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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早上好 ...

  •   天边的红日已经露出了半张脸,潮湿的白色晨雾还没散尽,怀特公爵府里的仆人早已开始忙碌起来。

      “飒——”

      庭院里不时传来猎猎风声。

      是代斯在练剑。

      他穿一身华夏灰蓝色练武服,手执木剑,凝神聚气,不停地练着剑招。那柄看着僵硬的木剑,在他手中时而如轻盈迅疾的飞燕,时而如刚劲有力的黑熊。

      最后以粲然绽放的莲花剑招为收式。

      一套剑招练下来,代斯额头上已沁了一层细汗。

      代斯将木剑佩回练武服上,盘腿坐下,合上双眼,开始打坐冥想。

      五分钟后,代斯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拿起园丁先生常用的园艺修剪剪,给庭院里的蔷薇修剪枯枝枯叶。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斯诺小姐来庭院里寻他,喊他去吃早餐。

      代斯修剪得正在兴头上,朗声答道:“好,不过要等修剪完。斯诺小姐先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斯诺小姐得了他的应答,温婉地笑了笑就转身走向餐厅。

      斯诺小姐走后不久,府门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

      “嘀——嘀——”

      代斯看见格林先生去开了府门,毕恭毕敬地将客人请了进来。

      代斯没太在意这件事,继续手中的修剪工作。完成之后,代斯放回园艺修剪剪,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颇为满意地笑了出来。

      “粗俗的贱仆,你的汗都甩到我的家徽上了。”

      一声刺耳的斥骂从代斯身后直撞过来,把他的好心情撞得七零八碎的。

      代斯循声望去,一位穿着得体而斯文的黑发男士站在格林先生旁边,未经遮掩的嫌恶表情还在他脸上驻足,看着有几分狰狞。

      “隆恩先生,这位是……”格林先生扶了扶银丝眼镜,试图解释这一场乌龙,岂料却被代斯打断了。

      “代斯,怀特公爵府的园丁。抱歉,隆恩先生,弄脏您的家徽,实在是我失礼了。”代斯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绅士礼,标准到就算宫廷礼仪嬷嬷来了都挑不出刺,而后低眉顺眼地向隆恩先生伸出手,“请您把家徽取下来吧,在您走之前,我会还您一个崭新的家徽。”

      “哼,这还差不多。”隆恩先生几乎是用鼻子回答了代斯,那双像是污水一样混浊的茶色瞳斜睨着格林先生,抬了抬下巴,像和狗玩抛球一样将家徽抛给了代斯,“格林先生,我希望您以后不会再收这种粗俗的下等人进来工作。”

      “口衔玫瑰的不死鸟,是布莱克家的家徽呢。”代斯轻易接住了那枚黑铁家徽,仔细瞧了瞧上面的纹样,随意在手掌间把玩,扯了抹得逞的笑,而后一溜烟跑走了,“我会告诉斯诺小姐是布莱克家的客人的,格林先生,餐厅见。”

      “代斯少爷……”格林先生试图免去这一场风波,但是其中一方已经跑了。

      “我的家徽!这个混球!*兰格尼治脏话*该死的小白脸!”隆恩先生破口大骂,暴躁地跺着脚,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痛得呲牙的粗鲁野兽。

      听了这一通骂声,格林先生的蓝眼睛不由自主轻飘向别处,扶了扶眼镜,脸绷得严肃谨慎,低声提醒:“隆恩先生,请您注意您的言行!代斯少爷虽然有些失礼,但您,恕我直言,您像一只被困在圣瓶中的魔鬼一样上蹿下跳。”

      隆恩先生被他的话一刺,脸忽然红得像是吃了几十串辣椒,讪讪道:“感谢您的提醒,格林先生,请原谅我的失态。”

      哦,当然了。隆恩先生的心里虽然窘迫,但是显然他更愿意将这窘迫归咎于别人。至于别人是谁,那当然是令他感到窘迫的人。比如跟优雅毫不沾边的代斯,比如尽职尽责得让人几乎挑不出错的格林先生。

      格林先生不愿再看隆恩先生这一副窘态,别开头,边引人向前走边郑声道:“隆恩先生,我必须再次提醒您,斯诺小姐一旦做出决定,没有人能够再劝动她。祝您好运。”

      隆恩先生点点头,随着格林先生向前走。

      等隆恩先生出现在餐厅时,代斯已经换好了白色圣十字护卫服,端正地坐在餐厅里享用完了他的早餐,正在同斯诺小姐绘声绘色地讲些什么。

      不知道代斯讲了什么,斯诺小姐绽放了如同白水晶一样纯净而又耀眼的笑容。

      在水晶灯的照耀下,代表布莱克家的黑铁徽章在餐桌一角闪着刺眼而又多余的光。

      代斯微微躬身,同斯诺小姐告别,将座椅推进餐桌下,转身朝着门口走来了。

      路过隆恩先生时,代斯向他微微躬身,点头致意。隆恩先生以同样的礼节回他,却收到了代斯挑衅地挑眉。

      好在代斯走得快,否则隆恩先生怕是要拦住他好好理论一番。

      代斯离开之后,餐厅里仅剩下斯诺小姐、丽莎夫人和隆恩先生了。

      隆恩先生终于得了机会,向心爱的淑女一展他的绅士风采和过人口才,向白蔷薇一样的淑女一展他的拿手好戏和幽默风趣。

      代斯当然不在乎这些。

      他像阵风一样,匆匆离开了怀特公爵府,踏着教堂的第一声钟声,走进了圣伯纳大教堂。

      代斯先去了马厩,给三匹白马儿放上足够的干草,又挨个儿检查了一遍。

      “好好休息,我走啦。”代斯挨个儿抚了抚三匹白马的额头,安慰道。

      代斯转身出了马厩,直奔脑海中地图上生命反应定位的修士宿舍而去。待到抵达目标修士宿舍门外之后,他反倒无端有些无措。

      用灵力探查的话,万一探到什么不该探到的……会很尴尬。

      正在代斯犹豫不决时,戴着银紫蝶面的紫衣主教缓缓朝他走来。

      代斯眼尖地瞥见紫衣主教走过来,朝他行了标准的教礼,一扫犹豫之色,唇角展开笑:“早上好,主教先生。”

