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和你共白頭啊！》楠城夢

37、第37章

　　風景優美的大湖在隔壁鎮上才有，沈堯便決定帶著韓湘騎馬過去。
　　韓湘說她還要和沈堯共騎一匹馬，沈堯失笑，輕抱著她上了一匹毛色亮麗的黑馬馬背。
　　赤羽在那次刺殺後，於獵場不遠處的樹林內被找到，它也被人傷了，目前還在養傷，不能跑。好在赤羽也被救了回來，不然沈堯一定會傷心好一陣子。
　　韓湘同樣背貼著沈堯的胸膛，兩人已經互訴衷情，雖然沈堯已經不像第一次一起騎馬時那樣緊張，但他對感情本來就有些懵懂，又是第一次喜歡人，所以依舊有些害臊，肢體不自然地架著。
　　但這在韓湘的眼裡看來，就都怪可愛的。
　　那匹黑馬也是良駒，沈堯馬鞭一甩，便奔了出去。
　　兩人騎著馬，騎過了大街小巷、騎過了市集、騎過了兩邊有著廣大農田的鄉村大道。
　　韓湘看著遠方毫無遮蔽物遮擋的天空，金黃色的陽光從層疊的雲層中泄了出來，像一波波的金色浪花，白色翻滾的雲朵就是那浪花頂端的泡沫，被陽光照得自發地閃著瑩亮的金光。
　　而那些金光也照著韓湘和沈堯，他們沐浴在溫暖的光裡，韓湘使勁張開雙手，擁抱著勁疾的風。
　　「沈堯！再跑快一點！」韓湘笑著，迎著風喊。
　　「就妳膽大！」沈堯聽著韓湘明明很近卻被風鼓得有些飄渺的話音，也只知道笑，他再次揮動手中馬鞭，催促著馬兒跑。
　　大風刮著韓湘的臉，她幾乎睜不開眼睛。透著薄薄的眼瞼，韓湘感覺細細點點的陽光一閃一閃的，瑰麗又神秘。
　　風不斷撞著韓湘小小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韓湘有些緊張，怕自己就這麼被風吹得墜下馬去。
　　但她背後有沈堯。沈堯單手平穩地扶住她的腰，他的雙肩寬得可以把她整個人環住，一併為她抵擋那猛烈的疾風。
　　韓湘微微側過頭看向對方，沈堯的馬尾被風吹得狂亂，他的臉漫著笑意，膚色黝黑但光潔，輪廓強橫卻也溫柔。在陽光底下，這個人既聖潔又強大。
　　韓湘覺得，她像擁有了全世界。
　　兩人騎了好一陣，這才到了鄰鎮的大湖旁。
　　那湖廣袤無邊，藍中帶著翠綠的河水波光粼粼，岸邊有柳樹與大片大片的荷花。今日有微風，風一吹便將湖上的水氣撲在人臉上，涼爽舒適。
　　兩人沒有僱較大的畫舫，就只僱了一葉小舟，划船的人是位上了年紀的大叔。
　　沈堯將韓湘小心扶上了小舟，看她坐穩了，自己這才慵懶地半躺在小舟裡。他今日沒穿勁裝，他一襲青衫，腰上一深茶色腰帶，不鬆不緊地繫著，少了平日那種凌厲俐落的氣，倒是多了灑脫與俊逸。
　　小舟緩緩飄了出去，岸邊有棵大柳樹，枝葉茂密，枝枒延伸到了湖面上，沈堯經過時伸手折了一小截柳枝，將它含在了口中。
　　這樣清靜寧和的下午，兩人都希望時間就這麼停住了，別再轉動。
　　「有小魚哎。」
　　「這湖水真清澈。」
　　「這裡風景真好，好在今日沒很多人，也不是太熱。」
　　沈堯看韓湘嘰嘰喳喳地講，她面上平靜，但怕是心裡亢奮得很。沈堯覺得可愛，ㄚ頭就是這樣子，高興的情緒來了，便藏不住。
　　「看把妳樂的，好像妳從來沒遊過湖一樣。」沈堯含著柳枝笑。
