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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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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湘知道太叔涵看不惯她,也知道自己在南宫复心里不值一提,只要给太叔涵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拋下自己。
可离开了他们,她连温饱都困难,甚至差点被当成逃跑的雏妓捉去。
而且现在只有南宫复符合她心目中的人选,他不仅英俊,身份也高贵,还愿意接纳她,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回房,扮成青衣小童。
阿湘心中恨恨,太叔涵,等我嫁给殿下,你可千万不要落入我的掌心,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她噗哧一声笑了。
少女的笑颜如同一颗璀璨的珍珠,洁白无瑕,让人陶醉其中,心神飘渺。
阿湘爬上南宫复的马车,南宫复几乎没怎么留意她。
然而,她生性不安分,乖乖坐了一会,她便悄悄趴在上南宫复的膝头,笑盈盈地问着,“殿下,回到汴京,我是跟你住一块吗?”
南宫复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稍作沉吟,他反问:“你想进宫吗?”
阿湘想也没想点头,“想。”
“进宫有什么好处呢,宫里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呢。”倒是充满了肮脏和算计。
而且在他心里,她虽然是个少见的美人,但也只是个孤女,养着外面,闲来无事娱乐娱乐倒是可以。
阿湘抱着南宫复的手臂,“可我要嫁给殿下呀,不能住在一起,我怎么嫁给你?”
南宫复瞠目结舌,“你要嫁给我?”他见阿湘坚定点头,一副天真无邪状,不由失笑。
阿湘失望了,“你不要娶我,那带我来干什么呢?”
“不是我要带你,是你非要跟我走的呀。”南宫复一派潇洒。
阿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微笑,“你嫌我不好看吗?”
“好看。”南宫复拍了拍她的脸颊,“好看没有用,你这样的出身,给我当个奴婢都欠奉。”
阿湘心里一沉,确信南宫复的确没有要娶她的念头后。
只能更加殷勤地替南宫复捧茶送水,捶背捏肩,南宫复正苦于旅途寂寞,有温香软玉在怀,简直是乐开了花。
被一双雪白的小拳头捶得心里作痒,他趁势把阿湘拖进怀里,在她下颌轻轻一捏,笑道:“你这样乖,我倒不舍得让你做个奴婢了。”
阿湘靠在南宫复胸前,眼波从车壁的缝隙滑出去,自她来到南宫复身边,太叔涵便没有再上过车。
她娇滴滴地对南宫复道:“殿下,那个人很讨厌,你把他赶走吧。”
南宫复笑道,“你想我把他赶哪里去?”
“他不是阉人吗?你把他赶出宫就好了嘛。”阿湘故意挤兑他。
南宫复扬声大笑,伸臂将车窗推开,太叔涵骤然听到笑声,眉心微微一动,若无其事。
南宫复好笑地瞥他一眼,转脸对阿湘道:“太叔涵簪缨世家,清贵华重,一公三卿,你说,我能赶他去哪?”
阿湘张开红润润的嘴唇,半晌,才干巴巴“哦”一声。
南宫复的车驾一进城便摆起皇子仪仗,侍卫执剑持盾,侍从举伞捧扇,阿湘看得眼花缭乱。
忽见一抹白影飘入车内,正是连日骑马的太叔涵。
她不情愿地往角落里挪了挪,瞅着南宫复,“殿下,好挤呀……”
相处数日,南宫复对阿湘颇为宠爱,没有舍得责骂她,“你让他躲一躲吧。”
阿湘不解,只见街上人潮涌动,摩肩擦踵,正推挤着往车上张望,花枝、绢帕、鲜果如雨般投了过来,阿湘躲闪不及,忙将脑袋收回来,对南宫复道:“他们在朝我们扔东西。”
南宫复哈哈大笑,瞥向太叔涵,“叔涵车已满,无可奈何花落去啊!”
南宫复心里有些酸溜溜,他看着阿湘笑眯眯道:“那阿湘觉得是叔涵美貌,还是殿下我美貌呢?”
阿湘眼睛一转,笑嘻嘻道:“殿下有男子气概!”
南宫复轻嗤一声,“滑头。”
将至宫城,车马渐稀,有宫人在御道上翘首等待,看见南宫复仪仗,忙到车前道:“殿下私自求娶突厥公主,御史已经弹劾了,殿下面圣时说话小心些。”
南宫复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放个屁他们也要弹劾,有什么稀奇?”
宫人往车前近了一步,小声道:“昨天突厥使者先殿下一步进了京,要把公主嫁给太子。”
南宫复有些紧张,“太子怎么说?”
“太子先说年纪不合适,而且已经有太子妃了,突厥称公主愿做良娣。太子又说,殿下有意要求娶公主,他做兄长的,不好意思和弟弟争,所以这事到现在还没个决断……”
语音未落,一只茶杯从车里砸了出来,那宫人被砸得额角肿起。
见南宫复发怒,阿湘忙端坐起来,眼眸顿生警惕,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太叔涵也睁开眼,默不作声地看着南宫复。
“你退下吧。”南宫复舒口气,没事人地一笑,吩咐随从:“先去太子府。”
他转而对太叔涵说:“我得去劝太子娶突厥公主了。”
太叔涵点头,跳下车,白袍掠过车辕,许多的花枝也被拂落地上,被他踩在脚下,阿湘正觉得可惜,听南宫复道:“阿湘,你跟他去吧。”
阿湘“啊”一声,一脸震惊。
南宫复为着太子的事,脸上有些难看,“我住在宫里,没有开府,哪有地方安置你?”
