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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倒反天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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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该不会是说,”叶翎也明白了,“他就是那个所谓的阵眼吧?”
“很有可,可能。”谭迦说,“他现在很,很符合被妖力侵蚀的症,症状。”
池溪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还是带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如果王烨是阵眼的话,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幻阵?”
谭迦的回答与池溪猜测的一样:“杀掉他。”
“你们在说什么?”叶翎惊恐地后退了两三步。
池溪问:“还有别的方法吗?”
“有。”谭迦说,“幻阵的缔造者主动关,关掉幻阵,我们,也可以出去。”
“但是缔造者肯定在幻阵外面,我们完全无法触及。”魏曦说,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等等!你们是不是疯了?”叶翎大惊失色道。
池溪没有理会他:“如果我们在幻阵里杀了王烨,会对现实中的他产生影响吗?”
“在幻阵中的所有经,经历都不会影响现实世界,除,除了……”
池溪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除了死亡,对吗?”
谭迦点了点头。
“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叶翎早已完全顾不上少爷的架子了,“你们不会真打算杀人吧?啊——”
一个纸人从背后扼住了他的脖子。魏曦挥剑斩断了纸人的脚踝,叶翎七手八脚地挣脱开来。
池溪望着仍在步步紧逼的纸人。逃出幻阵的方法就摆在眼前,要不要这样做呢?有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太多了,我们坚持不了多久。”魏曦说,“即使是你,飘柔澈。”
“你叫我什么?”池溪惊诧地回头。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仔细一想,他又怎么不能知道?
她刚刚暴露了自己在使用人皮面具,再往前一点,她还在魏曦面前使用了匕首和飞镖,顺带展现出了自己高强的武艺,他认不出来反倒是不正常的。
但是呢,和别的一切事情一样,在目前的境况下,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魏曦、叶翎和谭迦仍在顽强地抵抗,但是无穷无尽的纸人在不断地涌入这个街口。池溪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
她俯下身,双手放在王烨的肩膀上。王烨发出一阵细若游丝的声音,在战斗声中很难辨认:“我活不了了,杀了我……”
池溪慢慢地把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准备让他在一瞬间毫无痛苦地死去。这时,王烨又张嘴说道:“是他骗了我,他的……”他的手摇摇晃晃地指向叶翎的方向。
“什么?”池溪急切地问。
王烨又闭上眼睛,昏死过去,任池溪怎么摇晃也没有恢复任何神识。
为什么老是有这种说话说一半的狗血剧情啊喂!
池溪一个前滚翻躲开了一架纸飞机,纸飞机炸在她脚下,让她飞出去三四米。
不能再耽搁了,虽然她知道那三个少年不会出事,可是万一她把自己赔进去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匕首不知道飞哪儿了,池溪爬过去,抓住王烨没有丝毫生气的脑袋,“咔”一下扭断了他的脖子。
一瞬间,世上的一切都消散了。
……
“你还好吧?”魏曦的声音。
池溪睁开眼睛,看到她仍处于他们遇到纸飞机突袭的那条街。魏曦、谭迦和叶翎都在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
池溪过了片刻才回想起来,他们在幻阵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紧接着,池溪最不想在此刻看到的人出现了:孔亮、拓跋、花绍、蝶叶、三十,还有叶翎的家仆。
“你们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害我们找了好久!”拓跋生气地问。
“少爷,可算找到你了,老爷快吓死了。”家仆连忙走到叶翎身边,叶翎目光呆滞,显然被吓坏了。
“请解释一下你们的行为。”孔亮平静地说。
魏曦向大家讲了他们今晚的经历,略过了最重要的细节。
“你们在幻阵中做的决策是正确的。”孔亮说,“以非妖族人作为阵眼,这个人会受到大量妖力的侵蚀,即使幻阵随后被关闭,他也不可能活下来了。”
他看向身边的人:“蝶叶,你去报案,不要讲王烨的具体死因。三十,你去寻找一下王烨的尸体,好吗?”
“你们几个赶快回去睡觉!”蝶叶、三十和急忙赶去通知消息的家仆走后,拓跋气势汹汹地说,“以后不许这样搞了!明白了吗?”
池溪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魏曦为什么要帮她隐瞒,但她总算挺过了这一关。
这时,叶翎好像刚刚恢复精神似的,转过头来,指着池溪,一字一顿地说:
“她,是皇城司的飘柔澈!”
