还处于懵懵的思维,他也很快地抓住了戚砚话里关键的词。
      “夫君?什么夫君?”江初烨问道。
      戚砚将手上的两个碗放到了桌上,闻言疑惑的扭头看向床上的谢安,见对方脸上懵逼的神色不似作假,堪堪出口道:“就是那位温公子啊,他不是你的夫君吗?”
      江初烨:“????”他急忙解释,道:“他、他......”
      “前几日把他惹到了,我家夫人还在生气呢。”门外走进来的温择黔出声打断了江初烨的话。
      他背着手走进来坐到榻边,满脸笑意,伸手将江初烨扶起来道:“夫人,别同我闹脾气了,为夫知错了。”
      江初烨:“.........”我他娘的。
      他被这一口一个夫人喊的羞愧低下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赶忙抬起来,他他他他他害羞什么!?自己又不是他夫人!!!
      这么想,江初烨有点生气了!
      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因为大病初愈,他说话时嗓音沙哑又低柔无力,为了显得凶点他还瞪了眼温择黔。
      觉得自己非常凶的江大公子,却不知在某人眼里可爱的想要狠狠按在床上猛亲。
      戚砚看着这一幕也像是在看一对吵架的夫夫,他还开解道:“江公子,我虽未谈过这情爱之事,但也知两人之间有事还需说出来了方才能解决,不如你好好同你夫君聊聊。”
      江初烨急得拍了下温择黔的肩膀,推了推他说道:“我和他真的没关系!”见戚砚还是没相信的样子,他自暴自弃的又软绵绵的锤了下身边的温择黔,道“我、我要……出恭…”想要借此逃避下。
      最后两个字让江初烨咬的很轻,本来声音就不大,这下更听不清嘀嘀咕咕的什么了,温择黔一时没仔细听清,问道:“什么?”
      江初烨手心里紧攥着褥角,这种事本来对他的性子来说出来是不嫌丢人的那种,可不知为何换了个人倒羞耻感上来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纠结了半天,耐不住身子的反应愈来愈强,江初烨又瞪了眼温择黔,怪他一点眼力见的都没有!好似赌气一般,掀开身上的被褥欲要上床,结果双脚刚落地腿一软下意识就抓住身边人,然后......摔进了温择黔怀里。
      再然后,他听见了一声轻笑,那种让他想要揍人的笑声,对方说道:“夫人想要为夫抱抱,何必花费如此心思。”
      江初烨涨红了脸,想要起身,结果腰上的手一紧他又倒了回去,江初烨气急败坏的使出吃奶的劲一拳锤在温择黔的腰肉上,只听一声闷哼,腰上的手也松了力道。
      江初烨借此坐起来,三两下穿上靴子站起身,看着还在捂腰的温择黔毫不客气的骂道:“活该!”
      等他想要走出房间时,才注意到原本也在房内的戚砚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还好心的给他们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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