阿湘坐在芬芳四溢的花丛中,前一刻还飘飘然,南宫复一句便就让她坠落在地。
她嗫嚅一声“殿下”,眼里水汽弥漫,可怜极了。
南宫复讶笑,“你不会真想跟我进宫吧?”
他摇头说:“宫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那样的龙潭虎穴,你去不得。”
“殿下,”太叔涵急忙插话:“我不想……”
“只在你家寄养几天,并不是就送给你了。”南宫复亲昵地捏了捏阿湘脸颊,“我一出宫就来看你。“
阿湘还没有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无措地望着他。
南宫复扭过头吩咐车夫,“去太子府。“
阿湘湿润的睫毛扇了扇,脸上堆起笑来,温顺地点头。
她轻盈地跳下车辕,捏着甜甜的嗓子,满怀希冀地对车里的南宫复叮嘱:“殿下,你要记得来看我呀……”
南宫复随口应了一声,马车掉转头往太子府去了。
阿湘伸长脖子看了半晌,扭过头,见马上的太叔涵亦是满脸不快。
太叔涵抬起下颌,“走吧。”
他生怕阿湘又要往马上挤,忙扬鞭轻叱“驾”,领先而去。
阿湘生怕落单,拔脚疾追,这个混蛋。
回到太叔府,家中随从们早得了信,在门口垂手等候,见着太叔涵,喜笑颜开,众星捧月簇拥着他往府里走。
阿湘被挤到角落,见这里到处都是细长,一节一节的树,还有一块块累起的大石头,和她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有些不一样?
有些后悔,殿下什么时候接我走呢?
太叔涵走了一阵,才想起阿湘来,脑袋左右一转,见阿湘正噘着嘴在竹亭边发呆,闷闷不乐。
他折身回来,一群奴仆也跟着扑过来,他用鞭鞘指着她,对管家道:“先领她去我那里。”
管家只当阿湘是太叔涵在路上买的僮奴,忙答应了,问阿湘,“叫什么名字?”
阿湘见终于有人注意到自己,手指点着鼻子,眼睛一亮:“我叫阿湘……”
“奴奴,奴隶的奴”太叔涵忽道。
“奴奴……”管家和阿湘两双眼睛疑惑地看向太叔涵。
太叔涵扭头面无表情,将马鞭丢给管家,便往堂上去了。
“咳,奴奴。”管家对阿湘招招手,“走呀。”领着阿湘穿过庭院时,管家说:“你的名字真奇怪。”
阿湘忍不住说:“我叫阿湘。”
“奴奴,你在这里等着。”管家领着阿湘到了太叔涵房外,往廊下一指。
阿湘乖乖答应一声,在廊下来回踱了几圈,最后双手托腮坐在栏杆上,望着仆妇们进进出出,替太叔涵换帐子,扫屋子。
终于管家领着仆妇们走了。
阿湘百无聊赖,负着手,踮着脚,在房门外悄然张望。
郁郁的竹影映在窗纱上,案头一具榧木棋盘,墙上一柄玉角短弓,架几上有剑匣,枕边有曲谱,窗下的白玉小佛,被日光照得剔透柔润,神清骨秀。
阿湘不觉脚迈了进来,屏气凝神,自楠木棋罐里抓起一把冰凉的棋子,手一松,黑白子如玉珠般叮叮当当砸落在案上。
她又觉得无聊,看着四周,一步步倒退,坐在床边,摸一摸屏风上的莲花刻痕,荡一荡薄如蝉翼的纱帐,帐中清甘的檀香味拂之不去,她用纱帐将自己一裹,呼呼睡了。
她太累了。
太叔涵也昏昏欲睡。
他的父亲太叔堇尚佛,父子正交谈时,玄空寺的主持智空被家奴领了进来。
太叔涵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被太叔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腕,兴冲冲道:“我特意请智空大师来讲经,你也仔细听一听。”
太叔涵只好双掌合十,对智空恭谨行礼,“师父。”
智空坐了蒲团,当场讲起佛经,太叔堇率领一众家小奴仆,整整齐齐坐了满院,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拔。
太叔涵忍了半晌,实在受不了了,他微微侧过身,肩背挺得笔直,两眼一闭,睡得物我两忘。
智空嘴巴一停,太叔涵倏的睁眼,正襟危坐。
智空十分欣慰,临行之前,又切切叮嘱太叔涵不可懈怠,逢十须斋戒,与太叔堇约好下次来讲经的时间,便心满意足地去了。
太叔涵如释重负,回到住处,夜色已沉,他才打了个漫长的盹,精神奕奕,索性趁这会功夫胡乱抄几篇佛经好交差。
他擎着烛台坐在案前,写了两行,忽觉耳畔有人呓语,太叔涵心生警惕,悄悄拨开剑匣,将出剑举在手里,走到帐前,一剑劈开纱帐。
轻纱飘落在阿湘脸上,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她梦见了阿娘,正抱着阿娘说好想她的时候,她的梦就被打碎了。
阿湘被丢下了床。
她茫然地眨巴着眼睛,见太叔涵将长剑重重扔在案上,然后冲外面大声呼喊,命人将被褥纱帐全部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