　　「嗯……只在父皇的御花園，裡面有小湖，小時候天氣熱時，會坐上畫舫遊湖。」韓湘偏著頭回想。
　　「那哪叫遊湖，還是這種自然形成的湖泊美，又大。」沈堯看著韓湘紅通通的小臉笑道。
　　「也是。那這便是我第一次真正遊湖了！」韓湘覺得開心，這第一次遊湖也是跟沈堯。
　　「ㄚ頭，妳喜歡陵國嗎？」沈堯突然問。
　　「當然喜歡了，這裡地大物博，什麼都有。」韓湘探頭看著水中游魚邊說，「還有你。」
　　突如其來的俏皮話語，讓沈堯猝不及防，臉頰紅了紅。
　　韓湘見他害羞，頑皮之心頓起，更是變本加厲，收回了看游魚的視線，她也改半臥在小舟裡，就靠在沈堯的身旁，兩人很近。
　　「因為陵國有你，還有你們沈家，所以更喜歡了。」
　　沈堯羞赧地沒回話，韓湘掩著嘴偷笑。
　　過了好一陣，沈堯終於開了口：「ㄚ頭，其實每當我生辰，我很偶爾，都會好奇我的生父生母，會是什麼心情。」
　　「他們把我丟到了靖陽王府前，讓我有了老爹，還有大哥二哥，大家都對我好，所以我也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也不會難過。我就只是好奇，我生辰時，他們會不會就躲在某個角落，看著我。」
　　韓湘抬頭望著沈堯。那時百獸圍獵，當她鬆開沈堯時，有那麼一霎那，韓湘也想到了類似的事情。
　　若是沈堯沒有被丟棄，沒有入這帝王將相的府裡，如今他就只會是一介平民老百姓，過著平凡的生活。
　　也就不會遇上這樣被刺殺的危險事情，更不會被惡人陷害而瀕死。
　　但自己也就不會遇見他了。他們兩人會像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
　　「不過，今年生辰，我倒是感謝我的生父生母。也許他們從前有什麼困難，無法養育我，便把我遺棄在老爹府前。但這也使我有機會與妳相遇。」
　　沈堯綻開一抹和煦的微笑，溫柔又敦厚。他仰望著藍天，舉起手掌遮擋著陽光。
　　「是了。那我也要感謝我父皇，拚了命談到了和你爹爹府上的聯姻。」韓湘伸出指頭，輕輕勾上了沈堯的手指。
　　兩人又笑鬧了一陣，這時，韓湘突然聞到了濃濃的荷花香。
　　韓湘抬頭，這才發現船行到了湖中較為淺水的位置，而那湖面上竟有一大片的荷花，香氣便是從中陣陣發出。
　　「哇！好漂亮的。」韓湘驚嘆，「啊！沈堯，我摘支荷花，給你當生辰禮物！」說完，韓湘這就俯身，把一部分身體探出了小舟，想去摘花。
　　「哎！ㄚ頭，妳小心點！這舟會晃……」沈堯見了，連忙想去扶韓湘，沒想到，這都還沒碰到人，韓湘便失去了平衡。
　　「嗚啊……嗚啊啊啊！！！」韓湘發出短暫的驚呼後，竟就這樣跌進了水裡。她高舉著雙手，在湖裡不斷上下掙扎。
　　「救……咳……！救、命……！」韓湘不斷嗆著水，艱難叫著救命。
　　「ㄚ頭啊啊啊！！！」沈堯大驚，一聲慘叫，不管不顧也跳進了水中，把韓湘抱住，讓她的上半身露出湖面。
　　「啊！救命！啊——！」韓湘被水弄濕了眼，緊緊閉著，她被沈堯抱起後，還是驚慌得瘋狂敲打著沈堯的肩與背，雙腿亂踢，濺起不小的水花。
　　「ㄚ頭！是我！是我！我抱住妳了！妳看清楚！」沈堯大聲安撫，又把韓湘抱得更緊，以防她亂動。
