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演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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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杰星不想和阿尔诺谈恋爱，任何形式的。
起初阿尔诺并不理解，这有些反逻辑——一个不会造成伤害（起码不会在生理上）、忠心耿耿、有权有势甚至还和你有一样的学术追求的人（吸血鬼），何况上辈子他们还谈得不错，为什么梅杰星会抗拒呢？
研究许久后，他认为答案是累，以及没必要。
我们粗浅地将和一个人（或非人）谈情说爱比喻成读一本书。和一个好人谈恋爱就像读一本好书，读之有味，历久弥新；和一个烂人谈恋爱就像读一本烂书，要么没有营养，要么像一个印度人读一本日本人用糟糕的英文撰写被篡改了的法国经济金融理论书籍——晦涩难懂、浪费时间。
而阿尔诺，他就是一本硅基生物写的书，不可名状，不可理解。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尝试解读，就像破译伏尼契手稿一样，只要时间够长，技术够发达，力大砖飞总是可以的。
问题是梅杰星不想。有这个时间，他为什么不去做术法的生命结构拆解工作。所以更恐怖的是，书还可以不读，学不会大不了不学，但智慧生命不是书，智慧生命有主观能动性。想象一堆理论追着你要你学习他们的样子？
但也正是因为人有主观能动性，所以他们可以将自身转变为——或装扮为一本好书。阿尔诺就是这么做的。他对梅杰星的谈话大概分为两步：创造需求，降低难度。
消费主义的核心环节就是创造需求。要梅杰星接受一本硅基生物写就的书，就得告诉他：这有用，就像在原世界，梅杰星接受阿尔诺的原因包括埋伏在他身边获取情报。因此阿尔诺向他展示自己的权利，包括罗昂家族与神圣教廷，并表明他可以为梅杰星提供大量有利于东方的信息与资源，甚至是权柄术法的线索。这成功打动了梅杰星。
降低理解难度，说白了就是塞入大量看似可读的信息，将文章的险恶意图藏在看似正确的字里行间。这步对阿尔诺来讲稍有难度，他选择了向梅杰星剖白——部分的，大致如下：
首先是他的来历。阿尔诺并不是先在他那个世界死去才来到这个世界，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因为三方追缉掉到了梅杰星那个世界，变成半个普通人，又在那个世界里死去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阿尔诺对人类如此冷漠。他本来就没什么种族归属感，来人类世界前他还在拿自己种族当磨刀石。等到了梅杰星所在的世界，他也并没有因为在人类社会中的成长而变得更富有感情。甚至由于他掉过去的家庭冷漠得与他本人如出一辙，以至他变本加厉，更快地学会了如何拿同类开刀，对象顺理成章地从吸血鬼变成了人类。
其次是梅杰星去世后所发生的。阿尔诺并没有死在梅杰星与特工们策划的“事故”中。正如梅杰星感受到的，阿尔诺一直对梅杰星有所怀疑——当然，他的确非常爱他的小研究员，这两者并不冲突——只是阿尔诺的车里会常备一些防身武器，那让阿尔诺从火场逃了出来。阿尔诺承认，他当时的念头非常糟糕，他想了一万多种方法惩罚梅杰星的背叛，但没有一种是针对研究员的尸体。是的，自诩算无遗策的阿尔诺没想到梅杰星自杀了，用他们研制的生物毒素。
总之他处理好梅杰星的尸体后选择了自首。这并不是良心发现什么的：一方面，当时整个欧洲陷入了人人自危的境地，东山再起几乎不可能；另一方面，梅杰星的死对他而言的确是个相当重大的打击。据阿尔诺所说，他当时的失落连看守他的特工都看了出来——当然，他只会获得“活该”的奚落。在所有的调查结束后，阿尔诺如愿获得了死刑。即使有部分居心叵测的高层还想利用他，他也不绝会让他们如愿。
最后是回到大陆后，他所做的铺垫。着手恢复自己的事业。明确关系，进入黑色产业，建立暗线，以及让他能有更合理的理由推实验的、最疯狂的一步——杀死教皇，篡位。他使用另一副面孔掩盖自己的种族、气味与身份，以一个“被压迫的修士”的身份成功夺得权柄。在他树立起自己的权威后，他亲自操刀军队扩张与雇佣制度试行，最终发动大清洗。
在阿尔诺的叙述中，他尽力将自己描述得单纯甚至幼稚，且至今仍在为梅杰星的离开而痛苦——虽然梅杰星也不会为他的痛苦动容。正如他所说，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毕，他压根不在乎上辈子阿尔诺有多难受。就算有同情，也只有一点儿。
“但对于现在的我，你的确有所动容，不是吗？”阿尔诺故意化成小孩模样，依偎在梅杰星身边，柔软的头发自然地垂落他胸前。他托起梅杰星的手，十指相扣，在曾经爱人手背上落下一个虔诚的、轻轻的吻：“我有很努力地在改正了，您和我相处的时候也能感觉到吧？我与上辈子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可不可以尝试着稍微接纳一下我呢，梅杰先生？”
“……”
总之的总之，最后梅杰星勉强答应了复合，又勉强答应了阿尔诺的一个深吻，勉强答应了……
阿尔诺永远乐于承认他的谋划已久——毕竟神圣教廷可不禁欲，不是吗？
阿尔诺非常清楚，这一套下来尚不足够说服小研究员。真正起到作用的，是通过那些说辞挖掘并催促小研究员面对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对阿尔诺的细微的爱。否则以小研究员现在表现出的德性，他才不会仅仅因为愧疚感而做出自尽的抉择。
梅杰星选择结束一切的重要原因是：他发现他竟会为践踏他底线的人产生感情，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于是在情感与底线的冲突中，他坚定地选择了捍卫底线，以死明志。
梅杰星也爱着阿尔诺，而阿尔诺清晰地知道这一点，并为此产生病态的喜悦。
所以，哪怕他遮掩了部分的自己，隐瞒了一些事实；哪怕他在利用梅杰星经年累月的自我消耗；哪怕他想做的比这要多得多得多——
只要不触及底线，梅杰星也会默许的。
毕竟他们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演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