一片寂静。
“你,你在说什么呀?”池溪说,快速估量着形势,不幸的是,这个动作被孔亮注意到了。
“魏曦,是这样吗?”花绍问。
魏曦盯着池溪,半天没有开口,谭迦也没张嘴。
虽然魏曦和谭迦没吭声,但看其他人的表现,池溪知道,她大概率是瞒不住了。
现在最厉害的蝶叶和三十都不在,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她没记错的话,剩下的人里功力最高的也只有四品的功力,而她的功力有五品。
于是她立刻出了手:她将所有的飞镖朝四周飞过去,在其他人躲避的一刹那,疾冲过去一拳击倒了花绍,在包围圈中撕出一个口子。
孔亮一挥羽毛扇,改变了飞镖的方向,使它们直冲池溪而来。她被迫后退几步,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拦住她。”孔亮说。
拓跋大步跑过来,但他远远不如池溪敏捷,她几招之内便将他打倒在地。
接着过来的是孔亮,池溪本以为这种智囊型角色应该没什么武力值,但交手起来才发现,他的内力不弱于拓跋,肯定不低于四品。
当然,对于她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池溪打败二人后,准备离开这里,但花绍拦在了她的路上,手里的弓拉满了弦。
“你知道你敌不过我,不要拦路。”池溪说。
花绍盯着她的眼睛,充满恨意地说:“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离开这里。”
池溪刚刚用余光看到,魏曦他们已经去找人了,三十或者蝶叶随时会回来。她不想在花绍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朝花绍跑过去,轻而易举地拨开了她射过来的箭,然后一脚将她撂倒在地。
她准备扬长而去,没想到花绍还不甘心,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脚后跟。
“让开,我不想杀你!”
“是吗?皇城司什么时候学会仁慈了?”
池溪完全不想继续这种对话,她一使劲抽出了脚,可花绍艰难地爬了起来,依然要拦她。池溪有点吃惊,她刚刚这一脚可是不轻的。
“我说最后一遍,让开。”
花绍大义凛然地站在池溪面前,说道:“如果我不让开,你会怎么样?杀了我吗?”
“你觉得呢?”
“那就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
池溪拔出匕首,闪电般冲过去,把它架在花绍的脖子上。花绍的瞳孔因惊吓而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不动手呢?”花绍说。
“你……”池溪不知道该说什么。
花绍闭上了眼睛:“替我跟他问个好。”
“什么?”
花绍没有回答。
池溪举起匕首,不是杀她,而是用刀把击昏了她。她越过花绍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逼近她的后背。
池溪一回头,瞬间被三十扼住了脖子,他的指尖微微发出白光,抵在她的后背上。池溪知道,自己稍一动弹,这股白光就会变成利刃,穿透她的后背。
“结束了。”三十轻声说。
被打倒的拓跋和孔亮终于爬了起来。拓跋指着池溪的脸,愤怒地说:“我们竟然还一直在保护你,要不是孔亮拦着,我定会把你……”
孔亮喘着气,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而魏曦,一直紧盯着池溪,没有说一句话。
池溪被缚灵络丝捆绑,囚禁在地下的一个小屋子里。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丝线被施加了内力锁,只要稍一运功,她便会粉身碎骨。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缕细若游丝的烛光。周围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整个屋子被霉菌的味道填满。
池溪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她设想了一下,假如这是她看的一部动漫,杀了主角师父的反派,该怎么样才能洗白?
池溪想了很久,最后痛苦地得出结论:无法洗白。如果在现实的动漫中,这种仇人都洗白了,编剧大概率会被炎上吧。
陈旧的木头门被打开的吱吱声传来。池溪的头部不能动,她把眼睛向上望去,看到魏曦走了进来。
“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太好。”池溪如实回答,“你有什么事吗?”
魏曦斟酌着语言:“嗯……我是想问,真的是你杀了我师父吗?”
“你那晚不是在现场吗?”
“嗯……”魏曦扭扭捏捏地说,“我并没有看到具体过程,而且,嗯……”
池溪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和我印象中的飘柔澈不一样。”
池溪睁大了眼睛。
“虽然功力一样高强,但是你在幻阵里杀人的时候,即使是迫不得已,却还是犹豫了很久。”魏曦说,“更别说你还在完全可以不管我们的时候,选择救了我们。”
池溪沉默不语。
“所以我觉得……”
砰!
