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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新旧机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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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宴会气氛之中抽离,顺着灯影边缘、两人走向早已变得寂寥的习武场。擂台还没被拆掉,所有人都聚集在酒宴和厨房里。池飞鹄忽然皱了皱眉,与此同时,闻人枢低声道:“后面有人。”
她应了一声,随即猛地转身,脚尖一点地、霎时人便到了跟踪者身前。手腕一抖,腰间刀已经出鞘、横在树后阴影颈上。刀锋停顿时,她听到一声再也憋不住的喷嚏声。
“怎么跟着我?”
刀收了起来,她看着正掏手帕擤鼻子的云应。后者被抓了个正着,加上呼吸不畅,脸色绯红、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才恢复正色。
“没什么,就是好奇。”
“我是去学枪法。你也要学?”
“不是。”他像是有点失望,肩就那么垮下去,撇着眉毛问:“你没意识到下次擂台,我们就要对上了吗?这会你还让我偷师学艺?”
“我能,你为什么不能?”
她没再说话,转身走向等在原地的闻人枢,问道:“可以吗?”
“我不是来学的。”
云应连忙上前解释,随后掩饰似的、把手里的布袋递给她。“我怕你没怎么吃,给你拿了点你爱吃的。”
“我刚吃饱,等下累了再吃吧。”
她根本没多做注意,转身便走,谁知看向习武场中,却见到有两人,正在擂台中央缠斗不休。
纵身一跃,她率先降落在旁边的擂台上。再一看,这两人她都认识,一位是甲字擂台的那位白衣女子,另一位……竟然是温德。
两人手中都未持武器。白衣女子的剑鞘不在身上,许是因为剑断了、索性放弃用剑。她此刻正以拳袖与温德相交,温德同样修习拳法,因此这擂台之上便少了丝风雅,多了丝拳拳到肉的武人风范。别看这女子身形纤细、动作优美,二人小臂相撞时,真气震荡的波动,她在旁边擂台上也能感受到。
“早听说过点苍的武功融会太极之意,今天算是一见了。”
云应声音闷闷的,自顾自打开布袋,摸了块贵妃红吃。咔嚓咔嚓地,酥皮落在他脚尖前。一直沉默着的闻人枢看着擂台上二人的缠斗,像在思考什么。池飞鹄这会突然开口,叫住温德问:“你在学拳?”
温德根本就没认真和白衣女子打,光顾着左躲右闪和招架,闪身避开一振擦着耳朵的拳风,他飞快地后跳几步,大声答道:“怎么可能!”
“那你们在干什么?擂台已经结束了。”
“我只是来偷懒的!结果被这大小姐抓住了,非要跟我比……”温德身法灵活,伸臂架开挥至胸口的长袖,一卷,便将女子身体猛地拉近、霎时又松手,使得她脚下不稳,只得扭身站住。“能放了我吗?我可是干了一天活,正累着呢。”
白衣女子细细的眉毛只蹙了片刻,半垂的双眼阖了下,便收起架势,理了下自己被卷过的袖子。接着,她朝着温德一颔首,道了声“受教了”,便转头离去。温德顿时卸了力,双腿一屈,盘坐在原地,接着伸展双臂,向后躺倒。
“看着没?池姑娘,这大小姐可比你通人性多了。”
池飞鹄似是根本不在乎,随口应了句“哦”。可一旁的云应却皱起脸来,不乐意地把手中吃了一半的酥点扔向躺在地上的温德。谁知温德只是躺着,却抬起只手来,精准接住了那半块贵妃红,看了一下,就塞进嘴里嚼起来。
“唉,我还没吃饭呢。”他说着抬起头,“小兄弟,还有吗?”
“有也不给你。”
“可别这么说。”温德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要不是池姑娘把我淘汰了,我也不至于沦为接待弟子忙前忙后,连觉都没几个时辰可睡。”
“你被淘汰只能怪你自己实力不足,飞飞可强着呢。”
温德的脸色变得很奇怪,像是不小心吃了个苍蝇一样,却不是源于对他实力的评价。他像是觉得无可救药了,伸手指了指已经拿好长枪、注意力早就转移到闻人枢身上的池飞鹄。“你喜欢这样——”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已经被堵住了。一块肉脯甩进他的上下牙之间,他拿住,用力咬了一口嚼着,云应轻盈地越过擂台间的距离,落在他旁边。“给你吃,别说话了。”
温德是识相的,再不讲话。一块肉脯下肚,他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
“哎呀,还是宴席上的东西好吃。”
说罢,他便躺回地上。云应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们自己难道没吃?”
“这就像家里来客人,父母总是会把好东西先给客人,剩下的才是你的。”温德有气无力地抱怨着,“更何况累了一天,哪还有心思去食堂里闻汗臭味?”
“不知道别人家怎么样,我们宗门可不会这样。”云应同样坐着,看闻人枢给池飞鹄指点用枪的心得,眼睛一动不动。“我们宗门内可是真的一家人。”
“那还真羡慕。”
对神秘莫测、并无太多情报的云鬼宗,温德竟然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打了个哈欠,忽又问道:“你那剑法到底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姑姑。”
“你姑姑是……”他踌躇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描述,顿了顿才开口:“是坐你同门旁边那位?今天被那个胡人大个子打伤了的、戊字擂台那个同门。”
“对。”
“你姑姑看起来年龄也不大,怎么会是泰山派弟子?”
“她当然是了。”
温德扭了扭身,侧对着云应,脸上是带着丝玩味的疑问。
“小兄弟,云鬼宗远离尘烟,你又年轻,怕是不知道吧?”
他声音懒洋洋,似乎在说的事微不足道、又或是人尽皆知。
“泰山派,在四十多年前可就已经满门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