　　韓湘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抹了抹眼，終於看清面前的是沈堯，他正睜著眼睛盯著她，大手一邊輕拍她的背安慰。
　　「我、我不識水性……我、我怕水……」韓湘扒著沈堯的肩，小小聲說著。
　　「我感覺得出來……ㄚ頭，妳這腳纏得也、也太緊了。」沈堯有些訕訕，水面下，韓湘早已毫無淑女風範，她的雙腳大辣辣地敞開並纏住沈堯的腰，夾得非常緊，簡直就是把沈堯當成一根救命大浮木。
　　「我、我剛以為我要死了！我還沒看你衣錦還鄉、光耀門楣……我、我還沒跟你生孩子呢！！！」韓湘還在後怕，義無反顧就把這些差點成為遺憾的願望大聲喊了出來，湖中的游魚嚇得亂竄。
　　「我的好ㄚ頭……妳快別說了……天哪……」沈堯趕緊摀住韓湘的嘴巴，完全不敢回頭看幫他們划船的大叔。這ㄚ頭怎麼就什麼都敢說呢？！也不害臊！
　　韓湘看沈堯那窘迫又難為情的表情，「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晶瑩剔透的水珠沾在沈堯的眼角及眉宇間，被陽光一照，像點點金子。
　　韓湘伸手將沈堯眼旁的水珠拂去，沈堯上挑的眼尾完美地顯現在她面前，看她的眼神柔和又令人安心。
　　這人長得真的很俊秀，韓湘忍不住想。她越看越喜歡，喜歡得不得了，突然一個情不自禁，就在水中抱緊了沈堯，把頭埋到了沈堯的脖頸中。
　　「ㄚ頭，怎麼了？妳不是要給我摘荷花的嘛。」沈堯顛了顛韓湘，不明白她這舉動什麼意思，復又笑道。
　　「不摘了，你讓我上小舟吧，我怕。」韓湘埋住的聲音悶悶的。
　　「這怎麼行？那可是我的生辰禮物。」沈堯掬了一捧水，稀里嘩啦地將水淋在了韓湘露出的白皙脖頸上，鬧著她玩，冰了韓湘一身。
　　「妳別怕啊，我抱著妳呢，妳給我摘一朵。」沈堯用一邊的肩輕輕抵著韓湘的額頭，韓湘這才把頭抬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壓的，她的整張臉都紅紅的。
　　沈堯托住韓湘，往那荷花叢游近了一些。韓湘伸手摘了一支大又盛放的荷花，那荷花上層的花瓣是純白色的，靠近底部的花瓣則是泛著粉色，甚是好看。
　　「摘著了，送你了，祝沈三公子生辰快樂。」韓湘笑著，將那荷花湊到沈堯面前，滿鼻子芬芳。
　　「多謝這位韓姑娘，本公子我就收下了。」沈堯也笑了開來，他將那支荷花插進衣服領口中，就這樣抱著韓湘游回小舟旁。那划船的大叔看傻了眼，但最後還是手腳利索地將他們拉回到小舟上。
　　「哎……這衣裳全濕透了……」韓湘撩起裙擺，用力擠著水，一邊嘟囔。沈堯見韓湘的絲織短衫濕了個徹底，隱隱約約透出肉色，連忙把自己的外衣脫了，披在韓湘肩上，將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我們得找間衣鋪，買套新衣，還要找間客棧，把衣裳換了。你身體才剛痊癒，要是著涼了那就不好了。」韓湘擠著頭髮裡的水，一邊理所當然向沈堯說。
　　「啊、啊？客、客棧啊？」沈堯舌頭打結，但還沒等自己再多說什麼，韓湘便對那划船的大叔喊：「大叔！勞煩您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