地下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气势汹汹的花绍,眼神中闪着仇恨的红光。
池溪有种不详的预感。“你……”
“飘柔澈,我不管孔亮他们怎么说,我要杀了你,给师父报仇。”
池溪大惊失色,但是她不能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绍搭弓上箭,指向她的喉咙,完全无视池溪身边的魏曦。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花绍一遍遍说着,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等,等等……”池溪第一次感到如此无能为力,她空有一身力量而无法使用。
“师姐,别这样。”魏曦阻拦道。
“别拦我。”花绍冷冰冰地说,她之前从未这样对魏曦说过话。
“她在幻阵中救了我们几个的命,她不一定是坏人啊!”
“她在蛊惑你,魏曦。”花绍说,“她在蛊惑你。你没有接触过皇城司的人,不知道很正常。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不值得信任。”
“可是,她当时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她都不会暴露身份的……”
“你如果信了她,你就不配当师父的徒弟。”花绍愤怒地说,“让开。”
“在搞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杀她的。对不住了,师姐。”魏曦说。
花绍难以置信地看向魏曦。“你不会要为了一个皇城司的人对我出手吧?”
“我只是觉得她和我们认为的不一样。”
“那你大错特错了。”花绍说,直接松开手指,射出了箭。
池溪惊呼一声——魏曦拔出剑,挑开了这支箭——很勉强,但是成功了。
花绍大约十秒钟没有说话。
“你是我师弟,我不想对你动手,更不想因为杀了我们师父的仇人对你动手。”花绍说。“你打不过我,走开吧。”
“她救了我好几命,我——”
“那是她的诡计!真正需要杀人的时候,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她刚刚不是也放了你一命吗?”
“……”
花绍思考了片刻,又把一支箭搭在弦上:“我不在乎。”
她射出了第二支箭,又被魏曦挡住了。
“这就不要怪我了,师弟。”花绍放下弓,朝魏曦走过去。
池溪惊讶地看着花绍和魏曦的战斗。花绍显然收了力,但是还是几招内就擒住了魏曦,夺走了他的剑。
“师姐,请你——”
花绍一记手刀打晕了魏曦。她轻轻地把他平放在地上,在他耳边说:“抱歉了,师弟。”
接着,她握起魏曦的剑,大步走向池溪。
“来人啊!!”池溪玩命大喊道,但是她被关在地下室里,哪儿有人能听到?
看着花绍一步步走近,池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偿命吧!”花绍用尽浑身的力气,将剑刺向池溪的喉咙。
“快停下——你——你——”
花绍完全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你师父还活着!”
剑尖在距离池溪脖子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什么?”
“你——你师父还活着,”池溪被逼无奈,只得信口雌黄道,“我其实是派往皇城司的卧底,在我假装杀死李通后,他被别人偷偷救走了。”
花绍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么拙劣的谎言,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为什么你到这种境地才肯告诉我?”
池溪汗流浃背地编着理由:“因为我的任务是向所有人隐瞒这件事,也包括你。”
花绍看上去完全没有相信。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花绍迅速把剑收起来,避免让来者察觉自己是来杀池溪的。
看到来者的身份,池溪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三十。
在她杀李通的过程中,三十是完完全全的当事人,这件事肯定是骗不过他的。
花绍若无其事地问道:“师哥,你说,师父他有可能还活着吗?”
三十的目光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地上的魏曦、花绍和池溪,最终停在魏曦的宝剑上。
“有。”
池溪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花绍。后者立刻把杀池溪的事情忘掉了,激动地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被保护着。”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因为你没问。”
虽然这个理由很奇怪,但从三十嘴里出来,又显得不那么奇怪了。
不知何时醒来的魏曦已经激动地站不住了,拉着花绍的衣服接连说道:“师姐,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花绍半信半疑地应道:“嗯……”
魏曦兴奋地跑到三十旁边:“师哥,既然她是好人,我们能不能放开她呀?”
池溪喜出望外:“好……”
“不妥。”三十说,蜡烛的火光在他长而秀气的眼睛中闪烁,“师父还活着的事情应当严格保密,所以飘柔澈不能放,她被我们囚禁亦是伪装的一部分。”
“好吧。”魏曦有点难过,“那飘柔澈,只好委屈你了。”
池溪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魏曦说,飞也似地离开了。
“我也失陪了。”三十说,慢步走出门外,没有看池溪一眼。
地下室里只剩下花绍和池溪大眼瞪小眼。几秒后,花绍兀自离开了。
虽然池溪依然一动也不能动,但是她的境况总归是变好了不少。
不过,这几分钟内发生的剧情,真是大大超出了池溪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