      “早上好,第七圣子。”紫衣主教回以优雅的教礼,不疾不徐地开口,“您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不决,需要帮忙吗?”

      “主教先生,您看上去昨晚并没有睡好呢。”代斯摘下了面上覆的银色的荆棘蔷薇花面,露出稚气未脱的面容,却并未接对方的话。

      “是有些没睡好,不过,我已经习惯了。”紫衣主教朗润的眼里流露出惊讶,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举动,“劳您挂念了。”

      “不劳您帮忙了,我来就好。”代斯接上紫衣主教的询问,屈指在修士宿舍门上敲了几下,“纳西塞斯,纳西塞斯,你在吗?方便开门吗?”

      无人应声,代斯又敲了几下,大喊:“该起床啦!纳西塞斯!”

      代斯停下动作,等了一会儿,依旧无人应声。

      代斯狠掐了几下眉心,心里盘算着纳西塞斯和贾奇搞恶作剧的可能性,屈指敲了敲门,威胁屋里的人:“你们俩不开门的话,那我开门而入啦!”

      回答代斯的只有紫衣主教温和的声音:“可能还在睡吧,等他们醒了再……”

      还没等紫衣主教把话说完,代斯已经把门打开,“咚——”一声,又迅速关上了。

      啊——!大清早的,我我我还没成年呢,不会长针眼吧?

      这里是教堂啊!!!

      贾奇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坐床边定定看着我?难道我也是你们普雷的一环吗?

      还有,我为!什!么!要手贱啊?我为!什!么!要开门啊?

      门关上之后,代斯一直低头捂着眼睛,紧抿着唇,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耳垂上害羞的红几乎炸开来,很快就在颈上燎了原。

      紫衣主教瞧他这样,一时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上前几步,试图推门,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代斯捉住了手腕。

      紫衣主教望着代斯愣了一瞬,隐隐觉得他似乎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哪里有异样,心里推测大概是屋里出事了,急忙询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别别别,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代斯松开紫衣主教的手腕,直把人朝正堂方向推,心虚地不停打哈哈,“走走走,我们去正堂,别守在这儿了,杵在这儿多难看呐。”

      紫衣主教再三确认:“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没事儿没事儿,真没事儿,什么事都没发生。”代斯推着他,嘴上不住打圆场,“他俩可能太困了,让他俩再睡会儿吧,来时一路上舟车劳顿,确实也很辛苦。”

      他俩事儿是没有的,有事儿的只有我幼小的心灵和清澈的眼睛。

      也不对,他俩也有事儿,只是这个事儿和你说的事儿嘛,它不是一个事儿。

      “那好吧。”紫衣主教只好将这个话题放了过去,提起另一件事,“一会儿便要举行礼拜了,圣子可愿意接受?”

      代斯阴差阳错生在这片土地上,却并不长在这片土地上。因而,他并不十分熟悉教务,立定在原地,疑问便脱口而出:“礼拜?”

      紫衣主教随他停下脚步,点点头,缓缓道出:“是的。礼拜仪式,通常是由主教坐在赤色祭坛上,代替圣子接受教众礼拜的,每月一次。按照教经,既然这次您在这里,我断然不可僭越的。”

      礼拜?精神污染会和这个仪式有关吗?可这听着特别像外国版的上香啊,我又不能受香火供奉……

      代斯低头思忖片刻,摆了摆手,紧皱眉头,“这恐怕不行。”

      紫衣主教微微躬身,满脸歉意,“好,那就请您恕我僭越了。”

      代斯伸手拦他,神情严肃,眸光冷冽似凛冬的冰雪,“等等,你之前有没有接受过礼拜?”

      “没有。”紫衣主教摇摇头,露出带些惭愧的笑容,“这是我来这里上任之后,第一次组织礼拜仪式。”

      “这样啊……”代斯低垂着眼眸,食指在裤边上不住地敲,心里排演着做出选择后可能会导致的结果,最终做出了选择,“那我愿意接受礼拜。在这个仪式的举行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紫衣主教没料到他会忽然变卦,心下一惊,面上却波澜不惊地提醒:“您只需要坐在赤色祭坛的座位上,接受教众的礼拜就好了,最好不要说话,平心静气,眼神里流露出怜悯来。”

      “哦,那不就是装神像吗?”代斯听完,点点头,忍俊不禁,终于舍得迈动他的两条腿。

      “哈哈,也可以这么说吧。”紫衣主教引他去正堂,见他笑出来,陪笑两声,心里却有些忐忑,“就辛苦您坐在赤色祭坛上面,接受全城留存教众的礼拜了。”

      “没事。”代斯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两人心里各有盘算,去正堂的一路上,竟然无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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